不可名狀的塔羅牌 第三百六十一章 講完了的故事

    「在很久以前，有個年輕人無意間來到了這片異世界。

    那時候，還是遠古那會，精靈王國沒有分崩離析，巨魔王國依然在這個大陸上說一不二，巨龍巢穴幾乎隨處可見，矮人們孜孜不倦地開採著山脈中的礦石。

    當然了，還有……神。

    神明賜福信徒，神跡無處不在。

    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完美，當然，是對他們而言的，其中並不包含人類。

    那時候的人類，是巨魔口中的食糧，是矮人眼中的笨高個，是巨龍嘴裡的飯前甜點。

    穿越者很害怕，也很恐懼，事實上，他差點成了精靈王國血祭的人牲。

    然而，世界的力量體系擺在那，超凡種族之所以被稱為超凡種族，正是因為他們把握了進階超凡的路徑。

    甚至，相對於精靈、巨魔等種族而言，可能有些天才生下來就具備超凡能力。

    想要在這個世界中活下來，穿越者付出了很多，當然，他也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也就是人類超凡之路的起源，寶劍系，獸血者。

    通過直接飲用乃至注入其他種族的鮮血，獲取其超凡能力。

    他是穿越者，知道不同種族之間的鮮血無法通用。

    事實上，的確如此。

    第一批，願意跟著他的人，幾乎死完了，只剩下了一個人。」

    瑞克說到這裡，深深地看了亞倫一眼，「但那個人活下來了，也獲得了超凡能力。」

    儘管瑞克說得格外隨意，可光從字裡行間中，亞倫仿佛能夠感受到其中的分量和沉重。

    「後來嘛，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標準的爽文模板，穿越者借用他現實里的經驗，一點點地從村落開始，建立了城市乃至王國，最後，更是在諸多智慧生物的連番圍剿下，生生建立了大陸上第一個人類帝國。

    他用計謀和信仰分化了精靈，讓精靈帝國一分為二，卓爾精靈去了幽暗地域，而剩下的只能退守風語森林。

    因為巨魔食人已成習慣，於是他就徹底毀滅了這個曾經占據著大陸最肥沃地塊的國度，現在殘存的、連話都說不全的食人魔全是當初巨魔帝國時代的遺民。

    因為巨龍貪戀財寶，又喜好毀滅，於是他同樣一個接一個地將龍巢從人類帝國的版圖上像是拔釘子般毀去，甚至不惜為之和龍族爆發了一場驚天大戰，數百條龍參戰，到最後只有十餘條龍能回去。

    龍族不得不退守龍島，並發誓永遠不再出來。

    於是，這片大陸上，就只剩下了懵懂無知的亞龍種。

    當然，隨著人類帝國的興盛，隨著人類對於超凡力量的不斷深入研究，悲劇開始了……

    他開始研究起了世界意志，然後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這個世界時日無多。

    他開始嘗試著尋找解決的辦法，事實上，他也真的找到了。

    世界衰老的原因在於世界本源，位面內的生物越是強大，就越會占據維繫位面運轉的世界本源的份額，進而導致位面本身的衰敗。

    想要解決，就只能爆發位面戰爭，從其他位面掠奪資源。

    但他也發現了，與現在這個位面相交的，有且只有一個位面……他的家鄉。

    正是因為這兩個位面相互觸碰，他才來到了這裡。

    他想回家看看，但回不去。

    因為他已經成為了絕頂強者，身上攜帶著部分的世界本源，位面本身不會容許他輕易地將本源帶到其他位面。

    當然，他不想發動位面戰爭，也絕不容許其他人發動位面戰爭。」

    說到這裡，瑞克再度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亞倫，「從一開始，他知道自己就只是一個穿越者。

    他一直都記得。

    他可以冷眼看著第一批信任自己、共同為人類崛起事業而奮鬥的同伴死在了可能也許有用的推論和猜測下。

    他可以毫不留情地下令屠殺巨魔、精靈、地精、矮人、巨龍，只因為一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而同樣，他也可以用這句話悍然轉頭，揮刀。

    上一次，他為了人類崛起。

    而這一次，他為了他的故鄉。

    既然一切強者都占據著世界本源的份額，那就讓這些強者將份額吐出來。

    為了給這個世界延壽，也為了將當時所有可能感知到位面通道存在的強者盡數擊殺。

    於是，他一意孤行、舉國再戰。

    一個修生養息不超過十餘年的帝國。

    一個幾乎占據了整個大陸的人類帝國。

    一個將所有異族徹底打落的種族。

    向著當時現存的所有神明。

    無論強弱，

    無論敵友，

    無論遠近。

    統統宣戰，無一例外。

    於是，人類帝國只存在了不到二十年，便在十餘名神明先後的臨死反擊下分崩離析。

    那個時代，被稱為諸神黃昏。

    那是一個連神都要被打落神座、強制休眠的時代。

    人類的超凡強者乃至神明在接二連三的戰鬥中幾乎消耗殆盡，最終只剩下了他一個人，或者說，一個神。

    但他發現，即使成為了人族的神明，獲得了永生不死的特權，但同樣，他要承載著神明的責任。

    他的意識在永無休止的信徒呼喚中消磨，最終他將失去自我。

    因而，他選擇了自殺。

    捨棄了神的位格，選擇靈魂轉世重生，這也就是月之塔相關秘術的起源。

    當然，那些秘術不過是皮毛而已。

    在一次次的輪迴中，他利用世界意志本身，甚至修改了世界意志，讓重生的自己能更快地觸及巔峰，始終監察著這個日益衰朽的世界，始終緊緊地把握著位面通道，而這裡，也就多了一座座墓碑……

    當然，在無盡輪迴中，他的意識本身也在逐漸分化，但始終保留著一個執念：他是穿越者，是異鄉人。

    就算故鄉已經物是人非，他也想要再去看看。

    哪怕就一眼。

    後來，他提出了一個新的設想，又一個大膽的猜測：

    如果有一天，他的靈魂重新衰弱到和普通人一樣，那是不是說他就能回去？」

    瑞克的話語戛然而止，靜靜地看著亞倫。

    墓碑同樣無聲。

    那個穿越者的故事，終於講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