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格斯和艾德的葬禮在不久之後舉行,地點在萊登城郊的公立墓園裡。
按照愛麗絲的說法,她相信戴格斯和艾德不願回到鳶尾花家族的專有墓園,索性就在萊登城裡埋下他們的墓碑。
為了防止日後有食屍鬼教徒偷取屍體,愛麗絲紅著眼親手點燃了他們身上的燃油,耐心地搜集著剩下的骸骨和灰燼。
葬禮也並沒有許多人前來弔唁,事實上,在發生巴爾斯叛變這樣的大事後,所有人都巴不得和鳶尾花家族撇清界限。
一位黃金階的超凡者,對於亞格蘭特王國的任何一個貴族世家來說都是不可或缺的中堅力量,甚至一些偏小的貴族世家說不定還沒有黃金階的戰力。
而巴爾斯變成邪典教徒這件事,其影響可要比明面上的還要深遠,但凡有些眼力的人此時都會選擇沉默與旁觀。
對於索格托斯家族來說,巴爾斯的死當然是不可接受的,但更不可接受的,是他成為了邪典教徒,讓整個家族為之蒙羞。
倘若不能及時徹查此事,那麼日後當人們提到索格托斯家族時必然會提到叛徒巴爾斯,那對於家世源遠流長的索格托斯家族來說,自然是一記重創。
有時候,虛無縹緲的名聲並不算什麼,可有時候,其名聲卻遠遠高於一切。
最起碼,倘若索格托斯家族因為巴爾斯而失去了萊登城的掌控權,那麼就等於說是在整個家族上狠狠地剁了一刀,順便還撒了點刺激性的藥劑。
萊登城是亞格蘭特的西部明珠,期間往來商旅日夜不斷,無懼寒暑,那幾條不起眼的商道其實鋪就著無數人的性命。
那些商旅,就是踩在無數屍骨堆積起來的商道上,將其他國度的財寶奇巧、香料寶石乃至於武器裝備運送而來。
如果說鳶尾花家族負責亞格蘭特接近半數的武力和軍隊,那麼索格托斯家族則至少掌握著整個王國至少五分之一的財富。
沒有人知道,在明面上的商道下,索格托斯家族究竟還開闢了多少條不為人知的商道。
甚至小道消息傳言,索格托斯家族還與西部的蠻族部落有過接觸。
小道消息當然大部分都是無稽之談,可傳言也未必是空穴來風。
而現在嘛,因為巴爾斯,睿智的亞格蘭特三世說不定會以此為藉口,收回索格托斯家族對於萊登城的掌控權。
畢竟,無論是哪個君王,都不願意看見手下的臣子掌握著巨額的財富和武力。
事實上,這也是巴爾斯所擔心的地方,也是他不得不小心謹慎的原因所在。
在嗅覺敏銳、幾乎無孔不入的「空懸之劍」面前,再怎麼多餘的小心都不為過。
不過嘛,某人最終還是失敗了。
這也就導致了……
「亞倫,我們可能要暫時分開了,」薩特看著愛麗絲親自用鏟子一鏟一鏟地揚土挖坑,低聲對著亞倫說道,「不過,我覺得你們最好暫時離開萊登城。」
這次出行,他已經完成了他的目標,成功地預見了預言,得到了他的進階契機,隨後他就要回到星之塔接受老師的教導和指引,嘗試進階白銀階了。
他可不想再度出塔時收到亞倫的死訊。
就算他再怎麼不清楚亞格蘭特王國的形勢,也知道惹惱了一個王國頂級豪門的下場到底會是什麼樣子。
對於鳶尾花家族的後續反應,說實話,薩特並不看好。
「我心裡有數,但……還得看她吧。」亞倫微微點頭,看了一眼愛麗絲,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誰都想不到,現在看起來堅強果決的愛麗絲曾經在伏在他的肩頭痛哭,而在她的抽泣般的傾訴中,亞倫也終於對她有了新的了解。
一口氣失去生命中的兩個親人,沒有母親,父親多半還是個家族利益高於一切的冷血生物,倘若這時候還和她講道理,那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反正,戴格斯已經將家族莊園交還給了他,而他的私人遺產也足以夠兩個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賺錢的新人夫妻揮霍一段時間。
索性就當是放個假,先過兩天安生日子再說。
娘的,穿越異世界當貴族,明明接觸的都是一些大人物,可他還真沒經歷過紙醉金迷、揮金如土的腐朽生活……
「雖然說我覺得是一句廢話,可我還是要強調一遍,亞倫先生,星之塔的大門永遠為您敞開,」薩特再度鄭重地承諾道。
末了,他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只要你能來到星之塔。」
斯奧桑德頂著兩個黑圓圈,打了個哈欠,不耐煩地插嘴說道:「薩特學長,你確定你能代表星之塔?」
「老師可以代表。」星之塔塔主首席學徒薩特平靜地回應,惹來斯奧桑德不甘心的磨牙聲。
「另外,亞倫閣下,我不得不告誡你,儘管你已經成功地進階為青銅階,可超凡之路對你來說才剛剛開始……」薩特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加西亞,低聲說道:「事實上,我推薦您遠離巴地比拉,逃避索格托斯家族的追殺可要比逃避邪典教徒的追殺要輕鬆得太多。」
是的,亞倫終於進階了,在連續目睹了諸多超凡事件,甚至聆聽了天災·死亡之喉的《飲酒歌》之後,他終於成功地晉升為了青銅階。
「放心,索格托斯家族未必敢對鳶尾花家族動手。」亞倫笑著拍了拍薩特的肩膀,以示安慰。
可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句安慰而已。
索格托斯家族必然要為這次事件尋找一個合適的替罪羔羊,也只有這樣才能順理成章地重新接手萊登城。
只要條件足夠合理,背後給出的利益足夠高昂,他們照樣能夠重回萊登城。
而同樣,還有什麼比亞倫和愛麗絲更好的目標呢?
儘管愛麗絲的身份可能略有棘手,可那也只是略有棘手而已。
不過是個家族的順位繼承人罷了,像愛麗絲這樣的,鳶尾花家族還有許多。
畢竟,政治就是一門妥協的藝術。
所有人都能被安放在利益的天平上稱量其分量。
無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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