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狀的塔羅牌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尾聲

    潘神竭力控制著呼吸，可他其喘息聲依然聲若雷霆，甚至在隱約間能聽到極遠處傳來的回

    從劇痛中恢復過來的他終於開始收束自己的精力，用來遮擋身形的黑霧也隨著他體型的縮小而變得稀薄。

    在幾個呼吸的時間裡，這根頂天立地般的黑霧柱子終於消散了。

    臉色略顯蒼白的潘神也遲疑地推開了木屋的大門。

    這位曾經能夠一人迎戰月之塔乃至風語森林的強者此時此刻卻有些緊張。

    在推門的那一刻，他甚至還回頭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亞格蘭特王都尼魯爾的方向。

    如果他的憤怒能夠具現，那麼整座王都都會沐浴在他的怒火之下。

    從空懸之劍動手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當年曾經訂下的契約算是被單方面撕毀了。

    可先下手為強，背叛者總是要獲得些許好處的，就比如說他現在不得不面臨著一個前所未有的難題……

    「伊莎貝拉，我回來了。」因為心虛加之受傷，潘神甚至沒能大聲說話，底氣不足。

    他的確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伊莎貝拉，也不知道該怎麼向他的妻子解釋——關於他的異變。

    謊言在這時候毫無疑問，是最無力也是最愚蠢的選擇。

    他曾經將她護在身下，即便是他努力壓抑著天災氣息，可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任何人都能覺察到不對勁。

    更何況，他還曾經被迫現出原型……

    哪怕是潘神這樣曾經活過無數歲月的存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在意，在意他眼中曾經的螻蟻。

    他當然可以無視螻蟻的意願，憑著喜好和心情贈予他們死亡或者新生，可這位，是他的妻子，他的第三十六位妻子，也是至今為止唯一可以陪伴他過夜的女人。

    然而，還未等他想好該如何開口，一個溫軟的身子撲到了他的懷裡，然後便是她低低的啜泣聲。

    隔著形同虛設的皮肉和骨架，潘神看到了她異於常人的靈魂，也感覺到了她靈魂間散發出的擔憂和恐懼。

    「我以為，以為你要……出什麼大事呢……」

    伊莎貝拉只是緊緊地抱著潘神，將臉深深地埋在潘神的懷中，含糊地說著。

    「放心吧，伊莎貝拉，我沒事的。」潘神溫柔地撫摸著伊莎貝拉的長髮，有些笨拙地哄著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傷到我。」

    「真的沒事了？」

    「真的。」

    潘神回應著，可他不經意間再度打量著某個方向，眼神冰冷。

    「那就好……」

    「不過，伊莎貝拉，你聽說我，或許我們的婚禮要再拖上一段時間了，」潘森摟著伊莎貝拉，稍微調整著角度，讓她能更舒服地依偎在懷裡，「我們得去別的地方了……」

    「去哪？」

    「你挑吧，去哪都行，就我和你，都行。」

    儘管潘神心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可他依然保持冷靜。

    他知道，既然空懸之劍已經發現了他的位置，如果不趕緊離開，將來只會有越來越多的麻煩事。

    相比起弗拉德的警告來說，空懸之劍的態度就顯得更加不近人情，祂幾乎是在用一種霸道的口吻向全世界公開宣布潘神的身份。

    此後，潘神將不再是某個實力超絕的超凡者，而是作為某個天災而存活著……

    當然，相比起起初的態度，空懸之劍依然表現出的相當的耐心，祂和弗拉德或者說，「惡魔」，的態度是一樣的——這只是警告，也是勸阻。

    「不過，在離開前，伊莎貝拉，我該辦點事……」

    在伊莎貝拉的驚呼聲中，潘神將她溫柔地抱起，隨後捏合著氣息為她造了一面阻擋狂風的護盾，這才沖天而起。

    他可是沒忘了，在不遠處，還有一個空懸之劍的調查員！

    隔著茫茫遠的距離，他不能直接威脅到空懸之劍，可他同樣不介意捏死一隻信奉祂的螻蟻。

    幾乎只是眨眼間，他就已經遙遙鎖定了那隻螻蟻。

    而再過數息，隨著轟鳴聲響起，他抱著伊莎貝拉，重重地砸在了羅恩面前。

    哪怕羅恩是一位金牌調查員，哪怕他是一位白銀階的超凡者，可在潘神面前依然不值一提。

    甚至無需他動手，只需要氣息鎖定，來自生命位階的差距就足以令這隻螻蟻像老鼠見了貓般釘在原地。

    頂著死亡的恐懼，黑貓示威性地低吼了一聲，可渾身炸毛的它更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獸，全然沒有半分威懾力。

    「你信奉空懸之劍？」

    溫柔地放下了伊莎貝拉，可下一刻潘神就閃電般地出手，擎著羅恩的脖子將他舉到了高處。

    甚至他還有餘暇摘下羅恩領口的徽章，在嘎吱嘎吱的聲音中粗暴地將其捏成碎塊。

    在絕對的戰力壓制面前，羅恩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下意識地試圖掰開如鐵箍般的手掌。

    眨眼間，他的臉色就開始通紅了。

    「夠了，潘神……」伊莎貝拉目光閃動，低聲勸阻道，「放了他吧。」

    潘神眉頭緊皺，冷聲反駁說道：「你要知道，你剛才差點死了，被空懸之劍！」

    「但不是被他，潘神……他曾經救過我的命。」

    「我也曾經救過他的命，我認得他，在遇到伊克瑞那時候。」

    「你太善良了。」

    冰涼的手指觸及了如鐵般的手臂，乞求的目光對上了冷峻鋒銳的眼神：「那就當他欠你一次吧？」

    潘神眼神閃動，無聲地環顧一圈周圍，看著不遠處佇立的黑甲騎士，又看到了更遠處那四散而逃的氣息，眼神更加冰冷了幾分，「就他？也配欠我的人情？」

    話雖如此，可他卻像是丟垃圾般隨意地將羅恩丟開，隨手拉著伊莎貝拉，看著癱在地上只顧著大口喘息的羅恩。

    「聽著，螻蟻，我饒了你，不是因為有人替你求情，也不是因為你曾經有恩於我的妻子，更不是我想要讓你欠我的人情。」

    他頓了頓，再度轉頭，看著亞格蘭特王都的方向，頭也不回地說道：「既然你信奉著空懸之劍，那麼就讓你給祂帶個口信吧。

    記住，等見到了祂，就說，我們之間的契約已經失效了，這是我的最後一次警告，也希望不要再來煩我。

    螻蟻，我知道你想死，但這是交易，我讓你不死，所以你得替我把口信帶到，至於帶到之後，你想怎麼死就怎麼死！但在這條口信送到之前……」

    說著，潘神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冷笑著補充了一句：「你的命，是我的！」

    他根本懶得顧及羅恩的反應，抱著神色複雜的伊莎貝拉乾脆地離開了。

    而被砸在地上、精神恍惚的羅恩只來得及模模糊糊地聽到了一句縹緲的話：「……想去哪？我們不會分開了……」

    於是，他低聲重複著：「去哪……不會分開了……」

    他現在，只有黑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