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完補習合同,支付了費用,老魏給開了收據。貴婦領著男孩走出了工作室。
老魏把我叫到一邊,說:「剛才那孩子念的還是民辦重點高中,家裡肯定不差錢。後期補課的時候,你找機會和那孩子說說。讓他介紹點生源過來。」
我覺得這個事兒有點難辦,但老魏既然開口了,我只好敷衍道:「好吧,魏老師,我看情況吧。」
「司葭,現在咱們是出來單幹,可不比在機構里那會兒。生意是自己的,知道吧?你今天就做的不錯,到底是學傳媒的,就是能說會道。我今天才發現,你還是個銷售型人才咧。」
「魏老師您說笑了。我就是趕巧。也有學生主意大得不聽勸的呢。」我謙虛道。
老魏戴上老花眼鏡一邊在筆記本電腦上的excel表格上記著當月招生的名單,一邊在黃子文的名字後面備註上了我的名字,那表示這個學生是我招進來的。
老魏指著電腦屏幕對我說:「瞧,你這月什麼都不干,兩千都到手了。」
按照當初說好的,我拿了兩節課的提成,那孩子要求一對一補習的,一節課的費用就得一千,確實是不差錢。
話雖這樣說,可這學生不還得我親自教。而且一周多加了兩節一對一的課,我的時間便更不夠用了,不過幸好下周就筆試了,咬咬牙熬一熬,把筆試熬過了,我就有更多時間在機構里待著了。
話又說回來,老魏這裡確實比在補習機構掙得多,也透明得多,他和上課老師的分成是四六,原來在機構里,老師只拿到30%,我的課時費等於比原來多了有一倍。
田甜雖然私下裡會叨叨老魏摳門,畢竟場地租在這麼偏的地方,課桌椅買的還是二手的。每間教室又被規劃得又小又侷促。可我心裡卻覺得已經挺好的了。沒有收入進賬的日子才叫人焦慮。
老魏雖然指明讓我多花點心思在招生上頭,但是這種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撞上了是運氣好。再說,如果我真的考上教師編就進公立學校當老師了,也不會長時間在這裡耗著。
「老魏,其實我還有個事兒。」我不得不開口了,「下周三上午我有點事兒,能不能把我加出來的這節課調到下午?」
「哦。」老魏又戴上老花鏡,繼續看手機上的排課表,「那就換到下午一點?」
「再晚一點兒。」我搓著手說。
「你兩點半已經有一節課了。」
「那就換到四點唄。」我求著老魏。
老魏朝我看了一眼,陰陽了一句:「司葭,你該不會是在外面接私活吧?如果真是那樣,就不厚道了啊。」
「我真是有事兒。」在老魏狐疑的目光下,我著急為自己辯解。
「司葭,你好了嗎?一起走吧?」
一轉頭,正看到田甜背著包準備下班了,她過來挽住我的胳膊,又和老魏說了句:「魏老師,我和司葭順路的。」
我感激地對田甜笑笑,她準是聽到老魏對我嘀嘀咕咕的,替我解圍呢。
我們倆手挽手走出了商務樓,來到步行五分鐘的十號線地鐵站。
走進地下通道,站在地鐵里等車開過來的時候,她問我:「你剛才和老魏說什麼呢?他幹嘛又提接私活的事兒?他這人整天跟防賊似的防著我們出去單幹。」
我低頭笑了笑:「他支起這個攤子也不容易,找地方、裝修、聯繫生源。他當然不希望工作室的老師把學生帶走了自己單幹。」
我看著地鐵里呼嘯而過的風,車子來的時候,總是先有風颳過,隨後就是轟隆隆的響聲。
那聲音掩蓋了田甜的說話聲。
「你說什麼?」
田甜推著我:「上去再說吧。」
一上車,雖然才剛過五點,但車廂里已隱約有了下班高峰的跡象,田甜捷足先登占了個座,隨後把皮包甩到一旁的老弱病殘專座。
「司葭,這邊。」她嬌俏的聲音穿透過人群。
我正被人流推擠著進入車廂,前面是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男人循聲走向田甜幫我占著的那個座位。
「誒,你這人怎麼這樣。」眼看著男人要坐下,田甜愣是不挪包,我心裡有些感激,可也有些難堪。
如果現在只有我一個人,按我的性格一定會願意爭搶,直接讓出這個位子,但田甜也是一片好心,如果辜負令她掉面子。
我想給田甜使眼色,田甜卻在怒目圓瞪地與那人對峙。
男人朝我倆看了一眼,肥胖的身體被烈日灼出一股汗酸味兒,男人對田甜怒瞪了一眼,粗魯地用手中的公文包,將她占座的皮包掃到一邊,準備把肥胖的屁股擠進專座。
就在這時,田甜尖聲嚷道:「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素質!我朋友都懷孕了!」
田甜站起來,一手挽住了我,一手扶著我,好像我真是個孕婦,需要小心對待。周圍審判的目光立刻投向了男人,男人只好罵罵咧咧地站起來轉身走了。
他罵的是:「兩個十三點,讓給你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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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甜不管不顧,高高興興地拉著我坐下。可我卻覺得臉上像被人扇了似的,火辣辣的。那人雖然是用上海話罵的,但我聽懂了那句罵聲。
我心裡堵著口氣,又覺得很委屈。田甜拉著我還聊著剛才的話題,而我充耳不聞,只是全身心沉浸在剛才的難堪里。
田甜的聲音靜下來,輕推了推我:「怎麼了?不高興啊?」
我搖搖頭,看了眼田甜,欲言又止。我是介意她為了占這個位子謊稱我「懷孕」,同時我也因自己為這麼點小事介懷而感到過於小家子氣。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如此不是嗎?需要各種手段和計謀才能生存。
田甜渾然不覺我苦惱的原因,她用自己判斷認為我不高興的原因是源自於老魏:「司葭,你別管老魏怎麼說,你晚上兼職的事我不會告訴老魏的。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晚上在哪個機構兼職啊?他們招不招英語老師?」
「我沒有在兼職。」我只得實話告訴田甜,「我晚上是複習備考。我打算考教師編。」
「真的假的?」田甜驚訝道,「你一個外地人想考上海的教師編?別做炮灰了。地方保護主義聽說過吧?」
對于田甜諳於人情世故,我一半驚訝,一半懷疑。
「教育局公開信息,沒有指定上海戶口啊,我就是想公平競爭一下。」我想了想又說,「再說,我大學是在上海讀的,會不會有些優勢呢?」
「那你就等著瞧吧。就算是過了筆試,面試也會把你刷下來的。」田甜又像是安慰我似的說,「你去試試也好。試過了你就死心了。」
我揣摩出她話里的意思:「你以前就考過了?」
「考過一回,然後就死心了。」田甜嘆了口氣。
沉默片刻,她說:「其實我都進面試了。等面試的時候,旁邊坐著的都是上海本地人,耳邊全是嘰里咕嚕的上海話。面試完的時候,領導問我,本科有沒有留學經歷,我說沒有。然後,他們就交頭接耳說了幾句。我當時就覺得自己肯定考不上了。成績下來,也和自己預料的一樣。」
我聽完就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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