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教性命屬乾坤 人間草木心 第六十七章 一歲有一禮

    荷亭里濕熱越發重了,蘇木心卻倚欄呆坐,望著湖裡浮浮沉沉冒頭的小蛇,時而嘶嘶作怪,時而搖身一變幻化成一截枯枝不聲不響。木心低頭,將手裡香盒朝自己脖頸再敷兩層,掩飾著一塊塊充血的紫紅。

    「殿下真真是喝多了酒,無心之失。昨日晏小將軍來送酒,他都推了,說吃酒傷了王妃,以後戒酒了呢!」南弦口乾舌燥的一邊解釋一邊無奈端著手裡的一柄軟劍「這白衣劍是殿下專門為王妃鍛的。明日的端午,不是醫家最隆重的日子嗎?」

    「醫者不可執刃。」木心面色懶懶,口氣卻不容置疑「叫你們主子莫消遣我們醫家了。」

    「你們一吵嘴,就誰也不理誰,都跟個啞巴一樣!」南弦悶悶錯身「他是啞巴,顧北跟他一路似個啞巴。還有你們!」南弦無差別攻擊在瞪圓眼睛的銀信身上「你也學你師父像個啞巴!現如今當著面兒就我跟小將軍長舌頭了。」

    嘿!銀信抱臂忿忿不平「顧北縮頭,你數落我們作甚?!」

    史南弦全然沒了方才的神采飛揚,垂目安靜,許久才抱臂輕嘆「他們瞧不起我,從來都是。」

    「那何必」蘇木心理所應當抬眼「何必非要留下呢?」

    南弦少有的篤定,即便被陽光反射的粼粼波光刺到眼睛依舊將瞳孔睜大幾分「人家救我一場,本就無甚企圖。我喜歡他是我自己的事情,因為自己喜歡便去奢求他,便是我的錯了。因為不能得到滿足就一走了之,不說那幾分情愛真切多少,卻連道義也沒有了。」她朝向蘇木心師徒二人眼中複雜仰著下巴「我不比你們有人疼有師父教,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可是俠肝義膽一寸也不能虛缺了。他覺得要避嫌,我早早嫁了就是,有什麼大不了的!」

    說罷又擱了劍湊近「您不一樣。你瞧不出他是喜歡您的?您前腳收了賞,給他個台階,他後腳就來哄你了。」

    可木心一點也不想看見他,更不想跟他說話,若非爭執,他那幾句討好總讓她反反覆覆想起那個絕美的女官,回憶起他在她懷裡嚷心痛的模樣。

    「就是端午了,我院裡好些雄黃菖蒲的要做,沒空出去,你幫我回了吧。」木心抬眼,淡然道「原本快過節該入宮去拜見夫人,我這樣還是不去了,娘見著又要擔心。讓碧鸞代我去一趟罷。就說我病著,病好了再去跟她賠罪。」她看著南弦為難眼色轉緩出幾分鬆快顏色「這點小傷教他不必掛懷,人婦本分。況且身為醫者,自然明白三殿下無心之失。」

    王妃

    誒!木心扭身要走,又回頭快速打斷她「我這裡人手不夠,倘若他同意,或是羽衛同意,你端午留在我園子裡一日罷。他若不同意,就罷了。」

    日升月落,端午的清晨如常的晴朗,卿婷樓的主人一改往日的懶覺習慣,早早盥洗,在鏡子前細細梳著髮辮。

    「要我說,您還是去請一次好。哪怕只是說一聲呢?」銀信蹭著她肩頭「他說了不吃你的飯,一定不會來的,您只問一嘴,總不理虧失禮不是?」她貼心搖搖她的胳膊「我陪你去。再萬一的萬一,他認錯認得姐姐今日不氣了,姐姐好生過個生辰,不是更好?」

    拗不過銀信開勸,她將髮髻間的幾根戴好的玉簪又拆了去,一步三挪靠近書房,正在糾結如何開口,朔寧王便帶著顧北甩著馬鞭快步而出。木心平日多見他沉悶,今日卻是茶白一身,鉛白繡線織出習習竹風,仿若玉輪之下抖著銀霜,在晨曦下反著玉色光耀,配著藕色玉冠,勾出倜儻風流之韻。可再怯怯瞧著他陰鶩臉色,又匆匆躲了開去。

    「這是王妃的夫君,王妃要看,大大方方看就是。」南弦眼色複雜,帶著幾分調笑幾分酸緩和著木心的尷尬「王妃瞧瞧,今日這身拜謁禮袍可好?」

    「自是好的。」木心只得勉強提著嘴角低聲。

    卻不想南弦悄然咬著下唇暗暗在她腰後猛推一把,「好不好,你同他說。」

    王妃一個趔趄撞在他身上,抬眼四目相對,陡然亂了兩顆心,莫名生出惱意潦草掩飾著慌亂。朔寧見她面容蒼白一陣,漸熱的天氣依舊捂著素紗領巾,想來那傷亦是難好,一番悔意湧上眉眼。可好幾日連照面也不打,此番也只靜待在原地,等她說出些什麼來。

    「今日也要出門嗎?」王妃垂著眼帘,欲言又止模樣。映在他眼裡顯得多餘又做作。

    悶氣如常而來,哪怕服帖帖問個安呢?眼見未有回應,顧北只得揖手而告「宮裡還有拜謁禮,皇上攜皇子們去做參拜。」

    「倒是可惜,宮眷女子都不便出面,連我也得留下。」南弦轉向顧北惱怒眼色將嘴角悄然勾出一絲幸災樂禍「也罷了,每年只這幾日樂得自在。」

    「要去好幾日?」王妃終於抬起頭,朝著顧北方向驚異求證。

    「禮式最快也要兩天,宮裡逗留一陣,約摸三日就能回來。」

    「那」眼見她眼裡流露一陣失望之色,但想著前幾日不快,二人心結未開,朔寧王不再理她,只快步走開了去。

    「殿下有哪裡不好嗎?」顧北微微夾著馬肚,快步並在他身邊終於開口,憂慮看著他蒼白臉色「昨夜書房亮了個通宵,沒睡好?」

    「你都能看出來哪裡不好。有些人習一身醫術,空著兩眼只當是出氣的。」朔寧王輕提著韁繩,身子隨著翻羽踢踏的步伐微晃。

    「是您命令,不許王妃摻和吃食藥膳。」顧北眼眸深深淺淺「朔寧王府的王妃既不執掌中饋,亦無權料理夫君起居,她還不領月奉。您知道府里傳的有多難聽!那宮裡還不知如何說呢!」

    「你倒是操心!」朔寧王少有的認真,「他到底哪裡好?」

    「嗯?」顧北一怔,驚成木頭一般頓在馬上,帶著半分惶惶回望著他眼睛。

    「我說古朝言。」朔寧王慢條斯理瞥一眼他的惶然「你以為我在問誰?」說罷嘴角一彎,收回眼色駕著翻羽快步奔出兩步。

    「仙宮長命縷,端午降殊私。」銀信帶著乖巧笑意的恭敬跪下抬手過眉,俯身叩拜「銀信願姐姐年年歲歲都安康。」

    木心一臉寵愛微微俯身伸出手臂,銀信將早早準備好的五色絲線系在姐姐手上,再次叩首「姐姐今年不回閣里過端午,納祥禮卻是不能免了。」銀信拉住姐姐的手起身「姐姐隨我來。」

    木心一臉詫異接住銀信神秘兮兮捧上的木盒,還沒打開,香藥的清新就絲絲縷縷的鑽了出來。「端午節對仙草閣來說,是跟除夕一樣重要的天醫節,閣主都要受弟子叩拜,接了納祥禮。」聽著銀信的話木心不禁開始微微出汗,虔誠的閣中弟子幾乎從元宵就開始捻繩、織布、浸藥,上色,就為了在天醫節正午的納祥禮上把自己虔誠的心意做成長命縷、長命鎖、香囊親手掛在閣主的身上,為閣主祈福納祥、壓邪攘災。正午的木心,會被被熱情的五色絲線裹成粽子,可這心意,至少也得承完整個端午。

    「這盒子裡,不會是你們從仙草閣送來的吧?」木心警惕的看著銀信「我要是在王府帶著這身行頭,要怎麼跟人家解釋?」

    「姐姐一看便知。」

    木心打開盒子,竟是一件五色金絲繡成的雲肩。胸前是繩結挽成長命鎖的樣子,雲肩四角掛著小小的小囊和穗子。木心驚喜的拎起來「這是誰做的?」

    「絲線當然是弟子們親手捻出來的,雲肩是蘇姑姑織的,長命鎖是木樨縫的,香囊是紅杏和青囊的別坊後來加上去的。大家都說姐姐今年不回閣里,這雲肩上的心意是一點也不能少了的。」銀信得意的看著姐姐「只有我的五色線,是可以親自給姐姐綁上的。」

    木心把臉埋在這沉甸甸的心意里,感動的熱淚盈眶「真想他們。」

    銀信懂事替她穿上,帶著幾分悻悻「殿下不在也好,咱們自己該吃該喝,總不能糊弄。」

    暖玉閣下米香幽然,小郡主帶著兩個老媽媽在整桌的各色米糕里翻弄著,蹙眉嚷著吃食精細,管不上自己草原胃口。

    優璇被帶入院內款款告禮,驚得小郡主面色尷尬,胡亂揣測一番。

    「王妃差奴婢來請郡主到荷園亭子裡用膳。」

    碧鸞聽著她邀,越發敲動心鼓,撇撇嘴坦率「王妃是個清醒人兒,我也不拐彎抹角。府里內務交給我原就是個笑話,我不比你們中原的姑娘會管家。成箱的賬本,這個搭把手那個使把勁磋磨到今日我已經累了,如今又是採買和吃食。你們想累死我啊!她做王妃的,哪有這樣做王妃的!要麼,再請個會管的能管的來!」

    「哎呀呀!」老媽媽拍著腿制止「說些什麼呢!」

    小郡主面露難色推諉:「我真的管不了了。我來時,寧哥哥說我吃好玩好就是,如今卻要我管東管西」

    優璇淺笑捂嘴,低聲安撫「小郡主去瞧瞧便知。」

    夕陽下蓮花亭子裡香氣撲鼻,一壺青玉蓮花壺裡滿滿清釀,灼八塊、香乾菜、醬石花還有正泡了兩日的小菌菇,整整齊齊疊在黝黑和土黃交錯的粗瓷中,淌著饞人的蓖麻油。中間架著五彩琉璃碟子的咸杏仁。銀信疾步如飛忙裡忙外,精明幹練可見一斑。趁著天亮,南弦又多架了好幾盞燈。


    王妃端坐其中,似是早已撇盡了數日來的悲愁和清晨的尷尬,遠遠見著她笑著招手喚她來身邊坐下,指著亭檐園子外的一股子升騰而上的青煙「我特意尋來的香料,替你撕了條腿子肉烤。配的酴醾,不上勁頭的,你敢喝嗎?」

    這都是?碧鸞彎腰聳著鼻子驚異欣賞一陣,忽而轉過頭「我房裡還有缸葡萄酒,姐姐們可喝得?」

    「還不速速交出來?」木心含笑轉向南弦「把人都支開,你也來。」

    「我?」

    「今兒酒是管夠,你點什麼都有,倒是讓我瞧瞧,多少能填到你的底兒?」木心笑意更甚,大有豁出一切的姿態

    「那」南弦帶著為難臉色坐下一席思量「還得些醬蹄子,要有川豬頭肉就更好了。」

    「與她拿來!」木心豪氣沖天轉向銀信戲鬧「千萬莫落了話柄給人家笑話!」

    「呸!」銀信啐一口南弦「尋常日子誰收拾豬頭肉,你若非要,就著湖裡的薄荷葉,再做幾刀骰子肉。」

    「骰子肉就骰子肉。」南弦兩眼放著光,衝著王妃揖揖手,「今夜值守的人還得安排,我去去就來。」

    木心轉笑拉住銀信「再備些香櫞膏和櫻桃干來。怕誰遭不住了,沆瀣漿都供不上。」

    「管夠。」銀信假意瞪著眼笑「阿彌陀佛,這真真叫猴子稱大王。」

    夜色下的姑娘們圍坐一團吃喝賞月,一貫冷肅的荷園今日卻暖意攏聚,戲語笑聲帶著尋常人家的菜香酒暖溫柔了每一顆孤獨冷寂的心臟。

    「那個在不知山被你調戲了的小郎君?」南弦驚異瞪大眼珠子「當真?」

    「那可不,她可是回來同我們好生炫耀了兩個月。」銀信拿茶漱了漱口,捏起一隻軟胖的八珍糕。

    「那小郎君當真貌如衛玠?」

    木心含著酒,帶著盈盈笑意點著頭「周身雪白白的,只因吹不成一曲,縮在那綠鴨石子上同自己悶氣,婆娑淚眼兩腮鼓氣的,活像只被蹬了一腿的受氣羔子。那可愛模樣,任是誰看了都是半分好笑半分憐惜。」

    「快同我說說。」南弦興奮挪著凳子往前湊湊。

    「你是怎麼一回事?」銀信嫌棄拿沾著糕粉的手指戳著她眉心「你成日隨主子,高低連個風流典兒也好奇?」

    「說說吧,我也想聽。」碧鸞捧著小臉「我們白蘭男子各個英武,這樣陰柔的美男子我可從未聽過。」

    「若說美,那真真是」木心仰頭將半壺酴醾倒進嘴裡,又不過癮,將碧鸞面前一尊葡萄酒分了一半吞下,才緩緩提著嘴角笑意「衛玠我是見過的,肌膚柔膩,鼻瘦而挺,好看在那唇齒,形如梨芳,與女子不同,點些絳紅,妙不可言。」她得意間用手指輕點眼角「安歌卻是美在那雙眼珠子,何時見著都一副脈脈含淚的楚楚姿態,就是高聲些,都怕震落兩行清淚。簪兩朵玉蘭映著那雙晶亮眸子,只讓人覺得那香氣騰騰然是眼珠子裡蒸出來的。」

    女子們之間痴痴爆出些訕笑,肆意而純真。

    「聽聽她這作比。」銀信斜眼「我頭次聽著,真真是想剜了來替自己裝上不可。」

    「這哪裡是眼珠兒,分明是偷了瑤池裡的泉眼。」南弦撫著有些醉紅的臉頰。

    木心帶著三分醉意七分得意無奈搖搖頭「真真可惜。」

    「可惜什麼?」幾人眼神灼灼放光,盯著神秘兮兮的王妃。

    「還說那日。」木心換一盅頂著下巴,帶著有些紅絲的眼睛望著半弦月兒。

    蘇木原本該動身下山,只最後收拾了曬好的幾大捆藥柴,有些惋惜的看著缸里剩下的大半地黃酒。帶著累贅,棄了可惜。

    耳邊蕭聲斷斷續續,終是嗚咽幾聲徹底消停。蘇木循聲走去,盤算著拿酒換些銀子或勞力都好。

    卻只瞧見了她嘴裡那個氣急敗壞的雪白羊羔子。

    「欸。」蘇木喚一聲。那羊羔子本就氣悶,猛的被他唬的一驚,抬眼見著亭亭少年卻白紗遮面,只當遇上了賊人。

    「你你別過來。你求財,我舍給你就是。」他結結巴巴摸向懷裡。

    「你的手怎的了?」她拿眼睛示意他僵硬的不聽使喚的手指。

    「我」他悶聲翻弄左手,忽而紅了眼睛。

    蘇木走上前,不由分說捏住他腕子,驚得他連聲幾句休得無禮。

    「寒透了骨縫。」蘇木對著他食指關節處「再不治就等著廢去切掉。」

    原本只是戲謔兩句,卻見他眸里恐懼深透,一顆豆大熱淚滾了出來,「我我逗你呢,你哭什麼?」

    「砍了也罷,再不碰這笛啊蕭啊給旁個消遣。」他氣急摔著手裡的蕭,倒反過頭唬的蘇木連連賠著不是。

    帶去簡陋山齋里替他敷藥行針又哄了大半日,直到天全部抹黑才徹底止了眼淚。蘇木點了燈,將剩下的一點白面裁條,就著山裡的蘑菇汁湯頭和蝦米筍兒煮了碗素麵,竟吃的他心滿意足的將一兜的碎銀盡數倒給了蘇木。

    見錢眼開的蘇木當下拆了面紗,二人談天說地直到月上柳梢。越發上頭的蘇木甚至打開了酒缸,安歌原本推辭,瞧著蘇木興致高昂,也只得接了酒碗。

    卻不想,安歌的推辭不是客套,真真一旋地黃酒,就人事不省的倒在蘇木膝上睡了整整一宿。

    眾人皆訝異瞪著眼張著嘴,拿手捂著呼之欲出的驚叫。

    「可瞧瞧你們。」王妃撐著頭不屑對著列位揮了揮袖子。繼而見怪不怪「安歌第二日醒來,跟你們」她拿手指指著周圍驚異神情滿含深意的搖著頭,又想起安歌那張驚為天人的臉「活像只受了驚的鹿兒一般,不知道的,還真當我拿他如何了似的。」

    南弦激動的拍著桌子「旁的都是舍了錢財買美色,那安歌舍了錢還倒賠了一宿」

    「我早就說他是謀劃好的。」銀信笑的伏在桌上「那蕭聲不成一曲,有何可聽的?你儘管是去瞧人家的手。偏偏巧了,人家手治好了,曲兒也能吹了,陪她一宿還感激涕零的拜了把子。你可告訴我們,那一宿,膝上的美人兒,可是看夠了?」

    「只可惜你不在。」木心忍著笑,故作悔意「你若在,替我多點幾盞燈就好。」

    眾人笑的癱成一團,喘不上氣,只剩木心扶額側臥,給自己杯里倒酒,汩汩半樽,就沒了聲響。驕傲推著眼前的空壺「酒都空了,還不去添來?」

    沒酒了,我再去取來!南弦撐起身子大步走向迴廊。木心側目望見銀信紅著眼仰頭飲儘自己杯中半盞,並不似從前著急勸阻自己,料她心結難解亦未多問,扭向另一邊的碧鸞輕撫胸口舒展氣息,也未有一絲醉態,耐著性子等著新酒落杯。不多時,南弦左右手拎著酒缸靠近,木心忍不住泛起噁心,引來南弦疑惑。

    不是今日能探個底兒嗎?王妃醉了?要是醉了就罷了!殿下和顧北可都喝不贏我呢!

    碧鸞聞言不禁拍桌冷笑「寧哥哥本就酒量一般,從前連我也喝不過,更別提拓跋家了。」

    木心平復驚訝,雙手加勁拍拍自己雙頰,讓自己努力清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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