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茗煙腦子懵了一下,有點無語:「她一個人來的?」
銘珩既然沒有那個意思,言語中還隱隱帶著一點煩躁,她當然不會再單獨見富察佳寧。
可是這讓人等了一個時辰,再連面都不見就把人打發了,實在是給四爺面上抹黑。
更別說富察佳寧的祖父就是富察馬齊,時任戶部尚書,正是四爺的頂頭上司。
「身邊跟著那個張姑娘,那位倒是不見人,」鈴蘭小聲回道。
昨天回來就弄清楚了,那拉淑慎是福晉的四妹妹,今年也是待嫁的年紀。
也不知道跟在鈕祜祿大爺身邊幹什麼。
難道還敢想著與鈕祜祿氏聯姻不成?
林茗煙擺了擺手:「行吧,幫我收拾收拾,說兩句話罷了。」
營帳雖然大,但是中午還是有點悶。
好在草原上太陽大卻不是很管用,只要在頭頂遮上油布,布置成後世露營的模樣,就舒服多了。
桌子椅子擺上,茶水點心一上,微風吹過來,露營的氛圍感就拉滿了。
林茗煙出來的時候還有點恍惚,上輩子做兼職的時候,打過露營燒烤服務員的工。
這樣的露營帳篷本來就是從後世學來的主意,此時真正擺上,要不是坐著兩個旗裝小姑娘,還真的像是穿越回去了。
「不好意思,你們久等了吧?」林茗煙回過神,臉上掛著禮貌而疏離的微笑。
富察氏和張氏站起來跟她請安,又緊張的坐下。
林茗煙看過去,張氏顯然是個陪客,只顧著坐著裝木頭。
富察氏一雙眼睛就像熊貓似的,眼底烏黑的像是一宿沒睡。
她斟酌了一下,決定拍個馬屁:「側福晉這裡的樣樣都新鮮。」
「這樣的帳篷和點心,我們都沒見過呢。」
十來歲的小姑娘,憨憨的陪著笑臉,林茗煙還真不好直接打臉。
不過銘珩沒這個心思,她就不會搭理她,只是客氣的說上一兩句話。
反正一盞茶時間過去後,就可以找個藉口把人打發走了。
富察氏不知道她的想法,絞盡腦汁的想話題,就想把昨天的壞印象給挽回過來。
可是說來說去,側福晉都不冷不熱的,跟昨天在銘珩跟前完全是兩個人。
她偷眼瞧了瞧覺得憋悶,便咬咬牙道:「側福晉,昨天是我冒犯了您,我給您道歉。」
「可我是真心喜歡銘珩,請您不要讓他疏遠我好不好?」
嗯?
怎麼回事兒?
她成了棒打鴛鴦的棒了?
林茗煙把玩了一下粉釉茶杯的蓋子,笑了:「富察小姐說笑了,珩哥兒是個有禮的,對小姑娘一向很疏遠。」
「不是的,他現在躲著我......」富察佳寧急了。
林茗煙端起茶杯,朝她示意一下道:「富察小姐誤會了,珩哥兒一向不喜歡與人交往,想來也不是故意躲著你。」
說完就給了鈴蘭一個送客的眼神。
沒辦法,富察佳寧實在是太蠢了,一盞茶根本沒喝完,她都得端茶送客了。
富察佳寧被送走的時候,還想發脾氣,被張若雪給拉住了。
勸道:「佳寧,還是不要再糾纏了,等下銘珩知道又要責怪你了。」
她向來不言不語,能一下子說這麼多,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富察佳寧卻不領情,難堪的對她發脾氣:「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笑,我是不可能跟銘珩了,你很高興吧?」
張若雪一張臉全白了,掐著手心慌張道:「你......你在說什麼,我......」
她的確對銘珩也有點意思,畢竟他長得好看,但是知道好姐妹也喜歡的時候,就徹底熄了心思。
現在被她說出來,一張臉都沒了血色,輕咬著下唇。
富察佳寧口不擇言道:「你什麼你!你別以為我沒機會了,銘珩就能看上你這個鋸嘴的葫蘆!」
「我告訴你,要不是你天天不要臉的跟在我屁股後頭,銘珩都不可能看你一眼!」
她實在是氣的不行,把這股子難堪通過發脾氣發泄在他人身上之後,便氣呼呼的跑走了。
張若雪一個人待在原地,眼中的淚水不住的打轉,最後連成線的掉下來。
「傻站著幹什麼?」一個溫和明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張若雪轉頭看去,扁扁嘴巴眼淚流的更凶了:「姐~~~嗚嗚嗚~~」
張若雨看到她在哭,快步上前道:「怎麼回事兒?你被人欺負了?」
說完環顧四周道:「你那個朋友呢?你不是跟她一起出來的嗎?」
原本聽說妹妹交了個好朋友,她還是挺高興的。
天天看著她跟在朋友後頭出去玩兒,整個人都開朗一些了,再不是陰沉沉的小老太太了。
沒想到,這朋友也不靠譜,一起出來的就留她妹妹在這裡哭?!
不提富察佳寧還好,一提張若雪哭的更凶了,甚至哽咽出聲:「姐,她......她不是朋友......」
富察佳寧可能沒把她當做朋友,只是一個跟班而已,跟在她後頭可以用來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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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過來,」張若雨讓自己的丫鬟把人扶著,回到了帳篷里。
張若雪在長姐的安慰下,把這些天的遭遇給說了個明明白白。
張若雨快氣炸了,恨鐵不成鋼點點她的額頭:「你是個傻子嘛?!」
「論家族她是上三旗不錯,可論起祖父父輩的本事,她家還差的遠呢!」
「別說你沒看上鈕祜祿銘珩,就是你看上了,跟他爭一爭又何妨?!」
真當他們張家人是死的嗎?
祖父張英官拜宰相,父親張廷玉也是正經中了進士,以後前途不可限量的。
富察佳寧家,要不是滿人,在他們家面前可不夠看!
張若雪哭的一雙眼睛紅紅的,委屈道:「姐姐你是嫡女,當然可以爭一爭,我是庶女......」
漢人中,嫡庶之分要嚴重一些,大家族不會把小娘養的庶女娶回家做宗婦。
如果是次子小兒子的媳婦,倒不需要挑了。
「不是嫡庶的關係,是你這個性子,唉~」張若雨頭疼。
張若雪突然有了一個好主意,悄聲問:「姐姐,要不你去搶過來吧?」
讓鈕祜祿銘珩當她姐夫,氣死富察佳寧!
張若雪的話音剛落,張若雨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她看著一向溫和的姐姐突然這個表情,嚇得有點瑟縮。
張若雨伸手揉了揉眉心,語氣還是好不了:「小雪,這是你跟富察氏的事情,把別人牽扯進來幹什麼?」
「不要以為你們倆是女子,鈕祜祿氏是男子,就覺得無所謂。」
「要是性別反過來,你們倆就是登徒子,還是沒本事的紈絝子弟!」
「姐姐都能想的出來,那鈕祜祿氏對你們有多嫌棄!」
張若雪雖然是庶女,可是張家家風正,祖輩又官居高位,自是不曾虧待過她。
尤其是當家主母身子一向不怎麼好,家裡是寬和的長姐當家,更是憐惜她出生小娘就沒了,對她百般寵愛。
她除了膽子小一些,還真沒有被張姐這樣責罵過。
此時被類比了紈絝子弟,一時間整張臉都紅了,囁嚅道:「長姐......」
一開口,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看著好不可憐。
張若雨嘆口氣,拿了一條帕子擦拭掉她的眼淚:「以後不准再去騷擾鈕祜祿氏。」
「至於富察氏,她如此對你,你要是還反擊不了,那以後也別出去社交了。」
「姐姐給你物色一戶桐城富庶人家的么子,你嫁回老家享福去吧。」
想嫁在京城官宦世家,那沒兩把刷子,被人吃了都沒骨頭吐。
桐城是他們張家的祖籍,宗族興旺,她嫁回去底下人都會捧著,才有好日子過。
張若雪慌了,拉著她的衣裳道:「長姐,我......我不想回鄉下去!」
跟京城一比,桐城那種犄角旮旯的小地方,真的跟流放也沒什麼區別了。
要是把她嫁回去,一年到頭都見不到父母親人不說,還要忍受小地方的人的阿諛奉承。
想起前些年回鄉祭祖時,那些人的模樣,簡直太可怕了!
「不想,那就狠狠的反擊回去!」張若雨語氣森然,「欺負了我們張家人,還能完好無損,你不是活該被欺負?」
張若雪捂著嘴巴又想哭了,可是知道眼淚對長姐無用,只好點點頭:「姐,我知道了。」
「你要是不會,你身邊的春禾和春苗也不是吃素的,」張若雨打了一棒子,又摸摸她的頭道:「你也別整天把她們打發了,自個兒往外面跑。」
今天要是春禾和春苗,能被這麼輕易欺負了去?
張若雪沒辦法,只能應下,還保證再也不去打擾鈕祜祿銘珩。
張若雨的臉色才好看些,出門回自個兒帳子,大丫鬟初晴看她一臉疲憊,急忙打水過來給她梳洗。
一邊幫她擦臉一邊問:「姑娘又是忙什麼?最近都很久沒好好休息了。」
說著就朝跟著她出去的初霽道:「你也不看著點兒,昨個兒姑娘熬了一宿呢。」
張若雨累的不想說話,初霽答道:「二小姐又叫人給欺負了,小姐教了半天呢。」
初晴語氣更不好了:「不是親生的真是養不熟,夫人都病重了,那邊還有心思追著人男子屁股後頭獻殷勤!」
「行了!」張若雨看她說的過分了,打斷道:「是我不叫人說那麼嚴重的,難得出來玩一趟,讓他們好好玩吧。」
母親病情加重,只有父親和她知道,弟弟妹妹們都不知情。
不能因為這個怪二妹心思不好。
初晴嘴巴快了,此時訕訕道:「那也不能這麼掉價啊。」
張若雨瞟了她一眼,她閉上嘴巴,專心伺候起來。
一連幾天,張若雪都沒有再跟富察佳寧出去玩兒。
富察佳寧當時也是口不擇言,回到帳篷後就後悔了。
可是她也拉不下臉來道歉,沒了跟班又覺得丟臉,那拉淑慎靠上來她就又接受了。
這日傍晚,林茗煙靠著四爺在河邊等著烤全羊,羊肉純天然的香氣饞的她直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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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和十四也湊了過來,兩人在一邊切磋拳腳,等著吃肉。
邊上傳來了驚呼:「啊啊啊~~~蛇啊!」
蛇?
林茗煙最怕這種軟趴趴的東西,聞言動作比腦子快,一下就跳上了四爺的背。
還拼命的夾緊他勁瘦的腰身,生怕一不小心掉地上,再遇上蛇了。
四爺是面朝河水背對著她的,被她猛的撲上來,差點一起摔河裡去。
好在林茗煙也不重,他也是常年騎射的,堪堪穩住身形,手穩穩托住她的屁股。
「撲通~~」
林茗煙沒想到他們倆沒摔進河裡,倒是那邊有人掉了下去。
她望過去,只見也幾個眼熟的人,一襲粉衣的那拉淑慎最是惹眼。
她正驚呼求救:「有沒有人在啊,富察小姐掉水裡去了,快救救她吧?」
聲音裡帶著焦急的哭腔,看似非常擔心。
但是誰能想到,那條蛇,就是她弄出來的,為的就是讓富察氏丟臉。
「那是馬齊的孫女吧?」林茗煙有些擔心的跟四爺說。
要是沒遇上就算了,現在遇上了要是見死不救,對頂頭上司沒法交差啊。
四爺卻道:「他們那裡那麼多人,肯定有人會救的。」
「草原上風太大,我們什麼也沒聽見。」
倒不是他見死不救,但要是真叫侍衛去救了,救上來說不定還成仇了。
他也不能跑下去救吧,反正能不沾手就不沾,不然太麻煩了。
林茗煙一聽就鬆了口氣,但是再一看。
靠!
她弟弟在那裡!
「銘珩,銘珩在那!」她語無倫次道:「他不能救啊!」
這要是被牛皮糖沾上了,豈不是就甩不掉了?!
四爺皺著眉,明白了茶茶的擔心,想著要不就叫侍衛下去救?
那邊,那拉淑慎已經在求銘珩了:「鈕祜祿大人,求您救救富察小姐吧?」
「再不救她上來,說不定就要出人命了!」
鈕祜祿銘珩剛剛帶人巡邏到這邊,就看見了富察氏的落水。
作為護衛他不得不過來查看,這就被那拉淑慎給架在了火上烤。
電光火石之間,他甚至想清楚了,今天這一幕估計就是兩人合謀,想要架著他下水救人。
最後以有肢體接觸為名,讓他負責罷了。
呵,又蠢又毒!
喜歡不是,我就當個妾,咋成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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