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逝去的你 聞書與歌

    遠望著山下的長龍,那擁擠的車況實在難看,隔著河岸似乎都能聽見他們的吵嚷,若說什麼時候是吵架發生的高峰期,此刻便無二。筆神閣 bishenge.com他慶幸著自己選擇到一條正確的道路,沒有加入這樣無章的隊伍。

    世安趴在他背上又陷入沉眠。等待新鮮的勁頭過去,她便恢復如常,疲乏襲來的強烈攻勢,是她這個年紀所不能阻擋的,世安終究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他們不必過河去那邊走正兒八經的公路,小路的妙處就是近而不擁,還有著觀覽的野趣,不多時,他們便從另一角穿過,走到熟悉的階口。

    蘇鳶從未來過,她站在階下看著,久不相移。他只好等待著,陪著她一起靜默,觀顏察色知其興味闌珊即引她入屋,屋內陳設並無多大變化,只飯桌移動了些許,他將世安送回臥房,便與蘇鳶說話。

    「我家裡就是這個樣子,兩三間房,一兩口鍋,五畝田地…」他給蘇鳶介紹著整體的情況。

    「和我家也差不多呢,不過,你父親去了哪裡,他過年的時候沒回來過麼?」蘇鳶大概是看過牆上玻璃框中的相片,故此發問。

    「不知道,他這幾年從來沒有回過家,我不知道他在哪兒…」他似乎想起了那久未謀面的父親,眼角淚花泛泛,昏黃的燈光照射在那老舊的相片,好像在說著什麼話。

    「那你姐姐呢,她今年會回來過年麼?」蘇鳶從世安那裡知道他還有著個大姐,想了解有關於她的情況。

    「會的,她給我來信了,你看看吧…」他從上衣前袋中抽出一封摺疊的信遞給蘇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就將信交給她了,或許蘇鳶真正有著她獨特的魅力,讓他時不時做出一些心甘情願但又有些後悔的事。蘇鳶低頭看著他大姐的信,嘴裡念叨著無聲,這讓他心中既有著快樂又有著煎熬。

    吾弟阿寧:

    見信如面,雖不曾見已三年,但你那活潑的你我始終記在心裡。我常常在夢中見你跟在我身後,叫著我的名字,我大概是想你了,我親愛的弟弟,這幾年我在外務工沒能有機會回家,也不知家裡的光景如何,但有你在家看顧,想來已是無虞了。有你這樣一個能幹有天分的弟弟,姐姐也很驕傲,至少我們家裡也能出位有文化的先生了,文化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在外沒有文化是會處處吃虧的,這幾年來我感受深刻。希望你能堅持走你認為正確的道路,走出自己的道路才能順稱,至少將來不會後悔太多,讀書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姐姐只希望以後工作時,你能有選擇的餘地,這是姐姐現在除卻金錢支持之外唯一能給你的。

    我們家很窮但也很富裕,窮只是物質上的貧困,但精神上卻沒有丟失寶貴的東西。我知道你作為繼承者深明大義,定能領會我所說的東西,我畢竟是個女人,雖然我很愛我們的家,但終究是要嫁出去的,家裡的一切還要靠你撐著,你是這個家的頂樑柱,你所承受的東西遠比我多。大姐對於讀書沒有什麼天分,當初的決定我到現在也沒有後悔過,你不必覺得虧欠了我,這是姐姐心甘情願的,何況時光不能倒流,如果你生得比我早,或許做出的事還要過火些,我們姐弟的性格都是同源,也不必計較這些前後的陳年舊事。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年我會回家來,與你們團圓相聚。世安這個小妮子我可想念得緊呢,就是不知道她與我相見時是怎樣的情景,我此刻既有些興奮又忐忑著,我還不知道送什麼禮物給她最合適,思來想去還是買些衣物長久些,你不要告訴她我要回家的消息,我想突然地出現給她個驚喜。

    母親的事我已知曉,不久我會去市里看望,說起來我這這個長女還真是不孝,多年來竟沒能與她一唔,非要等到這時節才醒悟,姐姐後知後覺,實在是太笨拙了些,不知道她見我時又是怎樣的情形,我已不能想像。

    我曾經和你談過找對象的問題,你都羞怯並不多答,但我卻十分希望你能在讀書時找到志同道合的伴侶。讀書時期的同學的情是真切的,在我們這個年代沒有那麼多別的想法,將這種真摯的情感再升華一番,你將擁有屬於你的佳人。姐姐是過來人,知道你此時的困惑,不要太顧忌別人的說法與眼光,自己的幸福要勇敢地去追求,不要像我一樣留下許多遺憾。

    話已至此,不消多說,我只希望你能認真考慮。華燈初上,卻不是屬於我的美好,我坐在極好的看台前寫著這封信,唯願你安康,順意生活……


    蘇鳶看信的眉眼讓他心裡滋味莫名,他只得繼續看著她,屋內就只他兩人,他總不能把客人撂在一邊不管吧,所以他還是等待著,蘇鳶讀得很慢,這表明她看得很細。

    「你姐姐對你可真好,我看得出,你真的好幸運,有這樣的姐姐妹妹,別人是羨慕都得不來的…」蘇鳶有些激動,就好像寫信給他的是自己的姐姐那般,她在字裡行間甚至能夠大略地推測出他姐姐的面容。

    「我姐是極好的,只是她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我有些愧疚,我寧願當初遠走的人是我…」他在蘇鳶的引動下再次回憶起當初的情景,那是一個淒冷的雪夜發生的故事,不過他並不打算和蘇鳶分享,那是屬於他的一段悲傷。

    蘇鳶見他情緒低落,於是讓他帶著自己出門走走,他應著走到了後山的碎石坡上。那是一片傾斜角約六十度的小坡,滿是灰紅色的細碎石礫,童年時候他姐姐帶著他在坡上滑行,用著割編成捆的野草墊著,從頂上一直滑到山溝里去。那種疾行的快樂不可言說,直到將石礫徹底碾成細沙方才結束,等待個把月,坡上又生出新的石礫,這一項快樂的遊戲便又開始。

    想是這遊戲深得院子裡的小孩子喜歡,蘇鳶不能體驗到這樂趣了,坡上一片狼藉,還四處丟著乾枯的草葉。

    日頭還早,他決定到鎮上添置些肉類用作火鍋的材料,冬夜裡的鬧騰,沒有些好吃的怎能過得去呢,這時候不必節約,還能推動一下家鄉的經濟發展,何樂而不為?

    蘇鳶自是隨著主人一起去的,可街上的熟人總將他倆認作一對兒,都說著些調笑的話,這讓蘇鳶羞澀又甜蜜,讓一寧無奈且緘言。他們可沒拉著手表明情侶的關係,但在過年時候帶著外人回到家鄉的舉動,不就應了那「見家長」的習俗麼。雖然兩人並無此意,但還是礙於熱情,矯揉造作,裝出一副親密樣子,這才令那些好事者喜聞樂見,他倆才得以脫身。

    世安是不必擔心的,這裡是她的家,是屬於她的小小天地,她知道在無人時刻該怎樣打發時間,她的樂趣遠比一寧這個少年要多得多。

    蘇鳶牽著他的手不放,溫軟的觸感帶著她的一絲狡黠,他只能任由著她,暫時還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讓她撒手。兩人各懷心事地走在同一條寬闊的公路,惹得周圍的人議論聲更加跌宕,他們可不在乎什麼,架是當面打當面吵,沒有許多的彎彎繞繞。而他倆的感受卻不同,為了維持平衡的姿態,原本不遠的路途硬生生走成了冰面,遲緩得像兩垂暮的老人。人言可畏這個成語此刻盡顯,但或許只有他們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地交談吧,可不像其他地方的流言蜚語集聚著,躲在暗處令人神傷。

    他們終於走過了那片是非之地,他從手袋中取物的舉動自然地解決了尷尬的事,蘇鳶非要他餵她瓣橘子作為補償,之後兩人同保著默契,並肩走向那高高石階上的家。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曠野中突然傳來驪歌,那正是他們所熟悉的那首,歌聲淒切哀婉,情意綿長,渾然不似男子所能唱出,蘇鳶為之吸引,駐足聽著,他也只得停下欣賞起這相識的曲調。

    唱歌的人他認識,是住在對山的文生,那位為情所困的男子。五年前的今日,他深愛著的那個女子遠離了他,世俗是強大的,可以輕而易舉地毀滅許多美好的東西,他們很不幸,成為了鬥爭的犧牲品。那女子他也相識,名叫陳小芸,是個很親切的大姐姐,她時常揣帶著些好吃的東西,分給一群頑皮的孩子,在很小的時候,他有幸得到過她的饋贈,因此記著她的面貌,關心起她的一切。

    聽文生說過,小芸姐和他情意相合,已結諾成誓,待得疏通關絡即可相偕一生。可是天不隨人願,小芸姐的父親臨時反悔並強行帶走了她,惹得文生由此鬱鬱寡歡,但文生仍然記得小芸姐教給他的這首驪歌。每年的這個時候,驪歌都會響徹這片山野,有人說他自那日後瘋癲了,可是他清楚,文生不過是太思念小芸姐,那樣美好的人,誰能夠輕易忘記呢?

    「文生他這幾年都是這麼過的麼,你們這兒還有這樣的痴情人啊!」蘇鳶感嘆道。

    「只是他會的歌太少…」

    「有一天我們也會唱起這首歌,不知道那時候的情形會是如何,我想,我一定會很傷感的…」

    「不如我們也唱,就權當是回應,別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於是,曠野中又融入了兩道歌聲,與原先的那股應和著,響徹在這亂旋的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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