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之路 第八十九章 先生講書

    元雲龍這話說得蘇昊眼角微微跳動了一下，剛想說點什麼，就在此時後方突然傳來腳步聲。∷隨後眾人再度望去，卻是剛剛換洗，一身白衣進來的鷹無敵，他身後還跟著幾人，但卻已經沒有了平時那般氣勢。

    鷹無敵此刻倒是還好，只是臉色有些蒼白，但他身後的人卻一個個蔫頭耷腦。

    「今天我先來這裡教訓一下像你這種傢伙，就是讓所有人知道，二師兄永遠是二師兄，不用二師兄出手，任何人對二師兄不敬，我就直接廢了他，啊…二師兄好！」而此時，已經被元雲龍說得怒火湧起的蘇昊突然察覺到了鷹無敵到來，心猛的一顫。

    畢竟他剛剛並沒去等候鷹無敵，而是直接趕來，不過這小子反應很快，立刻提高聲音說著，等話說完才像是剛剛發現鷹無敵一般。

    「嗯…不要臉……」元雲龍聽到蘇昊說得如此仗義，也聽到後邊聲音，回頭看到鷹無敵過來，立刻明白怎麼回事。

    鷹無敵並沒出聲，目光甚至沒去多看蘇昊一眼，如果是以前的他，會以一種上位者對待下位者心態去看待蘇昊的舉動，他並不介意蘇昊是哪種人，因為他有信心在上邊掌控一切、統御一下。但現在，鷹無敵卻沒有任何心情理會他們，直接邁步走到自己的座位，靜靜的坐下。

    他這一坐下，跟隨他一起來的人也都忙坐下，只是他們的心情有些忐忑。怎麼都沒想到，他們投靠了最強者，如今這個最強者卻被廢，對於自身前途他們也都開心擔憂起來。

    幾家歡喜幾家愁，此時在內門弟子座位最前方的無憾道子跟星月道子卻彼此看了對方一眼，眼中都流露出難以抑制的喜悅跟興奮。本來在他們看來，真的比起來，現在的九個親傳弟子中也就有三四個能讓他們服氣的，其他的根本不行。所以他們才要想辦法挫一下孤狼的銳氣，收拾一下夏凡。

    現在鷹無敵這麼一廢那就更好了，在他們看來，沒了鷹無敵，親傳弟子的比試他們可就不只是要進入親傳弟子那麼簡單了，到時候大師兄也是可以爭一爭的嘛！！

    「嘿嘿…兩位師兄，他們都咋地啦？」就在此時，一個傻乎乎、憨聲憨氣的聲音響起，在這種時候，這個聲音還真的顯得異常的刺耳。

    無憾道子跟星月道子正在暗爽中，突然被這聲音一叫，都是一激靈，尤其是他們能感受到，不少目光都投向他們這邊。

    兩人猛的轉頭，這才看到一個傻大個、憨聲憨氣，濃眉大眼卻帶著一股傻勁的傢伙探身湊過來詢問。這讓兩人頓時忍不住皺眉，他們兩人最近為了拉攏人，所以跟外門弟子接觸很多，也知道外門弟子中的一些情況。

    這個張彪就是其中名人之一，只是他出名並不是因為他厲害，而是因為他傻。這傢伙腦子不太夠用，一根筋、傻乎乎的，一次打賭還跑到妖獸、靈獸縱橫的森林之中。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結果三年後他竟然又活著出來了，而且還達到築基期了，只是他不太懂得運用力量，倒是身體強橫驚人，後來去索要當年那些人答應他的東西，那些人當時隨口開出逗他玩，怎麼能想到他真的回來。

    那些人不給，被他暴打了一頓，他沒有根基背景，最終被關了兩年，結果出獄之後正好趕上乾坤宗重建宗門，他看這人多以為有好吃的就跟來了，結果竟然也走完了乾坤天階外門弟子所需的台階數，成為了乾坤宗的外門弟子。這樣的一個愣頭青、傻乎乎、彪呼呼的傢伙，無憾道子跟星月道子連多跟他說句話都感覺丟人，同時轉頭不去理他，目視前方。

    張彪沒看懂，本來想問問前面的內門師兄，看他們不回答，他撓了撓頭，還是弄不明白出什麼事了。

    「你給我等著。」蘇昊臉上僵硬的笑容維持著，但隨後目光轉向元雲龍時卻突然變得極其冰冷。

    「隨時等你。」元雲龍也絲毫不懼。

    「我靠、小人啊！」此時，夏凡的聲音突然響起，就看夏凡正轉頭看向蘇昊。

    「你……」被夏凡這麼一說，蘇昊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但一時間卻又不知該怎麼辦。要知道，夏凡不比元雲龍，夏凡的身份擺在那呢，他可是親傳弟子。雖然這個傢伙狗屁不是，只是運氣好，但不管怎麼說他現在是大師兄。

    不過蘇昊卻也打算起身跟夏凡理論，今天正好是先生講書，他就不信了……

    「你的人麼，怎麼眼光這麼差啊，這種人都收？沒規沒據、心思陰毒、小心哪天啄瞎了你自己的眼睛。」但就在蘇昊鼓足氣勢準備起身跟夏凡爭辯一二的時候，夏凡卻很有興趣的看向身旁的鷹無敵，一副你怎麼什麼垃圾都要的架勢在問著。

    該死的傢伙，蘇昊猛的站起，就算夏凡是大師兄，他敢當眾如此說自己那也絕對不行。

    鷹無敵也沒想到，夏凡會出面，而且當眾說得如此直接、如此…狠！他之前根本沒心思去理會這蘇昊，但被夏凡這麼一說，他倒是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蘇昊。

    雖然鷹無敵是那種剛剛完全沒在意，如今被夏凡這麼一說才注意到的目光看過去，但原本要爆發跟夏凡理論的蘇昊卻突然感覺渾身冰冷，一時間僵在那裡，好像做錯事的小孩被發現了一般。

    對鷹無敵的畏懼，讓此刻即便知道鷹無敵已經被廢，卻也心生寒意。只能在心底不斷告訴自己，這只是暫時的，暫時的，這鷹無敵再也不是以前那般高高在上，應付過去之後，說不定以後會怎樣呢。

    「乾坤立宗，我來講書，心浮氣躁，那就先講講平心靜氣之法……」就在此時，先生的聲音突然響起，不論是注視夏凡、鷹無敵他們這邊的人，還是眼睛緊盯著先生所在的人，都只有一種感覺，先生原本就在那裡。只是突然開口，而先生一開口，瞬間所有人全部都不再出聲。

    就像是原本狂風席捲，烏雲密布的天空，突然間風停雲散一般。先生的聲音依舊那般不急不慢，最初所有人不出聲是一種心中的敬畏之心，但先生隨後看似簡單的幾句話，卻突然讓整個講書院中眾人浮躁的情緒一下子平復下來。有許多人並沒辦法去完全理解先生講的話，但心緒卻安寧了許多，漸漸的少了許多雜念。

    夏凡也在認真聽著，只是他心中開始也在琢磨一個問題，如果說先生給予親傳弟子提問的權力，那個還好辦。但現在集體講授就有許多問題了，要知道乾坤宗現在情況複雜，親傳弟子、內門弟子、外門弟子之間差距巨大，所學繁雜難以統一，講深講淺都不好辦。

    只是當先生真的開講之後，夏凡卻突然感覺雜亂的思緒一下子平復下來，他不再為這些事情而去費心思考。他感覺突然間心緒寧靜，乾坤正氣訣在緩緩運轉，從來未有過的清醒。

    奇妙，非常奇妙的感覺，比之當初小圖圖用萬古清心訣輔助他修煉，給他製造一個不會走火入魔的幻境還特別。

    人心複雜最難清心靜氣，而一旦清心靜氣的情況下，許多平時注意不到的細節都會注意到，尤其是不知不覺中運轉自己所修煉的功法，才發覺有有許多地方竟然是平時沒注意到的。就像是人生，總是在經歷過之後，在某些時候回想才能清楚的認識到當時所作出的決定跟判斷是錯的。

    夏凡進入這種奇妙狀態之中，立刻察覺到了乾坤正氣訣雖然是厚積薄發以穩為主的功法，給人感覺越到後期越難推動，甚至到了一定程度，最終永難突破。但夏凡此刻卻發現，雖然乾坤正氣訣越積累越厚重，但內部運轉速度也並非永恆不變的。

    就像他之前意外得到九頭魔蛟所擁有的元靈之氣，結果體內的乾坤正氣訣力量也一樣爆了一般的突飛猛進。這也幸虧是夏凡修煉的是乾坤正氣訣，沉穩厚重，加上他超越完美的七彩晶池恐怖吞噬力量，否則早就直接爆了。

    但這一次的經驗中，卻讓夏凡看到了乾坤正氣訣另一面，普通人修煉的功法如山泉小溪，山泉小溪好掌控，好催動。甚至由高山而下，迅疾快速，有一些到後期能逐漸匯流成合，也能達到一定高度。

    但夏凡所修煉的乾坤正氣訣從一開始就如同巨大湖泊，湖泊雖然開始巨大，但要讓其運轉起來，那就要形成江河之勢。甚至於不斷擴展之下，直接凝聚成海，海似不動，卻有無窮之威，有無窮之力……

    如果換成一個月前，夏凡沒有得到九頭魔蛟那元靈之氣，沒有經歷實力暴漲、九死一生的歷練，還真沒這麼多感悟。畢竟以他的境界，修煉中所犯的簡單錯誤很少，三世為人，他的狀態雖然不及此刻在先生講書下這般清心靜氣，如透徹一切，卻也非一般人可比。

    除了乾坤正氣訣，不知不覺中夏凡腦海中又浮現出修煉萬劍歸元法、雷霆一擊、萬幻神行術等他最近修煉過的功法，包括之前煉製的萬魂幡、狂暴魔焰、暴雨魔針這些魔器。總的來說，修煉的功法跟煉製的魔器都沒錯，但細節方面卻因為當時不同情況也有許多沒注意到的地方。

    萬劍歸元法，缺少實戰演練，雖然修煉的很純熟，但如今感覺許多地方問題很大，雷霆一擊凝聚而爆發，核心卻是心如止水才能爆發出最強威力。萬幻神行術變幻有太多值得延伸之處，至於煉製的萬魂幡，雖然以夏凡的境界跟基本手法煉製的幾近完美，但匆忙間還有許多可改進之處，尤其是萬魂幡最終要凝聚天魔幡，甚至再往上晉升……

    這是一種微妙的狀態，讓自我進入一種最寧心靜氣的狀態進行自查。

    時間一點點過去，先生並沒講什麼奧妙的東西，整整三個時辰，完全都是在輕輕講述如何保持心境，不同時候該如何處置對應，保持最好的心境。

    如果單看面容，夏凡算是反應最輕微的，因為在先生剛剛開講沒多久，就有不少人露出驚恐神情，嚇得臉色發青。也有一些人後怕不已，仿佛做錯了大事，更有一些人喜極而泣。

    時間向前、人生無悔，一條路走下去，往往很難認清楚自己當下所做一切是非對錯，大智慧者之所以稱之為大智慧，是因為其能看透自我，這是很重要的。而藉助先生講書，許多人經歷了一段從來沒有過的心路，他們平心靜氣，用從來未曾有過的心境去了解自我，才發現了許多平時根本發現不到的問題。

    所以有許多喃喃自語也有喜極而泣，更有恍然大悟之人，一個個如夢初醒般。

    「我以為我做到了極限，原來並不是如此，原來的完美只是我自以為的，竟然錯了這麼多，錯了這麼多，錯了，都錯了……」此時，就在夏凡身旁坐著的鷹無敵不斷喃喃自語。

    跟後邊那些人反應劇烈不同，最前面的這些人中相對好一些，只有鷹無敵有時候會激動的握拳，不斷搖頭喃喃自語。除此之外，就是夏凡跟青蓮道女最是輕鬆，夏凡考慮自身問題，逐漸的甚至已經忘記了先生在講書，忘記先生的存在。

    青蓮道女竟然入定了，就像是魚兒入水，植物接受陽光沐浴一般舒服自在。其他人雖然表情各異，卻也各有所得。

    當有人發現講書結束，那已經是在先生離開後的一個時辰了，所有人都感覺神清氣爽，說不出來的舒服自在。整個講書堂如平靜之湖面，突然有動靜，如同雨滴落下，無數漣漪湧起，眾人紛紛清醒。心中都默默的感覺懂得了一篇寧心靜氣之法，只要運轉就會讓心緒寧靜許多，幫助巨大，但卻又無法用言語表達，奇妙萬分。

    眾人紛紛離開，都想回去再靜下來好好思考一番，夏凡倒是不著急如此，只是他們親傳弟子隨後就要提問吃飯，上次的事情夏凡可是記憶猶新，他要再準備那道加菜，順便也得想想這次的問題，絕對不能再犯下次的錯誤。

    就在眾人都離開的時候，無憾道子跟星月道子兩人也起身準備離開，突然聽到身後一陣嘿嘿傻笑，兩人望過去，卻見到傻彪正在那嘿嘿傻笑，如在夢中，竟然像是睡著了在做白日夢一般。

    兩人頓時一陣皺眉，都很是不理解的搖頭，怎麼這樣的人能留在宗門之中，一個傻子，哎！

    感覺跟這傢伙多待一會都是恥辱，所以他們比其他人更快的離開講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