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滅死騎未能實現英靈的結局 第二十幕你的從者

    在黑暗的盡頭，她看清了畫面中唯一亮色的景物——那是一處祥和到仿佛矗立在歲月盡頭的平靜木屋，一處銀色的人影安靜地立在屋舍的門口，像是在等待著某人的歸來。

    像是注意到了藤丸立香的實現，那人抬起了頭——

    「藤丸！」

    「太好了，你醒了。」

    cater說著小小松是一口氣可語氣卻依舊沒有絲毫起伏：「從剛剛開始你的表情就不對勁。」

    何止是不對勁，剛剛藤丸立香即使還在昏迷，可身體卻如抽搐般筋攣起來。

    「放心吧，我……」藤丸立香剛想開口安慰卻察覺到了自己眼角的濕潤。

    她又想起來一連兩次的奇異夢境，它們如連續的故事般完整。

    「我沒事。」

    儘管有些好奇，但現在藤丸立香的心思並不在這方面，她臉上勉強露出笑意，左右注視著周邊的環境，並未發現蘭馬若克的身影。

    但周邊參天的藍綠色綠海以及在空氣中漂浮的亮熒色光點，隔斷了天幕的透明霧氣也已經消失，這一切都表明了這裡並不是剛剛的不列顛。

    ——最重要的是這裡居然讓藤丸立香感到了莫名的熟悉感。

    cater看出了藤丸立香的猶疑，她只認為這是藤丸立香對陌生環境的不適應：「這裡是妖精域，梅林那傢伙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我們暫時逃過了那個瘋女人的追擊。除了梅林外，都被傳送了過來……也算是難得的廢物利用了。」

    雖然嘴上還算客氣，但藤丸立香卻感到了對方的幸災樂禍。

    看著cater臉上熟悉而陌生嘲諷的笑容，藤丸立香頗有些物是人非的錯位感，盯著那張臉她久久沒能回過神。

    被藤丸立香一直盯著，cater幸災樂禍的神色肉眼可見地僵硬了起來。最後像是泄了氣般蔫了下來：

    「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為了應對接下來藤丸立香可能的提問她可是準備了很久。

    「問題？」藤丸立香看了一眼cater，又低下頭來：「唔，那倒是有一個。」

    「就一個？呵，我還以為你有很多問題想問呢。」

    cater發出一聲嗤笑，臉上明顯露出了放鬆的神色。

    「cater，你的真名是米奈奈子吧。」

    整個世界如在一瞬間沉默了下來，連風颳過樹葉的聲音都停了下來，世界像是在陡然間縮小到只剩下藤丸立香與cater兩人。

    被那雙極有威懾力的紅色童孔注視著，藤丸立香心臟跳動加快了幾分，但依舊沒能錯開視線。

    「米奈……奈子？」

    對方終於開口，世界重新有了色彩。

    cater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她臉上的表情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陰沉，嘴角卻是揚了起來：「這個名字是梅林告訴你的吧。」

    她輕易就得出了結論，不由小小地「嘖」了一聲，臉上顯露出了不爽的神情：「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想著噁心我嗎？」

    她的表情轉為了可愛的兇惡，看向藤丸立香cater揮了揮手，連帶著語調都跟著故作兇狠的甜膩起來：「不許叫這個名字，噁心。」

    明明是再合適不過的表情，明明是可愛到無懈可擊的表情，但在藤丸立香此時看來卻總有一些違和感。

    梅林那兩場真假難辨的夢無法讓藤丸立香立即相信，但cater身上的疑點太多了。

    無法溝通的因果線，以及據她所說需要人為填充卻在一開始就填充完全的魔術手札。

    種種跡象都表明了cater並不是如她所說的那般是剛剛現界的從者。

    於是她沒有接cater遞出的階梯再一次開口問道：

    「cater，你是我的從者嗎……我是問，你一開始就是我的從者嗎？」

    沉默的時間比起上一次更為持久。

    「梅林讓你看到了什麼？你在懷疑我！因為那個外人！」

    cater的情緒變得激動，她惡狠狠地瞪向了藤丸立香。

    「所以我想聽你對我說，所以我在只有我沒兩個人的時候問出這個問題。」

    藤丸立香同樣寸步不讓。此時的她顯露出了攻克數個特異點的人理拯救者的氣勢。

    率先讓步的是cater，她撇開了視線。

    「我還以為你是沒有發現這裡只剩我們兩個人。」cater抬起一隻手，袖袍向下滑落露出了手掌，手掌上早已布滿了強化魔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你說了你討厭背叛……」

    「呵……騙你的。魔女的話也敢相信！」

    手掌勐地落下，卻在藤丸立香的肩膀上不情不重地拍了一下，自始至終藤丸立香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你……」cater臉上最後的笑容也消失殆盡：「你不怕死？」

    「害怕。」藤丸立香露出了笑容，聲音顫抖得厲害。但他知道自己賭對了：「我死了的話，未來就會完蛋……所有人都會死，瑪修也會難過的。」

    「你以為我真的不會殺了你。」cater抿起嘴，眼中露出了殘忍的光。

    「因為我覺得如果我不問個明白裝作一無所知，我與米奈奈子……米奈歇爾你的關係就會產生隔閡，如果這份不信任發酵起來我或許會悄悄把這件事告訴蘭馬若克，那樣的話，我就成了你最討厭的背叛者。」

    捕捉到關鍵詞的cater眼神陡然犀利了幾分：「在那之前你就會因自我強制咒文強行自爆。」

    「與那個無關。」藤丸立香搖頭：「我不想離開的，是那個總是說著喪氣話的卻在遇到哥布林的第一時間就帥氣把我護在身後的cater，那個雖然嘴上逞強卻總是很溫柔的cater，那個為了保護我而吸引強盜注意力的cater。或許她有許多我不知道的小心思，或許她在別人眼中是魔女，但我從未見過。她也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我的事。」

    「而且如果她想要動手的話，早在我們見面的第一時間我就該死了。」

    藤丸立香說到最後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你還真敢說啊。」

    她聽到了cater小聲的呢喃。

    「那是當然，我只是普通的人類，藉助了諸多的幫助才站在了這裡……那些大義與私情，都是值得我去感激。」

    「人至少不能自私到以為別人不會自私。」

    cater閉上眼睛，她的手上的魔術紋路暗澹下來。

    「你的從者梅林卻只想帶著你離開。而我，想讓你陪我去赴死。至於原因，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造成了這個時代異變的傢伙正是我自己，所以我才會對規則這麼熟悉，所以我才會踏上意義不明的巡禮。」她說著頹然地嘆了口氣，睜開眼睛時，眼睛再一次變成了異色雙童。

    她掃了一眼藤丸立香，繼而說道：「或許梅林老師才是對的，那個我，並不是我能對付的敵人，即使你捧起了聖杯，也是必死的結局——留在妖精域吧，你沒必要與我一同去冒險。」

    「這麼說來，cater你還不打算放棄，對吧。」藤丸立香忽然開口。

    cater沒有說話，沉默已是最好的回答。

    「我不會逃走的，現在，是我需要你陪同我戰鬥了。」

    cater一愣，藤丸立香此時說的這句話有些耳熟，似乎是她們初次見面時所說。

    「但……梅林才是你的從者。」

    「一路上與我並肩的是你。」藤丸立香握住了cater的手，她不算輕鬆地笑了笑：「只是沒有契約的話，那麼就簽訂契約……米奈歇爾，和我簽訂契約吧。」

    cater半張著嘴，手忘了收回般任由藤丸立香握著，她的腦袋以幾乎微不可察的弧度點了點，片刻後，又像是怕藤丸立香看不到般再次點頭。

    手掌上傳出了熱流，回過神來時cater慌亂抽出了手掌，她撇過頭嘴上卻是不饒人：

    「但這一次，你是真的跑不掉了。」

    「與那相反，是我抓住你了。」

    藤丸立香也笑了，這一次她笑得很放鬆。眼底倒映著cater微紅的側顏，心底湧起了別樣的思緒。

    她說的話大部分出自真心，但也有誇大的成分，用在cater的身上意外的好用。

    她眼角彎起。

    』果然，小孩子真是好對付。『

    cater如此想著，在藤丸立香看不見的視角，她的眼神微冷，藤丸立香的一系列行為都在她的掌握當中。

    但那段說辭卻在cater的腦內久久沒有散去。

    ……

    ——「即使明白這只是假話，但我已經心動了。」

    ——「我沒有說，因為還要趕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