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玲也有點埋怨,說能用錢解決的事幹嘛要打架,你們小孩子就是不成熟巴拉巴拉的。我回頭沖她怒吼,說強子也是小孩子嗎,那他怎麼還打阿虎?阿玲無話可說,幽幽說了句,下面人那麼多,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一會兒還是讓我來周旋吧。
說著,阿玲便擠到最前面去,我也沒攔著他,先把阿虎送到醫院再說。阿玲下到最後一級台階,突然站住不動了,樓梯狹窄,我也看不到下面什麼情況,便問她怎麼了,但是阿玲也不作聲,仿佛被震到了一樣。我也覺得奇怪,下面應該人聲鼎沸才對,現在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我擠開她下了樓去,頓時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不算寬敞的檯球廳里站著幾十個學生,門外的馬路上也站著幾十個學生,加起來足足有上百人了。
而之前打檯球的那些混子,無一例外地躺在地上——不,還有一個混子站著,就是之前衝下來的強子,此刻正呆呆地站在樓梯下面,估計也被這個景象給震到了。毛毛和鄭午站在檯球廳的中央,正衝下來的我面露微笑。我回頭看看猴子和黃杰,他倆也面露微笑,我說這麼淡定呢,原來早有後招。
我背著阿虎繼續往前走,路過強子的時候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說:「嘿,你好。」
總算輪到我裝裝逼了。
強子一臉呆滯,估計就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雖然他也算是個小頭領,但最多也就十幾個兄弟而已,就是打群架也不會超過三十個人。
「說了你的兄弟全被干翻了嘛,你怎麼還不信呢?」猴子拍了強子的後腦勺一下。
「這人要幹麼?」鄭午指著強子問我。
「當然要干,就是他抓的阿虎。」
「哎呦我草,你剛才不是說你是來這打麻將的普通客人嗎?!」鄭午飛起一腳踹翻強子,強子的實力未必輸給鄭午,但他現在肯定不敢還手。
鄭午一動手,十幾個學生圍擁上去將強子一頓爆揍。我背著阿虎出了檯球廳,外面一眾人叫我飛哥,旁邊的阿玲神色複雜,看來確實有點被震到了。我讓阿玲去攔一輛出租車,她立刻奔到馬路上去,猴子在旁邊看了看阿虎的腦袋,又捏了捏阿虎的眼皮,說阿虎沒事,有點腦震盪,昏過去了,休息休息就好了。我說你還懂醫術?猴子說沒有,久病成醫而已。
出租車過來了,我把阿虎弄上車,沖猴子說:「我去醫院,你把人帶回去吧。」
「我和你一起去,毛毛把人帶回去就成。」猴子跟我一起鑽上了車,我知道他是放不下心。
「我也去。」黃杰鑽到了副駕駛。
「我也去我也去……」鄭午奔了過來,但是車子已經滿了,他想和黃杰擠在一起,但他的塊頭太大,實在擠不進來,被黃杰一腳踹出去了。
阿玲也有點想上車的意思,我說你也別來了,有我們看著阿虎就行。她知道我什麼意思,便點點頭,又說:「你們這次雖然占了便宜,但是也要小心,強子是孫興的人。」我的面色一沉,想起強子確實提過幾次興哥,沒想到我三番兩次的槓上孫興,難道我倆八字不和?
我們就近找了一家醫院,把阿虎送進急診室後,我才跟猴子說,你咋帶那麼多人來呢?猴子說毛毛了解西街,知道這是孫興的地盤,所以多帶了些人過來以防萬一。也就現在,我才有空和他們說了一下阿虎和那小姐的感情糾葛,他倆得知我和阿虎已經去過那歌廳好幾次的時候,都是長吁短嘆、感慨萬千,說真是可惜了王瑤那麼好的姑娘,我說滾你們大爺的,我雖然去過,但是沒做過大保健,他倆表示不信,問我有何證據。
正說著呢,急診科門外突然走進來十來個人,我的眼睛一瞪,看見了熟悉的孫興和強子,強子受了重傷,渾身都血淋淋的,正被孫興扶著,孫興一邊走還一邊罵,說你真他媽沒用,還能被幾個學生仔給收拾成這樣了?!
我當時心裡就喊了一聲我草,不是冤家不聚頭啊,他們竟然也來這個醫院了。也是,我們就近,他們當然也就近!我在看向他們的同時,他們也看向了我,立刻有幾個人叫了起來:「興哥,就是他們!」強子也顫顫巍巍地舉起一根手指:「就……就是他們!」
猴子和黃杰沒見過孫興,但是一聽對話就知道是誰了,都不用我說神惡魔,他倆立刻跳了起來,一個把牆邊的手術車推了過去,一個抬腿就把長椅給踹斷了,好幾塊木板咣噹噹掉在地上。他倆做這些的時候,我還坐在椅上傻愣著呢,他倆的反應真是速度甩我幾條街,事後想起這段的時候,我總是羞愧的無地自容。尤其是,黃杰一腳把椅子踹斷的時候,我也跟著一屁股坐倒在地。事後黃杰也問過我,說你當時怎麼還坐著啊?我無言以對,又不想承認自己反應慢,只好說我當時腿正好抽筋了,沒來得及站起來。
等我倉皇站起來的時候,猴子已經將手術車推了過去,那手術車也是特別的重,通體都是熟鐵打造的,四個輪子骨碌碌滾過去,孫興等人條件反射的四下散開,受傷的強子自然就沒人扶了,而且他的行動能力也很緩慢,於是被那手術車撞了個正著,一屁股坐倒在地,造成了二次傷害,疼的他哎呦哎呦的叫了起來。
仔細想想,最慘的就是強子了,先是在檯球廳被十幾個人圍毆,又在醫院被手術車撞了個滿懷,當場就爬地上起不來了。
與此同時,黃杰迅速彎腰撿了幾塊木板,分別丟給我和猴子。這時,更恥辱的一幕來了,我因為沒反應過來,又一屁股坐倒在地,現在雖然站起來了,但腦子還是有點懵,沒接住黃杰丟的木板,反而被木板打中了嘴,疼得我差點叫出來,但還是一把摟住了木板,好在大家都各忙各的,沒人注意到我的尷尬,我發誓這一幕將被我永遠藏在心底,絕對不會被任何人知道!
我拿好木板,趕緊和猴子、黃杰站在了一起,我們三人並排站好,虎視眈眈地看著對面一眾人。就在這個緊張時刻,猴子突然悄聲說道:「左飛,嘴巴疼麼?」
「……」沒想到還是被他給看見了,我裝著沒聽見他說話。
「哎你說話啊,你嘴巴疼不疼?」猴子竊笑著。
黃杰說:「你疼的話就揉一揉,他們一時還衝不過來。」
「能先打架麼?」我真是服了他倆,現在還有心情和我開玩笑?!
「好吧。」猴子和黃杰收斂了笑容,重新看向對面。
我們不是不想跑,一來阿虎還在手術室里,二來這醫院也沒其他出口了,只好試著跟他們拼一拼。我們做好準備的同時,他們也重新聚攏到了一起,不過強子是站不起來了,他被拖到了一邊的牆角,幾個值班的護士出來看了一眼,又慌慌張張地跑回去了。
「是你?!」孫興突然認出了我。
我還沒說話呢,旁邊的猴子就哈哈笑了起來:「哎呀原來是熟人啊,怎麼不早點說啊,這不是傳說中的興哥嗎?!左飛你和興哥不是老朋友嗎?」
黃杰也誇張地叫了起來:「哎呀,這個就是興哥?!果然和左飛說的一樣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啊!」我頓時一頭黑線,前幾天我在群里跟他們說ktv那件事的時候,他們還嘲笑我太丟人了,我看他們現在也沒好到哪裡去嘛,而且他們這馬屁拍的也太沒水平了,動作、表情、語言都十分浮誇,讓他們去演戲能把導演給氣死。
「你看興哥多帥。」
「是啊興哥太帥了。」
猴子和黃杰在那竊竊私語,聲音又大的正好能讓孫興聽到。
「左飛,這真的就是你前幾天說的孫興,興哥?」猴子問我。
我只好點了點頭,順著他們說道:「對,這就是智勇雙全、高大威猛的興哥。」
猴子把木板一丟,摩挲著手說:「哎呀興哥,左飛前幾天說起你的時候,我就對你崇拜極了,心想著什麼時候能和你認識認識,像你這樣有情有義的大哥不多了啊,沒想到強子竟然是你的人,你看咱們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嘛?左飛是你兄弟,我們也是你兄弟啊!」
一聽猴子說「兄弟」二字,我總覺得他下一句就是借我五塊錢唄。
「呵呵,我沒你們這些兄弟。」孫興冷笑著,帶著人朝我們走了過來。
十來個社會青年對付我們三個學生,孰強孰弱簡直一目了然,而猴子那個二逼竟然還把木板給丟了,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說時遲那時快,黃杰竟然也把木板一丟,說道:「興哥,咱們是自己人啊,我們都和炎哥喝過酒的。是吧左飛?」還扭過頭來看我。
我徹底無奈了,這是要自暴自棄嗎?只好也把木板一丟。
「是啊,自己人,喝過酒!」
「呵呵,你們的臉沒有這麼大,敢把我兄弟打傷,就是炎哥也救不了你們了。」孫興朝我們走過來的腳步愈發的輕鬆自然。
猴子突然急了:「我們都認輸了你還想怎樣,有完沒完?」
「呵呵,認輸了就算完?我還沒見過這麼好的事呢?」孫興愈發看不起我們,走過來一腳朝著猴子踹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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