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少年,夢中不覺,醒後要歸去。
——《似是故人來》
兩人從超市里出來後,一前一後的距離,室外光華萬丈,繁星點綴,靜謐而美好,柔和的月色灑在地上,綠植叢里,以及那個男人的背上。
小區的景觀裝飾非常不錯,兩旁的叢木被修剪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苟,石子路兩邊盞盞造型別致的路燈散發出光耀璀璨,柔和的月色給整個渡上了聖潔的光芒。
男人背影清瘦挺拔,腳步穩健,寂靜的夜晚,景虞覺得手指被他觸碰過的地方微微發燙,很快到了她所在的d棟,徐勉正等在電梯口外。
更加逼仄的空間,景虞覺得有幾分不自在,她兩手插在兜里,表情淡漠,他不說話,她也就不說話。
雖然說起來他們也曾有過幾段露水情緣,可是畢竟都是懷著玩的心態,因此嚴格算起來,她對於這個男人並不了解。
她靠著電梯的一角,視線漫不經心的在電梯內掃視一圈,隨後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幾秒後,他轉過頭看她,臉色淡漠,不帶任何感情,似乎看待陌生人的眼神。
&久不見。」為了以免太過尷尬,景虞笑著沖他打招呼。
他只是冷冷的勾了勾唇,表情帶著略微諷刺,這下更加尷尬,景虞想,或許大概可能,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難得的,景虞心底升起一絲自嘲的心態,她向來奉行自我主義,自私自利慣了,難得竟然遇到這樣的場景。
兩人一前一後從電梯出來,隨後景虞關門進屋,隨手將創口貼丟在茶几上,從醫藥箱裡拿了凝血膠囊以及維生素吃掉,上了樓便將自己整個人摔在床上,收拾到一半的行李也不打算再收拾了。
第二天景虞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去上班,險些沒將張小放給嚇死,他驚訝的問景虞,「你昨晚偷人了?」
景虞接了杯溫水,睏倦的打著哈欠,她能說她失眠了嗎?
&知道我隔壁住的誰嗎?」
張小放對此並不感興趣,神色奄奄的問,>
&勉。」她回道。
&徐勉,哪個徐勉?」他頓了頓,復又大叫道:「啊,徐勉,真的是徐勉?」
景虞漫不經心的點點頭,精神不是很好,或許是新搬家,昨晚她有些失眠,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張小放勾起她的下巴嘖嘖的打量了她一番,然後又說道:「然後你被他勾引了,不能把持?」
景虞無語的白了他一眼,「沒有,只是失眠了。」她無奈的說道。
&眠?」張小放咋咋呼呼的,「少女你沒x生活還熬什麼夜啊?你知道你的水乳早霜眼霜面膜有多多多多貴嗎?」
&沒花你的錢吧?你說什麼說?」景虞無語。
只是心底有些煩躁,她應該怎麼說?好像他已經忘了自己,而她竟然還記得他,真是可怕,明明都是存了遊戲的心態,為什麼自己竟然再次見到他還記得他,難道就因為他那副出色的皮囊?
景虞想不通這個問題,索性不再去想,好在平時她工作都很忙,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想這些問題。
臨到下班時,經理何旭叫住了景虞,「景虞,來我辦公室一下。」
周圍還沒走的同事表情各異的看著她,彼此交流了一個眼色,景虞徑直去了辦公室。
&虞,今天晚上有一場重要的舞會,你陪我去參加一下。」何旭想的是帶著景虞出去可以讓她結交一些朋友,也能讓別人見到星銳公司的門柱。
景虞並沒有拒絕,點了點頭,隨後何旭帶她去買禮服,景虞臉蛋漂亮,身段窈窕,氣質出眾,在導購小姐的一通收拾下,瞬間變得驚艷。
何旭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很漂亮。」
景虞明媚的臉頰帶著笑意,一襲水藍色長禮服,行走間仿佛大海的波浪涌動,在悶熱的夏季,讓人如置身清爽的海灘般暢快。
晚會在江城的一家高級會所里舉行,剛進了大廳,景虞便覺裝修風格獨具一格,奢華低調卻透著獨特的格調,舞會現場裝飾擺設格外精緻,四周擺滿了食物與酒水。
這樣的酒會,向來是上流社會必不可少的社交手段,往來皆衣香鬢影,女人們脂粉飄香,男人們西裝革履,個個儀態萬千。
景虞已經許久不曾參加過這樣的party,只記得曾經還年少的時候,會遇到家裡長輩的生日宴會,這種時候她這種小輩便是必須要參加的,她小時候調皮,總會在半途偷偷溜出去玩,只記得有一次她偷溜到後花園裡休息的時候,竟意外目睹了陸衍廣與一個陌生女人纏綿。
當時的她還年少,這場景讓她全身的血氣仿佛都一下衝到了大腦里,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虞,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寶來的褚總,這是我們公司的景虞。」景虞面前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襲裁剪合體的高級定製西裝,精神奕奕,五官輪廓堅毅,透著特屬於中年男人的沉穩氣質,儒雅不凡。
景虞能夠看出面前的男人年輕時候也定然是英俊不凡,景虞笑著伸出手,「褚總你好,我是景虞。」
&虞?哪個>
&美人的虞。」她笑著解釋道。
男人笑著點頭,「很配你的名字。」
景虞羞窘,說道:「之前就曾聽說過你,今日一見,沒想到你看著這麼年輕。」
褚慎遠哈哈大笑,笑聲愉悅爽朗,「景小姐真是人長的漂亮,說話也甜。」
這句是純粹而不客套的誇獎,何旭哈哈大笑,語氣頗為自豪,「小景可是我們公司的門面擔當,業務能力非常出色。」
褚慎遠眼帶欣賞,「是嗎?之前你們公司給盛喜做的發布會,我看過,特別新穎,很不錯。」
&個發布會就是由景虞全程策劃布置的。」何旭非常自豪的客氣。
&那景小姐真是個人才,有機會一定要合作合作。」
兩個男人你來我往,景虞略汗顏,從包里拿出名片遞上,「褚總,這是我的名片,如果貴公司有任何業務需要,可以隨時聯繫我。」
褚慎遠示意身後的秘書收了名片,景虞臉上表情不變,心底卻知道,多半這名片是石沉大海了。
她心底略微有些沮喪,事實上她認識面前這個男人,這麼說也不正確,因為她只曾在母親珍藏的相冊里見過這個男人,母親景畫的頭靠在男人肩上,那時候的兩人都看著非常年輕,臉上表情洋溢著幸福的微笑,那應該屬於他們的熱戀時期。
母親景畫從未對她說過他的親生父親是誰,小時候她還會去問,後來便連問都不會再問了,因為每當她提起這個問題的時候,母親臉上都總帶著一絲哀傷的情緒,隨即便會對她破口大罵。
可是罵過之後,便又無比沮喪懊惱的抱著景虞一起哭,景虞也曾經不經意間看到過母親抱著那本相冊偷偷的抹眼淚,她曾經悄悄翻過那本相冊,相冊里都是她與這個年輕男人。那面容無比清晰的印在了景虞的腦海里,以至於見到褚慎遠的第一眼,她便能夠確信,面前的男人便是照片裡的男人。
後來母親帶著她嫁入陸家,或許是因為從小見證了母親的生活,對於母親的嫁人景虞並不曾提出任何反對,反而在心底她對於自己那素未謀面的親生父親有一絲絲的怨氣。
繼父陸行雲對景虞這個繼女特別寵愛,或許是因為愛屋及烏,甚至就連陸行雲的親生兒子陸衍廣都享受不到她的待遇。
景虞從來不曾想過會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甚至在這之前她連他姓甚名誰都不清楚,可是見到褚慎遠的第一眼,她便能夠將他準確無誤的與那照片上的男人對上號。
只能說時光對他很溫柔,即使已經過去二十幾年,他相貌變化並不大,只是褪去了那些青澀,經過時光打磨,變得成熟穩重。
一會,一個穿著黑色小禮服的年輕女人向這邊走來,她五官精緻,妝容無可挑剔,她走了過來,帶著小女孩的嬌嗔叫道:「爸爸。」
景虞在侍應生那要了一杯酒水,隔著不遠的距離,便聽見了這句嬌嗔的叫聲,她轉過身,便見一個年輕的女孩挽著褚慎遠的手臂。
後半場景虞覺得有些累了,她強撐了一晚上的微笑,此刻臉部肌肉都仿佛僵硬了,她披上披肩,去了洗手間。
從洗手間裡出來,她穿過走廊,獨自走到了庭院裡,會所的裝飾非常漂亮,進入庭院才發現別有一番洞天,裝修偏中式古典韻味,迴旋的走廊,雕花的護欄,遠離了大廳里的喧囂與吵鬧,她沿著鵝卵石鋪成的石子路慢慢走著,空氣里散發出一陣清新花香氣息。
這樣美麗的景色,景虞整個身體放鬆下來,深吸口氣,只覺得恬淡又舒適,偏偏好心情沒持續多久便被一陣低泣的嚶嚶女聲摧殘。
真是掃興,景虞心底輕嘆口氣。
她本能的想要離開,偷聽別人談話太不厚道了,而且這後花園自古以來都是一個是非之地,她也不止一次撞見人在後花園裡情難自禁,景虞沒想到自己在這休息的功夫里竟然也會撞見這樣一場好戲。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哪裡不好?」一個女人哀怨控訴的聲音響起。
還未等景虞起身離開,便聽得這麼一句,心下暗叫糟糕,聽著這女人聲音,就連同為女人的景虞心都要化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沒有情調的花心蘿蔔。
景虞起身,便聽帶著哭腔的女人梨花帶雨的哽咽道:「徐勉,你不要後悔。」
接著一邊擦眼淚一邊不顧形象的跑走,迎面撞見景虞尷尬的站在原地,頓了一下哭著跑遠了。
直到腳步聲走遠了,那個被景虞罵沒有情調的花心蘿蔔就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聲線冷漠,仿佛剛才那場事件的主角不是他一般,「站在那裡偷聽很有趣嗎?」
景虞回神,昏暗的燈光下,男人挺拔的身形仿佛出鞘的利刃般肅穆,泛著清冷的光,眉目清絕,毫無感情的看著她。
景虞在這樣的面無表情的冷漠注視下,心底不自覺的泛起了一絲冷意,那冰冷直達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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