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不被想起的快樂里,我最喜歡你,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歡你。
——《喜歡》
徐勉從飯店抽身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他心頭有些煩躁,因此沒有逗留便回了家。
隔壁仍舊房門緊閉,他真懷疑景虞是否這一天都沒有出門,他進了房間便開始洗澡,最後越想越煩躁,他從抽屜里翻出鑰匙,直接去開了景虞家的門。
一進門開了燈,房間亂的誇張,到處丟的都是東西,徐勉皺了皺眉,叫道:「景虞。」
沒人應他,他心頭更加毛躁,又叫了幾聲之後便直接向樓上走去。
景虞此刻正躺在床上,徐勉嗤笑一聲,心底想她未免太過遲鈍了,竟然這樣都不醒,可真是厲害。
雖然這樣想,但卻還是走了過去,坐在床邊,發現她臉蛋紅撲撲的,他用手摸了摸她額頭,滾燙的嚇人,又摸了摸自己額頭。
頓時又有些生氣的想要罵她,發高燒竟然燒成這樣,也不知道給人打電話。
他將她給抱了起來,景虞意識迷糊,她皺著眉,全身仿佛著火一般的滾燙不已,有雙微涼的手放在她的臉頰,她舒服的輕吟一聲。
徐勉燒了水,將毛巾打濕擰乾,敷在景虞的額頭上,又給醫生打了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景虞這一天滴米未進,頭腦昏沉,早已經意識模糊了,她感覺自己似乎沉入一個深淵的湖底,周圍不斷有水流四面八方的灌入,她張大嘴,呼吸不暢。
那仿佛一個走不出的夢境,在那裡,她如同局外人般看著自己這些年來的點滴,她見到了母親,見到了陸衍廣,甚至還見到自己很小的時候。
她以為那些過往她都已經全部拋棄,但事實上,這一切都如同一場噩夢般折磨著她,甚至直到如今,她都不敢相信,陸衍廣會那樣對待自己,她原本以為他對自己是有感情的。
景虞不喜歡去回憶,她討厭所有關於回憶的一切,就連看小說,她也不喜歡去看關於回憶的部分,那都是過去的,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她希望自己的以後不需要被過去所束縛。
這麼多年,她總是在想,若是哪一天能徹底與過去揮別,她便能無所顧忌的大步向前,可是,她不知道那個噩夢又會在怎樣的時刻,如同一枚不定時|炸彈一般,將她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
她真的很想家,很想媽媽,很想那個過去的自己,那個無憂無慮的自己,而不是如今這樣一個渾身沾滿污穢,那讓她連自己都感到噁心的一個人。
——
徐勉用手探了探景虞的額頭,仍舊很燙,她一直緊緊蹙眉,表情看著十分痛苦,徐勉皺眉,他不知道她是做了什麼噩夢,亦或是想起了什麼,才會露出這樣痛苦絕望的表情,像極了他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對人生已經充滿了絕望,寧願懦弱的需要去死亡,明明她是那樣一個明媚年輕的女孩子。
她突然伸手緊緊的抓住了徐勉的手,徐勉掙脫不掉,索性直接握住了那隻手,她的手心也滾燙炙熱,她牢牢的死死抓住他,如同溺水的人抓住大海里漂浮的浮木。
他突然有了幾分心疼。
他輕輕的喚她的名字,她皺緊秀氣的眉頭,囈語道:「媽媽。」
她突然叫出聲來,如同小孩子一般的撒嬌,徐勉愣了愣,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便從未聽景虞提起過自己的家人。
恰在此時,門鈴聲響起,徐勉開門,外面站著一個年輕的男醫生,徐勉側身讓他進來,兩人以前是高中同學,且父母輩是舊識 ,他父親宋懷亮對徐勉非常照顧,所以兩人也算關係親近,自然不需要那麼多的虛禮。
宋湛江醫生跟著進屋,一邊打量著房間,語氣十分不滿,「這么半夜把我叫過來,你最好是要死人的事情。」
徐勉冷冷的撇他一眼,他乖乖閉嘴,得,出錢的現在都是大爺,他就一跑腿的。
徐勉領著他上了樓,指了指床上躺著的景虞,「她發高燒了,怎麼辦?」
宋湛江一臉無語,就這點屁事還讓他專門跑一趟,他雖然這樣想,但還是走了過去,探了探額頭,確實有些燙。
他這才看向床上的女人,臉頰緋紅,面容憔悴,不過,美人就是生病了也都是美人,景虞平日裡活蹦亂跳的,生病了反而帶著些柔弱的美。
他從醫藥箱裡拿出溫度計,測了測她額頭以及腋下溫度,眼尖的瞄見了領口處有個明顯的紅痕,他自然知道那是什麼,不由意味深長的看著一邊皺著眉頭的徐勉。
徐勉不耐的看著他,「看我幹嘛?」
宋湛江嘖嘖兩聲,「看某些人衣冠禽獸,徐勉,我還真是看不出來啊,你居然這麼禽獸,將人做到高燒。」
徐勉走了過來,沒反駁也沒承認,只是問道:「怎麼降溫?」
宋湛江卻是湧起了八卦心思,「哎,這誰啊?你女朋友?」
徐勉懶懶的看著他,心底有些煩躁,「沒誰。」
宋湛江一臉你騙鬼的表情,「沒誰,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穿上褲子就不認人了,你說你是不是太禽獸了。」
徐勉臉色微微泛著紅,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
宋湛江將東西放好,問徐勉,「打針還是吃藥?」
&針吧。」徐勉回答。
他點頭,從醫藥箱裡拿出一次性針筒與藥劑,景虞卻醒了,虛弱的睜開眼看著面前的人,極力嗚咽道:「我不要打針,好痛。」
宋湛江皺著眉頭,無奈的問徐勉,「怎麼辦?」
徐勉也無可奈何,景虞憤怒的瞪著徐勉,無奈她此刻身體太弱,毫無氣勢,反而透著股說不出的嬌嗔,看著甚是可愛。
&勉,你個王八蛋,你為什麼總跟我過不去。」
&發高燒了,打一針就好了。」徐勉放柔語氣說道。
景虞更加憤怒了,「如果不是你個王八蛋,我怎麼會發燒。」
宋湛江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人拌嘴,看著徐勉的眼神更加的意味深長,還真看不出來,原來是徐勉這個傢伙霸王硬上弓的嗎?嘖嘖,還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蹟,徐勉竟然會這麼溫柔的哄著一個女孩子,而對方似乎不怎麼領情。
最後這針都沒打,宋湛江拿了藥酒,「睡覺前擦下全身。」
徐勉點頭接過,放在一邊的桌子上,便送他出去。
宋湛江幸災樂禍,「難得看到你吃癟的時候。」
徐勉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嚴重嗎?」
宋湛江搖頭,「不嚴重,是你自己太緊張了。」
他點點頭,正所謂關心則亂,想想也對。
宋湛江又問,「你這是什麼表情,你說說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肯定是看上人家的,居然還霸王硬上弓,「我真沒想到啊,你居然也會有這麼禽獸的時候,什麼感覺?我都快以為你這兩年都過的苦行僧生活呢。」
什麼感覺?很軟,很甜,很舒服,那嘴唇仿佛可口的點心一般在心底化開。
宋湛江又開始自說自話,「不過你一個人照顧那麼大孩子夠嗆吧?還是要有個女人好點。」
徐勉回過神來,斂下情緒,將喋喋不休的某人給推出了門,「再見啊。」
宋湛江非常鬱悶,衝著已經關了的門大喊道:「徐勉,你真是個王八蛋,重色輕友。」
門又突然開了,徐勉握著門把,微笑著看著他,肯定的點點頭,「嗯,沒錯,再見。」
不要臉,居然還這麼不要臉的承認的,真是沒想到他是那樣一個男人。
——
徐勉回了樓上,給景虞倒了水,她渾身無力,只能任他擺弄,景虞不肯配合,他冷冷的威脅道:「想要我餵你嗎?」
餵?怎麼餵?她眼神轉了一圈落在他的唇上,這個男人什麼時候都能這麼帥,還真是,她又突然胡思亂想起來,想到電視劇里昏迷的女主被男主角用嘴餵藥的場景,突然臉色有些泛紅起來。
她搖頭,揮散自己腦海里少兒不宜的畫面,他將她抱了起來,她樓著被子喝了幾口水,有了水的滋潤,她乾裂的嘴唇終於好受了一些。
徐勉將杯子放在一邊,「發燒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景虞軟軟的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他身上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水味,嗆的她非常難受,她有些煩躁的說:「我為什麼要給你打電話?你是太無聊了嗎?當自己婦聯主任去關愛婦女?」
徐勉不搭話,冷冷的哼了一聲,就在這時有人敲門,徐勉下去開了門,他點的外賣到了,他端了上來,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對景虞說道:「來吃飯。」
雖然跟招呼小狗一樣的語氣讓景虞略微不不爽,雖然她也很想不為三斗米折腰,但是無奈,肚子太餓,她還是沒骨氣的選擇了識時務。
想想古人真是明智,發明不為三斗米折腰的時候,又發明了識時務者為俊傑,為自己留條退路,不至於臉打的太疼。
吃完後,她頭仍舊有些暈,身體也沉沉的不利索,蓋著被子很快又昏睡了過去,徐勉一直看了許久,景虞的房間床邊便是窗戶,他坐在床邊,一抬頭便能看見天上的一輪彎月,散發著清冷柔和的光芒,他的視線落在床上的女孩臉上,這樣的時刻,他突然心情柔軟的如同一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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