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蔣公下來了!」
蓮心眼前一亮,激動的看向皇甫靜鈺,「是楚公子的詩,是楚公子的詩!」
「本宮聽見了。」
皇甫靜鈺表明平靜,實則卻暗鬆口氣,原本她以為蔣仲子登上二樓,就不會再下來了,沒想到最後峰迴路轉。
「這個楚凌是何許人?」
「沒有聽說過啊。」
「能讓蔣公去而復返,此人作的詩詞,莫非有非凡之處?」
聚於二樓的讀書人,瞧見眼前這一幕,不少都面露驚奇,他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等奇事。
要知道蔣仲子脾性古怪孤僻,眼睛裡揉不得沙子,好就是好,壞就是壞。
他不會因為世俗之見,就做出什麼妥協。
「子和,將此詩取來。」
彼時的蔣仲子,無視一樓躁動的人群,看向柳城風說道。
「喏!」
柳城風不敢遲疑,當即作揖應道。
然朝蔣仲子所指之處走去時,柳城風卻抬頭看向三樓,那深邃的眼眸望向皇甫靜鈺,仿佛是在質問。
「直接拿給蔣公點評,有何意思。」
四目相對下,皇甫靜鈺卻露出笑意,下巴微微抬起,「要點評,就要讓來昭顏院所開畫舫之人,皆知楚凌之名。」
蓮心心裡生出唏噓。
只怕今日之後,楚凌之名,必將在讀書人間傳開。
單單是蔣仲子去而復返,就是頗具談資的事情。
「你們說這個楚凌,究竟做了何等詩詞,能讓蔣公去而復返?」
「不清楚啊,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快看,柳小公爺取下那首詩詞了。」
「看來楚凌的才氣不小啊。」
在柳城風去取詩詞之際,聚在一樓的讀書人,一個個都探著腦袋,與身邊好友議論著、
他們都很好奇,楚凌究竟作了什麼詩詞。
左光先有些詫異,看向自己多年的老友,仿佛像見到陌生人一般。
蔣仲子是何等脾性,他最清楚不過。
凡是他第一眼沒有瞧上的,幾乎就不會再看第二眼。
可是今日卻變了。
「老師~」
左光先驚疑之際,柳城風將取來的詩,恭敬遞到蔣仲子面前,只掃一眼,就知是那日他看到的。
這個三公主,真是亂彈琴!
柳城風心裡略生不滿。
似楚凌這等佳作,怎能跟那些俗人作的詩詞,張貼到一起啊。
「此詩,你看過?」
蔣仲子接過紙張,看了眼柳城風。
「是。」
柳城風微微欠身道:「學生早先看過,本想單獨收錄,不想卻出了差錯。」
蔣仲子拿著紙,無視左右,抬頭朝三樓看去。
只一眼,就定格到皇甫靜鈺所站之處。
見蔣仲子望向自己,皇甫靜鈺面露笑意,沖蔣仲子微微點頭示意。
「快看!是三公主。」
「還真是。」
「難道那個楚凌,是三公主府的門客?」
「未曾想三公主竟也來了。」
「唉,早知三公主要來,我就好好裝扮一番。」
不明所以的眾人,順著蔣仲子的目光望去,瞧見皇甫靜鈺獨在三樓,不少人紛紛議論起來。
畫舫內的氣氛變得熱切起來。
在楚凌這邊遇冷的皇甫靜鈺,此刻卻被無數人熱議,甚至不少人的心裡都在想,若能與皇甫靜鈺一起飲酒,那絕對是一大幸事啊。
「蔣公,你拿這詩詞如何?」
左光先走上前,笑著看向蔣仲子。
「今日當不醉不歸!」
蔣仲子卻大笑道:「沒想到在我昭顏院初選上,竟然能遇到此等佳作,依老夫之見,此詩當進《風雲榜》前50之列!哈哈」
「!!!」
左光先雙眸微張,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是聽錯了。
「你們聽到沒,蔣公竟說此詩可以進《風雲榜》?我沒聽錯吧?」
「不會吧,我剛才也聽到了。」
「方才蔣公不僅說能進《風雲榜》,還排在前50之列,天啊,這到底是怎樣的詩詞啊。」
「要真是那樣的話,昭顏院初選暫定第一才子之名,豈不是要更改了?」
「你想什麼呢?真像蔣公所說那般,只怕忘憂湖詩會終選,也定是此人勝出啊。」
蔣仲子的一番話,瞬間就點爆整個畫舫。
不管是在一樓,亦或是在二樓,這些來參加昭顏院初選的讀書人,一個個都探著腦袋熱議。
他們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詩詞,可以讓蔣仲子給予這般評價。
「讓老夫看看。」
左光先依舊難以置信,撩袍上前,從蔣仲子手中要來那張紙。
「白酒新熟山中歸,黃雞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雞酌白酒,兒女嬉笑牽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爭光輝。
遊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
會稽愚婦輕買臣,余亦辭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左光先越讀越心驚,此詩之意境,讓飽讀詩書的他沉浸其中,連帶著誦讀的聲音,漸漸變大。
本吵鬧的畫舫,此刻安靜下來。
不少人的臉上,流露出驚疑、錯愕的神情,相互間交頭接耳起來。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蔣仲子內心澎湃,撩了撩袍袖道:「此句之才氣實屬罕見,哈哈,老夫讀書數十載,從未見過此等意氣風發之言,彩!三公主,這個楚凌究竟是誰?」
深邃的眼眸閃爍著精芒,蔣仲子抬頭看向皇甫靜鈺。
「阿嚏~」
坐著的楚凌,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誰在背後念叨?許是順國公府的人吧。』
想到此處,楚凌笑著搖搖頭。
或許在這上都,多數人知曉順國公府,都不想與他們有任何恩怨。
畢竟順國公李青,是當朝征北大將軍,被譽為北庭戰神,深得風帝寵信,沒有人敢觸怒順國公府。
『原本我是想退婚的。』
楚凌放下筆,盯著眼前的紙張,『哪怕你們什麼都不說,這婚都可以退,可偏偏擺出那副居高臨下的態度,這讓我很不喜。』
來到這陌生的朝代,楚凌沒有牽掛的人,他只想平淡的活著,前世的經歷,讓他的心很累。
雖說躋身到他夢寐以求的圈層,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時常在花叢行走,然他卻無比空虛。
名利誰都喜歡,可欲望也是無窮的。
楚凌不想重複悲劇。
重活一世,楚凌只想遵循本心的活,他不想再看他人而活。
「小二!上酒!!」
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讓楚凌皺眉看去。
「這位客官,實在不好意思,小店尚未開業。」
劉俊拿著抹布,朝走進的年輕男子跑去,賠笑道:「要不您到別處看看?等到小店開業,客官再來,贈一壺佳釀,您看」
劉俊還沒說完,就被醉醺醺的年輕男子推開。
「客官,您等等!」
見眼前男子不聽勸,自顧自的朝店內走去,劉俊忍著疼去追。
砰!
年輕男子坐到木椅上,將所持佩劍拍到酒桌上,冷峻的眼眸掃向劉俊,語氣冷然道:「上酒!!我都聞到酒香了!」
劉俊心下一緊,露出幾分膽怯,下意識望向楚凌。
這等情形,他真沒了主意。
「搬壇酒過來。」
楚凌撩袍起身,朝年輕男子走來,對膽怯的劉俊說道。
「哎,哎。」
劉俊連連點頭道。
「你是掌柜?」
「事實上被你嚇住的,就是掌柜,不過這家酒館是我開的。」
「那掌柜不還是你?」
「也可以這樣理解。」
迎著年輕男子的注視,楚凌撩袍坐下,打量著他,右頰的傷疤,吸引了楚凌,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閃爍著精芒,鬍子拉碴,卻擋不住俊美,身上的酒味很濃。
「你在上都有仇家?」
男子搖晃著身軀,盯著楚凌,「我叫君寒霖,你給我酒喝,我就在酒館做工,打雜抵酒錢,打架另算,如何?」
仇家?
楚凌眉頭微挑,看了眼君寒霖。
「想做工可以。」
楚凌站起身,語氣平靜道:「不過要守酒館的規矩,上工期間不能飲酒,要是你可以接受,就留下吧。」
看向楚凌離去的背影,君寒霖眉頭微皺,那雙冷目微眯,顯然沒想到楚凌這般淡定。
「你難道就不怕?」
見楚凌要走,君寒霖似笑非笑,「我是遊俠,看人不會錯。」
「怕什麼?」
楚凌收拾他所書之物,淡笑道:「仇家嗎?既然他只是盯著,卻沒有主動來找,我為何要怕?」
抱著酒罈走來的劉俊,臉色有些緊張。
方才君寒霖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那你就不怕,我是為喝酒騙你?」
瞥了眼劉俊,君寒霖神情倨傲,舔了舔嘴唇道。
「嘴會騙人,但眼睛不會。」
楚凌將收拾好的紙張拿好,轉身看向君寒霖,「明日別耽誤做工,還有不少事情要忙,劉掌柜,他叫君寒霖,是新收的跑堂夥計,暫和你住一起吧,要是明日誤了工,就打發他走吧。」
「哎,哎。」
抱著酒罈的劉俊,喉結蠕動,緊張的看了眼君寒霖,隨後沖楚凌點點頭。
這傢伙兒,挺有意思。
望著楚凌離去的背影,君寒霖嘴角微揚,搖晃著站起身,朝劉俊走來,「掌柜,我明日做工,今日就勞煩你了。」言罷,君寒霖一把奪過劉俊懷裡抱著的酒罈,晃悠悠的取下泥封,聞到飄散的酒香,帶有傷疤的面龐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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