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好像燒糊了……」沉默良久,丁若羽開口道。一筆閣 m.yibige.com
少年鬆開她,回到木屋裡。
灶台上都是一些尋常的野菜,有的是他早上從山裡現挖的,有的是曬在外面的菜乾。一些能作為食材的藥類他有時候也會拿點過來,不一會兒菜香撲鼻,用最簡單的材料做出了天界也享用不到的美食。
「你這雙手真是絕了,」丁若羽只有在旁邊端盤子洗碗的份,「不光會做法器,還這麼會燒菜。」
少年將鍋上的油擦洗掉,一邊問她:「你看出來那是法器了?」
「沒看出,詐你的。」丁若羽端著菜來到桌邊,微微笑道,「說說看有什麼用?」
少年無奈地望著她,搖頭道:「做好了再告訴你。」
「該不會是專門用來對付我們天族的吧。」丁若羽緩緩道。
「瞧這疑心病……」少年給她夾菜想堵住她的嘴,「真不知道你以前都經歷了些什麼。」
望著碗裡堆成一座小山的菜,丁若羽嘆息道:「你想撐死我。」
眼看著法力一天天恢復,也到了她要走的時候了。原想著悄悄離開,卻在下山途中被少年追了上來。
對方遞給她一塊小小的牌子,看上去像個毫不起眼的鐵器,卻又附著著暗暗波動的靈力。
「這是?」他一直以來都在做這些小東西,沒想到終於做好後還給了她一塊。
「只要按動上面的機關,便能知道互相的位置。」少年也取出塊同樣的鐵牌來。
「假如我以後不會再來找你了呢?」丁若羽笑道。
少年一眼便將她看穿:「你這樣的人,做事總會給自己留一線的。」
丁若羽收起鐵牌遙望天際,落葉枯黃,隨著一陣風起,在半空紛飛如蝶。
「再會。」她轉身離開,心裡想著,他們終究不是同一族的,往後也不會再見面了。
可是十多年後,她又來到了凡界。那塊一直佩戴在腰間的鐵牌忽然有了呼應,她輕輕握住,腦海中得到了一個地址。
彼時密羅正帶著軍隊打算回去,見她望著一個方向,不由疑道:「發現了伏兵?」
「沒有,你先帶他們回去,我還有點事。」丁若羽神色如常地對他道。
「快去快回。」密羅領著大軍回返天界,並未對她產生絲毫不信任。
握著鐵牌,順著識海中指引的方向,她施了個法訣,步履如風,不一會兒便來到一處小鎮。
她一身染血的鎧甲,腰懸利劍,穿過鎮子上縱橫交錯的小道,街上的百姓們哪裡見過這樣的打扮,都躲進了屋裡,半掩著門輕聲議論。
眼前,是鎮子上一處草棚改成的私塾,她在外頭的空地上等了片刻,草棚內琅琅的讀書聲才停下來,走出個手持教鞭的教書先生。
「仰空?」丁若羽叫道,「你兒子呢,不是他找我?」
「小羽姑娘隨我來便是。」仰空笑著當先引路。
「我打算讓他也過來教書補貼家用,可惜總勸不好,說什麼沒興趣哄小孩子……」仰空像個嘮叨的老人,細數起自家孩子的不是來。
想到那少年痴迷於製造法器的模樣,丁若羽確實不敢想像有朝一日他會耐心地教小孩識字。
「人就在前邊那座白牆的房裡,小羽姑娘自己去吧,我得回去看著那些孩子了。」仰空指了指前方,轉身便往回走。
丁若羽怔了怔,再回過身來,白房子門口已多出個衣著樸素卻看起來乾乾淨淨的少年。
「你的法器怎麼落到你爹手裡了?」她走上前道。
「他搶的。」少年側過身放她進門,給她倒了碗水。
她一身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少年不由問道:「有沒有受傷?」
「毫髮無損,卻殺了不少人。」丁若羽在他面前無所顧忌道,「都是魔族,以後你我還是少見面為妙。」
「為何要殺魔族?」少年問道,語氣中沒有憤慨和恨意,有的只是疑惑不解。
「我不知道,全是上級的命令。」丁若羽剛端起碗又放下了,望著對方,自己眼中也開始出現了疑問。
是魔族從前對他們天族做過什麼不可饒恕的事?她記憶里的史冊上並沒有這樣的記載。
早從一切開始時起,這些征伐就像註定的命運一般,再未停歇過。
「天族和魔族也能友好相處的,對不對?」少年問道。
丁若羽凝望著他,陷入沉思中。
「不是所有的魔族都能像你這樣……」她開始尋找能說服對方的理由,說到一半卻發現,自己根本從未真正接觸過除他以外的任何一名魔族之人。
「種類或許不同,心卻都是一樣的。」少年道,「無論哪一族,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人,不能就這樣一棍子打死。」
丁若羽望著自己在碗中水面上的倒影,一時間無從辯駁。
這次行動匆忙,未留多久,她便要回去了。少年從柜子里翻出一隻手掌大小的托盤道:「我們十年便會搬遷一次,否則會被街坊四鄰當成妖怪。這次剛好離你出現的地方較近,下回再來凡界就不一定了。」
他將托盤放至她掌心,告訴她:「這物件其他人還用不了,需要同一人灌注不同的兩繫念力進去,隨著意念可瞬間從千里外轉移到我設下的陣法中。」
丁若羽呆呆地看著他,連一句誇他優秀的話都說不出了。
「這種程度的就接受不了了?」少年笑道。
這種法器,天運閣的那位大人使用高級晶石都不一定能設計出來。面前看上去根本沒能力弄到那些晶石的少年,卻用普通的凡界材料製造出了這等聖器?
「下回,我給你帶點好東西來。」不能推辭,也不好白拿人家的。丁若羽收好托盤,決定將自己多年來打下的幾塊魔將修煉的晶核送給他。
提升功力也好,製造法器也罷,這些飽含著濃縮法力的晶核,無疑能使他事半功倍。
「好,我等你。」少年靠在柜子上,窗外的天光映襯下,那抹淺笑如冰消雪融般,單純又美好。
可是,第三次見面時,她像是遭受了難以想像的酷刑,遍體鱗傷地從傳送法陣中出現後,便昏迷在他面前。
她又一次被他救了,昏迷數日,才從那噩夢般的懲罰中甦醒過來。
「真不賴,」她醒後,第一句話竟是拾起床頭的小托盤,笑著對他道,「你做的東西竟能從天宮直接傳送到凡界,我還以為……在劫難逃了呢。」
少年緊握著她的手,什麼也沒有問,忽然俯下身輕輕擁住她。
他曾經對她說過,哪怕只是試試,也要為自己活一次。從那以後,她不再是從前那顆只乖乖聽命於上級的棋子,卻沒想過,第一回反抗,就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價。
若非及時催動法器傳送離開,此刻她恐怕已是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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