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林蘭說下自己的想法,張怕說:「不要去演,那是一個真實的人的真實生活,你在替她生活,你是在活著,不是在演戲。」
林蘭笑道:「你還懂這個?」
張怕說我不懂,不過,你最好按我說的去試一下。
林蘭說好。
張怕多叮囑一句,回去劉小美房間。
劉小美跟艾嚴一起對戲,雖然只是少少幾句話,卻是無比認真。於詩文專心做觀眾。
張怕進門,也是變身觀眾,安靜看二人對戲。
於詩文遞過來個本子:「你的戲。」
劇本翻開那一頁,有大段子要背。張怕看過兩遍,拿筆修改。於詩文問你做什麼。張怕回話說寫劇本。
劉小美走過來看上一會兒:「別人都是想辦法加台詞,你這倒好,主動往下減。」
張怕改完以後讀上一遍,前後加一起五句話。
公平說一句,張怕不會演戲,也沒學過。可正如他跟林蘭說的那樣,他不是在演,是在過另一個人的生活,代入到角色里,自己就是他。
跟劉小美略一配合,一遍過,十分完美。
念遠跟他商議:「不如多加幾場戲?」
張怕說:「再加下去,誰是主角誰是客串?」
他和劉小美很快完成拍攝任務,可艾嚴那裡總是差上一些感覺。連續十幾個鏡頭下來,念遠暫時放棄,喊劉偉雲和林蘭補拍昨天的那幾條。
張怕看會兒熱鬧,吃過午飯,跟劉小美道個別,回去省城。
晚上時候,正在車上幹活,李英雄來了,他們八個結拜兄弟一起出現在房車下面。
張怕心裡咯噔一下,這幫不要臉的又回來了。
喊聲上來吧,八個學生魚貫而入。
張怕說:「你們來晚了,這地方即將裝修,要裝修成攝影棚,老皮他們也要去學校附近租房子住。」
李英雄說:「我不管那些,你不能厚此薄彼,好歹是同班同學,他們拿了兩萬塊錢上重點高中,我們讀初中不說,也沒了那麼好的待遇。」
張怕說:「你這不能怨我,我現在不是老師。」
李英雄說:「我們也想讀五十七中。」
張怕說:「我幫不了你,上次能取得好成績,是有好老師的原因,我可是什麼什麼都不懂,沒法輔導。」
李英雄說:「就知道你不能答應,所以我們要道德綁架你。」
張怕說什麼意思?
李英雄轉頭示意下,小胖下車,手指伸進嘴裡打了個異常響亮的流氓哨。
張怕有點鬱悶:「你們是要瘋啊。」
一個流氓哨之後,從外面呼啦呼啦走進來二十來個人,無聲站到車前,其中有個挺白淨的傢伙走上車:「老師,帶我一個唄。」
說話的是裴成易,一一九中曾經的五巨頭之一。
張怕說:「帶你幹嘛?喝酒還是吃飯?」
裴成易說:「沒意思了啊。」跟著又說:「去年的一一九中有五個學生頭子,你教了四個,就是不教我,這是種族歧視。」
張怕問:「你是哪個民族?」
「漢族。」裴成易說:「你歧視漢族人。」
張怕說:「老子也是漢族。」
「對啊,你是漢族還是漢族,太變態了。」裴成易說:「五個學生頭子,假如有四個考進五十七中,就我考不進去想一想就很丟人。」
張怕說:「你們太過分了,好好的差生不做,非要學習,有點墮落啊。」
裴成易說:「請老師給我一個墮落的機會。」
張怕鬱悶道:「瞎扯什麼?大好青春歲月、黃金年紀,應該琢磨打架、逃學、泡妞那許多有意思的事情,為什麼要一棵樹上吊死,非要去學習?」
裴成易說:「我們就要墮落。」
張怕想上好一會兒說:「是不是秦老頭那個臭不要臉的鼓動你們來的?」
裴成易很誠實:「是。」
「他給了你們什麼好處?」張怕問。
裴成易說:「能考上五十七中就是最大的好處。」
張怕說:「趕緊滾蛋,有多遠滾多遠。」
「老師,你說髒話。」李英雄接話道。
張怕說:「你才是老師呢,再見。」
轟走一群不臉的傢伙,給更不要臉的秦校長打電話:「老頭,你這事兒做的不地道啊。」
秦校長就笑:「我這是計,怎麼樣?新穎不?」
張怕說:「被我轟走了,新穎不知道,我很心硬。」
秦校長笑了下,跟著又說:「說正經的,再教一年唄?那些個老師沒找過你?」
「沒有。」張怕回道。
「可他們找過我,說是可以降低薪水再教一屆。」秦校長說:「放眼全市,再找不出一一九中學這麼差勁的學苗,能給教進五十七中,那些老師一個個的巨驕傲,特有成就感。」
張怕說:「你們玩吧,我不玩了。」
秦校長說:「我準備開班了,不管你來不來,這個班肯定要再開一次,讓學生找你,是只有你擅長管理他們。」說到這裡苦笑一下:「一、二年紀又出現好幾個抗把子,是真不怕被人打死啊。」
張怕說:「其實,你沒必要讓自己這麼累。」
秦校長說:「我和你不一樣,再累也就是這麼幾年,以後想累的都沒得累。」
張怕說也是。
秦校長說:「你要是不來的話,我做班主任,希望能拼到你成績的一半就行。」
張怕說:「今年一年的中考成績就夠讓你榮耀的,還拼?」
「假如我能連續三年送五十個以上的學生進入五十七中,一一九中從此不再是全市倒數第一,從此變得有吸引力,我是校長,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秦校長說道。
張怕想了下:「你做的對,可惜我沒那麼高的志向。」
秦校長笑了下:「先說一下,假如我管不來,你得幫我管管,當是幫個忙露一臉。」
張怕說:「露一臉沒問題,可露一臉有用麼?」
秦校長說:「多少會有點用處。」
張怕說:「那成,什麼時候需要我露臉,言語一聲。」
秦校長說好,又說謝謝,掛斷電話。
放下手機,張怕看著玻璃外的黑夜發會呆。
人活一輩子,總有些人需要你仰望。對於張怕來說,秦校長就是他要仰望的對象。
別的不說,秦校長做了他做不到的事情。這個世界之所以美麗,就是因為總有平凡人做出偉大的事情,偉大的甘之如飴,偉大的那麼平凡。
多發會呆,抱起電腦繼續幹活。
第二天上午,倉庫外面停下兩輛車,進來六個穿白襯衫黑皮鞋的青年,有倆拿著p,有倆拿筆拿本,有個拿照相機的,還一個空著手。
進門自報身份,是要對這裡進行設計的設計師。
張怕好奇道:「要不要這麼多人?」
為首一個人說:「這邊和幸福大道那面的要保持一個風格,但是功能和側重點不同,要能夠互補。」
幸福大道?張怕問:「那面已經動工了?」
「沒有,和這面一樣,都是處在設計階段。」那人說:「白總說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問你,是這樣的麼?」
張怕說:「問我幹嘛?我又不懂。」
那人笑笑,跟著問話:「這道牆外面是哪?」
張怕說不知道。
那人點點頭,身邊一人快速記下這件事情。
那人再問:「裡面的東西要儘快搬走,你有地方存放麼?」
張怕說沒有。
那人又點點頭。
就這麼大個倉庫,轉一圈用不上十分鐘,六個人出來後現場辦公,商議該怎麼設計。
張怕停了下,覺得沒意思,回去房車干自己的活。等到中午餓了才發現,那六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張怕輕出口氣:「這是又要搬家麼?」
想想過去一年到現在,整個就是另一種形式的顛沛流離,這日子過的還欠著數不清的大筆外債。人生啊,你咋就這麼帥呢?
吃飯時又接到倆電話,一個是老虎打的,說是別急著把錢送給他家,突然拿出這麼多錢,爸媽肯定不放心。
張怕說:「我沒那麼傻。」
老虎說:「我害怕你傻。」不當張怕回話,就是掛斷。
再一個電話是石三打來的,這位自詡為俠盜的小偷告訴張怕一個很爽的消息,在山裡挖寶那些人還真挖到東西了,兩根十幾米長的烏木。
有意思的是木頭太長,拿不出去。可是不捨得截斷,一伙人是想了又想,又給埋起來了。
張怕說:「你告訴我是什麼意思?讓我去挖?」
「別發傻。」石三說:「我打電話不是讓你去挖烏木。」跟著又說:「埋起來才出鬼呢,一群人不知道打的什麼鬼主意。」
張怕說:「你打電話就跟我嘮這個啊?」
「當然不是。」石三說:「我想找你買點東西。」
張怕說:「我?你找我買?我不賣身也不賣腎,滿足不了你。」
石三鬱悶道:「你就不能正經點兒麼?」
張怕大喊:「你一個小偷讓我正經點兒?你是病了吧?」
石三沉默片刻,直接說目的:「上次我我在你們那拿東西,被你抓到,我是既給錢又給玩意的,沒忘吧?」
張怕啊了一聲:「說吧,你要買什麼?」
「畫。」石三說:「我記得裡面有畫的對吧?一共是幾張?」
張怕說:「你是真忘了麼?」事實是他自己確實記不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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