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護衛挺身護於公子身前,見少年一躍而來,手中青鋒滿是鮮血,另一手中赫然提著顆血淋淋的人頭,紛紛戒備,口中高呼。
「有刺客!」
一直立在公子身側,不曾開口的年輕人神色平靜,一雙眸子緊緊鎖在縱身躍來的少年身上,公子眸中倒未顯驚慌,反是望向躍來的青衫少年,靜靜打量。
來人正是顧蕭,欲從陶三口中問出慕容谷下落無果後,將那匪賊一劍斃命,斬下陶三首級,返身趕回郡守司前,想從莫郡中人口中再探一探慕容谷之下落。
可遙遙望見那司丞姑娘被一群持刀人所圍,擔心這些人是被自己所殺的匪賊援手,於是連忙開口替那司丞姑娘解圍。
可還未等自己身形落定,只見幾道身影已是縱身而來,幾柄單刀閃著寒芒,轉瞬即至。
顧蕭見狀,心中更加篤定對方是匪賊援手,星眸一凝,手腕翻動,長劍已出。
劍光起時,已經是盪開圍攻而來的數柄鋼刀,不過顧蕭卻未像先前,趁勢取了這幾個持刀人的性命,只因顧蕭早已盯上了那錦衣裘絨的公子哥,若取這幾人性命,剩下的人定會戒備,牢牢護住領頭之人,反不易得手。
擒賊先擒王,顧蕭再入江湖,幾番惡戰,已深知這道理,盪開前來相攻的鋼刀,身形不停,直取那領頭公子。
劍光如電,掌風如煙。
只在顧蕭長劍迫近公子身前之際,一道凌厲掌風襲上手中長劍,剛猛掌力瞬間由劍刃傳入顧蕭掌心。
這掌風雖剛猛,可比起顧蕭先前所遇的對手,卻遜色得多,輕鬆化去襲入掌心的剛猛真氣,劍勢一變,掃向搶入公子身前,出掌阻攔自己之人。
虎目鷹鼻,一身勁衫,年紀輕輕,卻面帶堅毅,此刻這虎目青年瞧見顧蕭長劍掃向自己手腕,並未驚慌,反是雙掌呈相疊之勢,在顧蕭長劍削來一瞬,雙掌合十,將長劍牢牢鎖住。
郡守司制式長劍,即便不如雁北軍兵器使用上好鑌鐵鍛造,也用的是精鐵鍛成,可在這護目青年雙掌鎖住一瞬,顧蕭手中長劍竟如孩童玩耍木劍一般,瞬顯絲絲裂紋。
顧蕭瞧得真切,心中微驚,這虎目青年內力並不驚人,可掌勢掌法卻有如此威力,不敢輕敵,欲撤招時,護在公子身側其他護衛亦同時出刀,斬向顧蕭胸口。
危急時刻,當斷則斷,顧蕭棄劍之時,連番施展點水、踏雪,向後疾躍,不料卻有銳器破空之聲在身後響起。不用回頭,只憑聽覺,就知道是將才被自己盪開的數柄鋼刀,已是迴轉襲來,直斬自己後心。
那虎目青年,見少年被手下護衛前後夾攻,已是無處可逃,不由大喜,而身後所護的公子,心中卻是另一番計較。
「這少年如此年紀,就有這等功夫,若能為我所用,好好培養,將來不失為一枚出奇制勝的棋子。」
想到此,公子欲開口阻住前後夾擊的護衛,莫要傷了這少年性命之時,卻不料原是棄劍後躍的少年,手中赫然又多了柄長劍。
隨著此劍現身,無論是場中護衛們的精鋼長刀,還是這滿地散落的兵刃,與這似凝月光的長劍一比,猶如雲泥之別。
長劍在手,這少年身形如風卷而起,劍隨身轉,那劍光柔和,宛若夜空皎月,讓人心生漣漪,可當柔和劍光掃過前後夾擊的鋼刀之時,霎時間變得犀利無比,將鋼刀盡數斬斷。
月光長劍中劍氣四散,少年也憑藉此招破開一眾護衛的前後相攻...翻身落於莫緹身前,目光微移,向著身後褐紅甲的司丞姑娘開口關切:「姑娘可還好。」
莫緹此刻早已被青衫少年的絕倫劍術震懾,似還沉浸少年英姿中,一時間忘了作答。
顧蕭並沒瞧見司丞姑娘的神情,還道她被這些「匪賊援手」驚住,收回目光,望向那群「匪賊」。
刀已斷,人卻未傷,護衛們被少年劍氣拂中,倒地片刻才堪堪起身,同時望向自己手中斷刀,心中已經是無比吃驚,皆回首望向虎目青年,心中暗道,這等武境,怕是自家統領亦無法做到。
許是同樣年輕,那護在公子身前的虎目青年,似是被顧蕭這劍激起了好勝之心,低喝一聲,踏地躍起,撲向青衫少年。
其餘護衛見狀,紛紛棄了手中斷刀,欲上前助陣。
「且慢,你們莫要插手。」公子開了口,一雙眸子隱隱透著興奮,望向青衫少年。
原本的些許欣賞,此時已成了十分興致,非是他愛看武境爭鬥,而是他想看看,這青衫少年面對這名震天下的游龍掌,到底要如何應對。
這衣著華貴的年輕公子不是別人,正是元日節後,奉旨北上,巡查北晉游騎襲擾雁北邊關的二皇子寧王齊韜,適才的虎目青年便是隨行護衛的驍騎營統領,齊雲護軍宗師嚴若海獨子嚴青川。
齊韜雖非嫡子,但心中一直想要爭一爭那九五之位,尤是看到自己皇兄的荒唐作派,深知一旦皇兄繼位,必將父皇一世心血葬送。
這些年來,齊韜禮賢下士,並非作態,而是想通過此法,扭轉自己次子身份,爭來父皇一番側目。
自己需要的,不僅在那廟堂之上的文臣武將,當年爺爺拱衛趙氏江山時,江湖豪傑的助力亦不可少,眼前這青衫少年,身後若還有宗門,便太符合自己想要的江湖助力了。
齊韜面色,沉靜如常,目中已有異樣光芒閃耀。初入莫郡,見這麼多百姓喪生帶來的怒意猶在,卻也敵不過見到這青衫少年身手時的興奮之感,凝目望向前方,嚴青川與那青衫少年已是戰做一團。
嚴青川自從被授予驍騎營與御前司統領一職,難得與父親團聚,元日節前,得了陛下允准,在江霖城外的御賜宅邸中與父親過了一個團圓節。
將平日裡習練游龍掌、鱗淵步時所遇困惑一併稟於父親,得了父親提點,豁然開朗,已在元日節中沉穩內息,將初窺境巔真氣收發自如,破鏡登堂。
嚴青川境入登堂的消息,在元日節間已經是遍傳江霖城,而後又得了皇命,護衛寧王北上,一時間風頭無兩。
一路之上也曾遇宵小,皆用不著嚴青川親自出手,這讓一直想要試試自己身手的嚴青川甚是技癢,沒想到卻在這雁北小郡遇見了青衫少年這樣的高手,若非護衛寧王重擔在肩膀,怕是早就上前與那少年交手過招了。
此番見到自己從驍騎營與御前司精心挑選的好手被少年一劍掃退,氣盛之下,已是按耐不住,躍出與青衫少年戰作一團。
此時的嚴青川,運起登堂內力,掌風剛猛,每每揮掌,都攻向少年必定回護之要害。見少年被自己掌風籠罩,嚴青川信心更足,掌風再起,已漸有龍吟之聲,正是游龍掌修習到一定境界之象。
反觀顧蕭,看似被那掌影籠罩,可卻遊刃有餘,腳下點水、踏雪連出,身影已漸虛幻,始終不曾出劍,並非顧蕭被掌風壓制,而是他總覺對手的掌法,似曾相識,一時間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便沉住氣,凝心閃避,想要從對手掌法中看出到底是什麼,讓自己有似曾相識之感。
游龍鱗淵風起寒,點水踏雪欲徘徊。
斛春寒,掌風波瀾,唯見青衫還。
無論是護衛們還是莫緹,都瞧的呆了,唯有一直面色沉靜的寧王齊韜,嘴角已有淡淡笑容浮現,青衫少年能在嚴青川游龍鱗淵掌下支撐如此之久,已讓他頗為驚喜,原本還想著萬一少年不敵,自己還需及時止住嚴青川,莫要讓他一時興起,傷了少年。
現在看來那少年雖被壓制,無法出劍還擊,卻已讓齊韜足夠滿意。
不怪齊韜有此想法,就連護衛們也覺得少年是被自家統領壓制的無法出劍,若非寧王殿下在側,怕已有人開口叫好。
莫緹瞧著青衫少年似是漸落下風,不由將手中長劍緊握,此前自己誤會了他,而他卻不計前嫌,自己不能再坐視不理,此時的莫緹已打定心思,想著在少年不敵時上前幫手,出手相助。
眾人皆以為少年漸漸不敵,可戰圈之中的嚴青川則是越來越驚訝,從開始的漫不經心,再至信心十足,現在已是漸漸心驚,一手遊龍掌,已是從三成功力至七成功力,而今已是全力施展,而那少年,竟還如初交手般那樣左右騰挪閃避,那柄負在身後的月光長劍動也未動。
終是醒悟過來,這青衫少年哪裡是被自己壓制,而是從頭到尾,他就不曾動了出劍的心思。
原來他一直在戲耍自己...羞辱感瞬間湧上心頭,嚴青川大喝一聲,從戰圈中一躍而出。
顧蕭一邊分心閃避,一邊勉力回想著這虎目青年的掌法,自己到底是在哪見過,直至聽到對方一聲大吼,這才回過神來,見對手已躍離丈余。
凝神望去,只見他雙腳成拗步之勢,雙掌輕揮,似有真氣浮於掌心,此前追擊自己時的隱隱龍吟之聲,已是大盛,片刻後,他掌心真氣已現虛幻龍首之形...
眼見此狀,顧蕭恍然大悟,終是想起了這手龍吟掌法,在嶺州阻止截殺萬鈞之時,萬將軍的護衛之人,嚴彬不正是用的這套掌法嗎。
念及此,顧蕭目中已顯欣喜,一時間忘卻了自己正與那虎目青年過招,他二人使出同樣的掌法,定是同門一脈,想著從他口中問上一問嚴彬的傷勢是否已經痊癒,可還未張口,虎目青年已將龍吟之聲匯於掌心,向著青衫少年立身之處猛然推去。
「不可!」
不遠處的寧王,本還沉浸在青衫少年與嚴青川交手之景,卻被龍吟之聲打斷了思緒,眼見嚴青川似是運足內力,隨著雙掌交疊,推出畢生內力的一掌,深知游龍掌之威的齊韜連忙開口阻攔,可卻為時已晚。
掌風龍吟過處,似是真有游龍入人間,掀起陣陣雪幕,瞬間與掌風相融,襲至少年身前時,已經凝成丈余高之寒冰龍首,那龍首似張開巨口,要將少年吞入腹中。
顧蕭沒想到對方竟下了死手,正暗罵自己為何不先問清由來就魯莽動手,害的對方誤解...但此時那冰龍巨首已至,無奈之下,手腕翻動,負於身後的斷月已緊握手中...
正當顧蕭要持劍對上龍首時,忽見一道褐紅身影從躍至自己身前,面對冰龍巨首,全無懼意,只微微側首,向著身後青衫開口道:「我莫郡之人,有恩必還,你快走...」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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