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霆剛走沒多久,宮裡的誥封就到了,永定侯府的太夫人和夫人,二少夫人都被封為三品淑人,各種賞賜也隨之魚貫湧進了清心苑,金銀珠寶是不用說了,各色綾羅綢緞,古玩字畫,珍奇異寶,足以亮瞎每個人的眼睛。
那個,這樣都送到清心苑裡來,是真的吧!
沈青黎頓時有些受寵若驚,她對那個封號倒是不感什麼興趣,一個封號嘛,又沒有什麼俸祿可言,只是眼前的這些賞賜,可都是實打實的銀子了!
她原來以為自己日後要指著那個陪嫁莊子和府里每個月那點可憐的月錢過日子呢,那個陪嫁莊子不景氣,月錢也不多,又不好意思跟那個男人要錢,這兩個月,她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這麼多賞賜,而且皇上指名是賜給慕雲霆和她的,也就是說,這裡面也有她一份了吧?
夫貴妻榮,果然如此!
只是那個人升官的消息,之前她竟然一點也不知道,太低調了吧!
待府里接旨的人都表情不一地散去。
清心苑裡的人才都發出喜悅的歡笑聲。
「少夫人,這些珠寶太美了,宮裡的首飾就是好啊!」翠枝滿臉興奮地站在那盤子金銀首飾面前贊道,「別說是戴了,就是看一眼,也心滿意足了。」
「你這丫頭就是大驚小怪的,哪有那麼誇張?」桃枝笑罵道,「像是沒見過珠寶一樣。」
「以前是見過啊!可是不是咱們的。」碧桃也喜滋滋地撫摸著那些精美的綢緞,與有榮焉地看著沈青黎,笑道,「少夫人,這下咱們不用當首飾了,發財了!」
「嗯,這下真是發財了。」沈青黎笑容滿面地抓起一根黃燦燦的金條,細細地端詳了一番,皇家出手就是大方啊!竟然一送就是二十根,嘖嘖!
接著,又瞄了一眼那一盤子白花花的銀錠子,又是一陣心花怒放。
好多銀子啊!
雖然這些賞賜都是賜給慕雲霆和她的,但是這一大家子眼睜睜地看著這些賞賜抬進了清心苑,如果不出點血,貌似也不太好,慕雲霆不在,那只能她拿主意了!
想了想,便走過去,給皇甫氏挑了兩匹深紫鳳穿蓮八吉祥紋樣的彩錦和一對黃金圓形纏枝鈿花,給蘇氏也挑了兩匹暗紅翼馬紋的絲緞和一支如意頭狀的藍色蝶戀花的步搖,柳氏則是一匹緋色牡丹花紋的緞子和一支玉釵,其他女眷們則都是一支造型各異的金鑲玉玉簪。
就當給自家男人慶祝一下了!
想到慕雲霆,沈青黎的臉微微紅了一下。
翠枝和碧桃笑嘻嘻地拿著布匹和首飾領命而去。
「桃枝,咱們把剩下的這些東西分成兩份,然後讓慕安把世子的那份收到庫房裡去。」不管怎麼說,人家不在,她總不能把這些賞賜都私吞了吧?
「少夫人,這些首飾和布匹就不要分成兩份了吧?」桃枝提醒道,「世子要布匹和首飾幹嘛?」
「嗯,好,首飾和布匹都是咱們的了,多分給他兩錠銀子就行。」沈青黎忙點頭應道,「雖然他不在家,但是咱們也不能占人家的便宜不是?」
桃枝:「……」
少夫人,您說這話,讓世子情何以堪!
碧桃去怡卿園給蘇氏送布匹和首飾的時候,恰好夏氏也在。
便把給夏氏的首飾也一併給了她。
蘇氏笑道:「二郎媳婦雖然年輕,卻是個會處事的,這布料的顏色正適合我穿,首飾也是我喜歡的。」當下讓人拿銀子賞了碧桃。
待碧桃退下後,夏氏才端詳著手裡的玉簪,不冷不熱地開了口:「宮裡賜了那麼多東西,才送給母親拿了這麼丁點,也太小氣了些吧?」
她還以為沈青黎也會送她布料呢!
畢竟宮裡的料子質地是最好的。
誰知,卻只送了這麼一個玉簪,真摳!
碧桃剛走到窗外,便聽到夏氏的抱怨,心裡一陣不悅,不由地放慢了腳步,遠遠地見許嬤嬤走進來,便閃身到了窗外的合歡樹下。
「東西再多,也是皇上賜給二郎的,你眼紅什麼?」蘇氏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又道,「有本事也讓自家男人得到皇上的賞賜,你也拿出這麼多送過來。」
「母親,不是我說風涼話,前幾年戰亂的時候,大郎也說要跟著父親去幽州平叛,可是您死活不答應,硬說大郎得了腿疾,父親這才帶了二郎去了幽州,眼下倒好,二郎襲了爵不說,還立了戰功,年紀輕輕就到了三品,大郎怎麼能比得上!」要不是當初蘇氏硬攔著慕雲澈,哪有慕雲霆去幽州平叛的份!
「你知道什麼?你以為去幽州平叛是鬧著玩呢!搞不好連命都丟了,二郎還不是九死一生才回來的,你們這些沒良心的東西。」蘇氏沉著臉說道,「我告訴你,這些話你以後你若敢再提起,休怪我沒提醒你。」
就算時光再倒流,她也絕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前去冒險,拿命去博榮華富貴,終是不值的。
「可是眼下,天下太平,大郎就是有心立功,哪有什麼門路。」夏氏挑眉道。
國子監司業只不過是個六品的官職,想要出頭,哪有那麼容易!
何況,大梁因為前幾年連年發生征戰,推崇以武治國,文官想要到三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你平日裡多上點心,就有門路。」蘇氏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笑道,「再說了,你以為出門在外容易嗎?上次不是還負了傷回來的,你記住,如果他有什麼事,大郎才是府里的長子,你明白了嗎?」
「不明白!」夏氏坦然道。
「不明白就回去好好想想。」蘇氏差點暈倒,這媳婦怎麼這麼笨啊!
憤憤地看了她一眼,又道:「快要到年關了,最近府里要添些人手,各房人手不夠的都要配齊,這事我打算讓你去做,怎麼做,你該明白了吧?」
碧桃回來後,一字不落地把婆媳兩人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沈青黎,氣憤道:「少夫人,您好心好意地送大少夫人禮物,可是大少夫人還說您小氣,實在是太過分了!」
「碧桃,你說夫人說如果世子有什麼事情,大郎才是府里的長子這話?」夏氏什麼態度,她才懶得理會呢!
反正她是禮到了,怎麼想就是人家的事情了。
她倒是對蘇氏這話很是敏感。
「是啊!尤其是夫人說世子出門在外不容易,上次還不是負了傷回來的,還說什麼如果世子有什麼事,大郎才是府里的長子之類的,反正夫人這話說的挺奇怪的。」碧桃不以為然地重複了一遍,「還說最近要把府里各房的人都配齊呢!」
沈青黎沉思片刻,又道:「碧桃,你聽說過自梳閣嗎?我想從她們那裡找幾個人來清心苑當差。」她知道上次皇甫氏去凌霄寺的時候,慕雲霆還找自梳閣的人保護過她。
「聽說過,自梳閣的女子名聲一直不錯,只是她們的酬金不菲,如果雇長工的話,一年下來得五百兩銀子,少夫人怎麼突然想起雇自梳閣的人了?」碧桃有些不解。
難道她們伺候的不夠好?
「碧桃,你誤會了。」沈青黎會意,沖她笑笑,「清心苑人手一直不夠,這次夫人她們肯定會往咱們這邊添人,咱們是吃一塹長一智,怎麼可能用她們派過來的人,所以你今天就去自梳閣挑幾個面生的,最好是沒有往外派過的人,咱們自己把人配齊,至於價錢不是問題,只要人誠實可靠就行!」有錢就是這麼任性。
她現在手裡這麼多銀子,雇幾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就像畫眉秋雁那樣的,倒貼也不要。
在這深宅內院裡,沒有幾個靠得住的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碧桃匆匆領命而去。
永定侯府後面的巷后街,顧名思義,其實就是一條寬敞的街道,街道兩邊,茶館酒樓,棋社賭坊,點心綢緞等等,可謂應有盡有。
加上此處是在天子腳下,人煙密集,所以這巷后街無論白天晚上都是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
巷后街的盡頭則是一大片密集的房宇樓閣,有低矮破舊的房舍,有中規中矩的四合小院,還有高端奢華的樓閣。
儼然整個大梁的縮影。
貧窮與富貴的交織摻雜在一起,哭泣和歡笑並存。
時值後晌,金烏未落,行走在路上的馬車也越來越多了起來。
街上的叫賣聲愈加響亮起來。
一個不起眼的馬車在一處幽靜的小院門前停下來。
趕車的馬夫下車輕輕叩著厚重的花梨木門。
聽見有人出來開門,才轉身畢恭畢敬地拿了矮凳,把車上的男人扶下來。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男人才從院子裡走出來,面帶笑意地上了馬車,裡面的身影,似乎不便出來相送,整頓待發的馬夫只看到半截青色的衣裙,那衣裙輕輕盈盈的,仿若天邊的雲彩。
馬車漸漸遠去。
梨木門緩緩閉合。
這時,兩個身影才從不遠處的胡同里走了出來。
「原來老爺把那個小賤人藏在這裡!」田姨娘冷冷一笑,二話不說,上前一腳把門踹開,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狐媚子,在跟她搶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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