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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杳張了張口又忍下去,她彎腰,小心翼翼跪在馬車裡撿著卷冊。
字跡清晰白黑分明,竟都是蔭山發往朝廷的塘報記錄!
她震驚之下,一目十行。
「武國侯近幾年合併隴西隴南兩軍,西北至南疆一十六道都聽他的,朝廷連番削兵卻唯獨沒有動溫家,可溫烈冥頑不靈沒有半點交出兵權的意思,聖上早已不悅。」
傅辭淵指尖落在玉案,聲音清晰好聽,許是瞧溫杳不鬧騰了也有興致聊說。
歷朝歷代下,功高震主、養兵為患的結局都不善,溫烈不過是咎由自取的其中之一。
溫杳知道傅辭淵的話沒有錯,但武國侯性格耿直早已得罪不少權貴,一旦交出兵權必定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而朝中黨派林立,溫家軍落入奸佞之手就會成為殺人利器。
文死諫,武死戰,溫烈寧可在沙場奉獻也不願摻和黨派之爭。
就是明白才更悲憤,溫杳忍不住反唇相譏「伯父秉性剛烈,的確不如京城裡的大人長袖善舞風生水起只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
嗯,這是連他也罵進去了?
怎麼從前沒發現小姑娘性子這般倔擰,還真叫這恬靜純良的外表給「欺騙」了。
馬車咯噔停頓,簾外燈火慘白,還能聽到牆裡頭傳來些許的低啜。
武國侯府。
溫杳手忙腳亂收拾好,定了定神,還是回身行禮道「無論如何,今夜多謝傅大人了。」否則她的命已丟在姜震髯手上。
「謝就不必,過來。」傅辭淵指尖挑簾,見溫杳遲疑了半晌才肯挪動小步子。
「怎麼,本官能吃了你?」他訕道,伸手拽住她臂彎拉至身前,看來,以後該少說話多做事。
溫杳還沒反應過來,肩頭就落下件輕袍錦衫,繡著山河玉帶金絲蟒,絕不是普通官宦可配的穿著。
她心頭一跳有些惶惶。
「你這麼進門,武國侯府的女眷會以為我傅辭淵嚴刑拷打了你。」他的馬車招搖過市,誰人不識。
溫杳想起背後的斑斑血跡,沒再抗拒。
傅辭淵掀起的簾角沒有放下,掩了眼角眉梢不經意的悅意,瞥過案上亂糟糟的書冊,不知這些塘報她瞧了多少?
四年前王府大難,他與母親自封地歸京卻遇襲流落石屯村。
那時豆蔻年華的杳杳,恬靜溫軟無微不至,卻不想,他念念不忘的小姑娘還有另一副面孔。
無妨,來日方長。
……
溫杳悄悄回到院中不敢驚動旁人,先將一身骯髒衣衫換下。
背後憷痛令她大汗淋漓也更加清醒,傅辭淵的話刺耳卻中肯,武國侯府的遭難必定多人勾結從中作梗。
夏菡叩門進房時瞧見了丟棄在旁的帶血衣物,她急的跳腳「小姐是受傷了嗎?奴婢這就去請大夫!」
「站住,別吵著大伯母她們,」溫杳急喝,將她拉到一旁,「今夜我出府後,有人來過院子嗎?」
夏菡點頭「有幾個打掃收拾的丫鬟奴才。」
溫杳沉吟,她偷偷出府的事本沒有人知,可姜太守卻有備而來似守株待兔,溫家興許有了內應,今晚傅辭淵壞了他的「好事」,姜震髯心急如焚,必會再次動手。
她得想個法子揪出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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