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讓楊聰直接死在監牢內,其實是最好不過的。
但是既然朱縣令沒能抵住楊戍的利誘,那楊聰估計也會被順利救出,不過就憑楊聰現在的樣子,跟死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區別。
沈青雲只是有點失望,但是結果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剛剛回到莊子,沈青雲便收到了宋瑩派人送來的消息,沈青雲看過之後也是微微驚訝。
「這老傢伙還真行啊。」沈青雲輕笑道:「我還以為已經將自己摘得夠乾淨了,不過光是猜到有什麼用?沒有證據,你還能『誣陷』我不成?」
沈青雲對此不以為意,只是讓宋瑩關注楊戍的下一步。
既然楊戍已經認定了是沈青雲害了楊聰,那光是把楊聰救出來肯定是不夠的,還要報復沈青雲才行。
沈青雲有點好奇了,在梁州城,楊戍會用什麼手段來對付自己。
是跟楊聰一樣的陰謀詭計,還是會利用楊氏在涼州有限的影響力?
無論哪一種,沈青雲都想不到楊戍對自己會有什麼威脅。
唯一的可能,是楊戍說動了楊氏嫡系出面,那樣,可能還會對沈家有點威脅。
不過楊氏嫡系會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替楊戍出頭嗎?
這是一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既然楊戍大搖大擺的找上了朱縣令,那我要不要給朱縣令也上點眼藥?」
沈青雲摸著下巴合計起來。
雖然不知道楊戍具體用了什麼條件打動了朱縣令,不過朱縣令既然應下,那肯定就會徇私枉法,這不正好犯到七部手上了?
沈青雲聽岳憐霜說過,涼州主事被諸葛彥炸死了,現在涼州七部由掌令使代掌,本來諸葛彥的事情了結之後,七部在涼州的主力會重新分散開來的,不過又因為上次錦衣衛在下陽村現身,所以現在梁州城內還留有大量的七部察子。
「敢這麼明目張胆的接觸一城縣令,楊戍的膽子還真是夠大的,不過要怎麼接觸的七部的人,這也是個問題啊...」
對於普通官員來說,如果沒有明確的旨意,擅自跟七部的人有所交流都是很嚴重的忌諱。
本來因為諸葛彥的事情,沈青雲便已經在七部那兒留了檔,還是岳憐霜幫忙把事情扛了下來,現在岳憐霜也走了,如果沈青雲還要犯事,那就是在自找麻煩了。
這可比得罪楊戍楊聰父子的後果要嚴重多了。
想了想,沈青雲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實在是有些得不償失了。
「就讓楊戍把人救了也無妨,總歸是父子團圓,是件可喜可賀的好事嘛,君子,該有成人之美。」
沈青雲也無奈只能做一回君子了。
可能朱縣令還在糾結猶豫,數日時間都沒有任何動作。
聽宋瑩說,好像楊戍也不是很著急,只是每日派了人去監牢好生伺候楊聰,也沒有再跟朱縣令見過面。
沈青雲想著,估計這是楊戍故意為之,如果他一來朱縣令就把人放了,反倒容易落下話柄,畢竟,這裡是梁州城。
不過沒所謂,既然楊戍還沒有針對自己,沈青雲也懶得關注他。
幾日時間過去,小作坊也釀出了第一批酒。
沈青雲湊著鼻子聞了聞,酒氣很足,抿了一口,很粗糙。
沈青雲搓了搓手,將新釀的糙酒倒入甑器,準備提純。
「老七,多添柴火。」
隨著甑器內的溫度不斷攀升,瀰漫著酒氣的白色蒸汽很快就充斥了整個房間。
若是不勝酒力的,只是聞聞,估計就醉了。
「苦的?」
很快,沈青雲得到了第一碗蒸餾後的酒,用手指沾了點放入嘴巴,苦澀的味道讓沈青雲眉頭緊皺。
雖說酒氣的確很濃,但是跟沈青雲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器皿有問題?」
沈青雲第一時間便檢查甑器,「密封性有點問題,應該是空氣污染了酒料,也不知道燒窯的師傅能不能弄好...」
鍾七跟巧兒看著低聲嘟囔的沈青雲,相互對視一眼,卻又誰都沒有上前打擾。
「老七,去把圖紙給我拿來。」
鍾七很快把圖紙送到沈青雲手上,沈青雲從灶口取過一支炭筆開始劃線。
只三兩筆,沈青雲便將圖紙還給鍾七,「再跑一趟,讓燒窯師傅把我划過的地方都封上,不能有一點縫隙。」
鍾七點頭轉身離去。
沈青雲回頭看了一眼苦酒,隨手將之倒了一地。
「看來世子失敗了,我還等著喝世子的一杯倒呢。」諸葛彥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
沈青雲摸了摸鼻子,笑道:「總歸是一個摸索的過程,如果一次就成功,我反倒該意外了。你也別著急,我既然說了,便一定會辦到。」
巧兒見沈青雲鼻頭被蹭上了黑點,連忙上前替沈青雲擦拭。
似乎是意識到這樣的舉動有些親密,又很快縮了回去。
沈青雲見狀只是笑了笑。
「你的傷勢如何了?」
諸葛彥搖頭,「外傷倒是好得差不多了,不過腑臟恢復得很慢,內力也凝聚不起來,恐怕還需要好些時間才行。」
沈青雲嗯道:「不著急,郡主留下的四個御林山高手,足以震懾錦衣衛,使他們不敢現身,下陽村還有老張他們巡守,什麼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們,你在這裡很安全。」
「錦衣衛藏於暗處,小箭林殺人的手段我清楚得很,的確是防不勝防,御林山的確是小箭林的克星,只是守衛一處,當然綽綽有餘,我擔心的不是現在,而是明年春日。」
沈青雲聞言一愣,眉目凝成一團,點頭嗯道:「你說得對,郡主說過,明年春日就會召我入帝都,屆時你也要同我一起,我不可能將整個下陽村的人都帶著護衛,如果小箭林的箭手沿路狙殺,恐怕我們無法抵擋。」
小箭林的箭專破罡氣,御林山弟子卻是一身橫練,威脅不大。
但是同樣的,御林山的輕功實在一般,投槍的射程也遠遠比不上箭矢,如果錦衣衛選擇在路上對諸葛彥下手,就算是御林山估計也保不住他。
「錦衣衛現在知道,想要將我活著帶回燕國已經不可能了,殺死我,才是他們唯一的目的,目前來看,我似乎有些在劫難逃了。」諸葛彥笑著攤了攤手。
沈青雲見諸葛彥神色輕鬆,眉頭微微放鬆,「也虧你還笑得出來。」
「現在我已經是世子的人,這個難題,應該是世子想辦法解決。」
沈青雲聞言,失笑搖頭,「你倒是會給我找難題。」
沈青雲看向門外,「天地如此,倒是適合藏蹤匿跡,不過究竟誰在明誰在暗,那也難說得很。」
諸葛彥不明所以,沒有答話,沈青雲笑了笑,道:「放心吧,我會想辦法的。」
諸葛彥見沈青雲自信滿滿,微微挑了挑眉。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燒窯師傅很快就按照沈青雲的要求重新燒制好了甑器。
沈青雲趁熱打鐵,一直忙到了半夜。
歷經數次失敗,沈青雲終於又重新得到了成品。
擺在沈青雲面前的是一碗散發著濃烈氣息的清酒,像是記憶中白乾的味道,甚至有些沖鼻。
舔上一口,舌頭上頓時傳來熟悉的感覺。
沈青雲臉色一喜,興奮的叫道:「老七,老七...」
鍾七被沈青雲一驚,連忙上前,「世子。」
「成了,我成了...」沈青雲大笑著拍著鍾七的肩膀。
鍾七聞言,也是好奇地看向了桌上的酒液。
這是一碗非常清澈的酒,只外表來看,跟山泉一般,甚至能映出人的影子。
「嘗嘗?」沈青雲示意鍾七。
鍾七聞著酒香,鼻頭微微一動,「可以嗎?」
他有些猶豫。
沈青雲則是有些期待,「當然,快嘗嘗。」
鍾七不嗜酒,但也好酒,作為原住民,如果能得到鍾七的肯定,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沈青雲目不轉睛的盯著鍾七將酒液一飲而盡。
「如何如何?味道怎麼樣?」
鍾七臉色微微扭曲,露出一個難看的表情。
沈青雲見狀大驚,「還是不行嗎?」
「好辣的酒...夠勁!」
鍾七突然張嘴大叫。
「入口辛辣無比,就像是火燒一樣,吞入腹中,便有兩股熱氣,一團直衝天靈,一股直入丹田,端得讓人爽快無比。」鍾七抿了抿嘴,讚嘆道:「這才是熱血男兒該飲之酒啊!」
沈青雲聞言,臉色頓時轉喜。
「果然跟世子說的一樣,此酒比醉仙釀可要烈上許多,入口刀割,常人不得飲之。」
沈青雲聽得眉開眼笑,「那就好,那就好。」
鍾七還要說話,剛想將酒碗放下,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好似酒醉,腳步踉蹌,竟是有些站不穩了。
「好大的酒勁,飲下不覺,但後勁十足,果真好酒!」
鍾七穩住身形,哈哈大笑。
「好酒,當然得是好酒!」沈青雲撫掌大笑。
兩人一同笑著,只是還沒等沈青雲吩咐,鍾七便一頭栽倒在地,只片刻便傳來微微的鼾聲。
「酒量這麼差啊?」沈青雲失笑搖頭。
轉頭看向甑器,沈青雲眼神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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