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一眾客人的面,就談起了兒女婚事,壽昌伯夫人還真是急眼了,婉清垂頭作害羞狀,心裡卻著急得很,她不想嫁騷包男啊……
林氏臉色一僵,乾咳了兩聲,低頭喝了口茶才道:「能和伯爵府結成秦晉之好,是顧家的福氣,凌雲那孩子,我瞧著也是極好的,我們老爺對他也是讚譽有加,只是清丫頭年歲還小了些,要到明年才芨笄,我是極疼她的,想留在她府里嬌養兩年,只怕會耽誤了凌雲那孩子……」
林氏的意思很委婉,想跟壽昌伯府結親,但不想嫁婉清。
壽昌伯夫人聽了果然眼神黯了黯,微嘆口氣直直地看向婉清,趙姨媽就道:「清丫頭也不小了,說起來,麗姐兒年歲比清丫頭還要小呢,不也定下了侯府的婚事麼?且先把婚事訂下來,夫人喜歡清丫頭,定是也會拿她當女兒看待,過門後,先不圓房就是,等芨笄了再行禮。」
壽昌伯夫人黯淡渾濁的眼睛立即又清亮了起來,撫掌笑道:「如此甚好,凌雲能安定下來,我就是……就是去了,也能安心。」
說著,大顆大顆的淚花如珠豆般滴落,看得一旁眾人心酸不已,幾位夫人都是做母親的,哪個不是為了兒女操碎了心,一時都感嘆壽昌伯夫人紅顏薄壽,富貴尊榮全齊,卻無福消受。
林氏到了嘴邊的話就說不出口了,趙姨媽這一席話讓她無從反駁,答應吧,就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不答應,以壽昌伯府的家世,肯求娶你一個小小五品官的庶女,已是給了天大的面子了,那不是不識抬舉麼?
抬眸四顧,在坐的除了她,幾乎都是三品以上,有誥命在身的夫人,除了幾個姻親,誰肯拿正眼看她啊,幽幽地瞪了趙姨媽一眼,眼前又浮現出上官夜離那陰戾孱弱的樣子,一橫心,硬著頭皮道:「其實,原是看二丫頭與世子年貌更為相當,她已經十六了,她嫁過來,就比清丫頭更為合適一些……」
「唉,凌雲那孩子死心眼兒,年貌相當的小姐也不是沒有,他能看得中的就只三小姐一個……」林氏的話還沒說完,壽昌伯夫人搖頭打斷了她,她的兒子她心裡清楚,素行放蕩無忌,若非名聲壞了,以他的相貌身世,又豈會屈尊娶個庶女?難得他肯收心要娶妻,她也不想逆了他的意思,兒女都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那顧二小姐看著就是個虛榮利害的,迎姐兒還小,將來伯爺還會娶繼室,如果嫡親的嫂嫂太過利害,又有誰來維護她?
想到此處,壽昌伯夫人的眼神變得凌厲了起來,「我已經跟伯爺商量這事了,明兒就請大媒到顧府去,伯爺親自去提親。」語氣竟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林氏被她的氣勢所震,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壽昌伯夫人的意思很明顯,這親事由不得林氏不同意了,顧家真正作主的,還是顧大老爺,壽昌伯親自出馬,給足了顧家面子,顧大老爺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婉清聽得頭皮發麻,婉容坐在她身邊聽著就在磨牙,才被上官夜離好嚇了一次,這會倒是老實,不敢拿眼剜婉清了,只是拿腳蹭著大理石地板,繡花鞋底子不時的發出刮地的哧哧聲。
婉麗也是臉色蒼白,一雙盈盈大眼不時的睃林氏,咬著唇只差沒哭出來。壽昌伯夫人怕是怎麼也不會知道,她定下的這樁婚事,讓顧家的三個女兒全都把心揪起來了。
上官子怡悄悄問婉麗:「四妹妹不舒服麼?我瞧著你臉色不太好。」
婉麗勉強微笑:「今兒車有些顛,頭暈。」
上官子怡聽了就道:「也是,妹妹家是單騎馬車,不如雙騎的穩當……」
天朝馬車也是有規矩的,馬也貴得出奇……上官子怡明知顧家是用得雙騎的,偏要問,那不是顯擺麼?婉麗倒底沒受過什麼氣,蒼白的小臉上就泛起一股紅暈來,看在別人眼裡甚是嬌羞,其實是氣紅的。
「不過,四妹妹將來過了門,我家府上四騎馬車都有,又快又穩妥,妹妹以後再也不會暈車了。」上官子怡火上澆油,大眼裡撲閃著狡黠的光芒。
婉麗的臉又脹紅了幾分,雙手放在膝上,將好好的蜀錦面料的夾棉長襖下擺揉皺成一團。
上官子怡見也差不多了,親昵地笑著附近婉麗:「大表哥養了一隻海東青,原是西戎進貢的,皇上賞了壽王爺,壽王爺和表哥親近,就送了給表哥,今兒舅母生辰,壽王也親臨伯爵府,如今怕是正在逗那海東青,與其在這裡坐著無趣,不如妹妹和我一塊去瞧瞧新鮮?」
婉麗風雨欲來的小臉上瞬間烏雲散開,陽光普照起來,美麗的大眼燦亮如星:「好啊,只是,就這樣走了,只怕夫人們會怪呢。」
「怕什麼,有我呢。」上官子怡笑道。
婉清自壽昌伯夫人定下婚事起,就鬱郁的沒了精神,婉煙在一旁掐她軟腰:「小妮子,害羞呢。」
「煙姐姐……」婉清回得有氣無力,實在沒膽子當著外人的面顯示對這門親事的不滿,只能裝羞澀了。
婉煙聽出她語氣里的無奈,湊近她:「你……不願意?」
婉清抬頭,兩條秀眉可愛的擰在一起,咧開嘴對婉煙一呲牙,做了個鬼臉,嚇婉煙一跳,卻是小聲勸道:「……門弟身份都不錯的,大太太沒把你送給個半老頭子作繼室,這門婚事還算是高攀,三妹妹,女孩兒還是認命的好。」
婉清無語了,是啊,沒將她嫁個半老頭子作繼室,已經是千恩萬謝了,以林氏的作派,她肯定是要讓自己替嫁的,是嫁給那個騷包男好,還是那塊冰山好呢,冰山真的是病殃子嗎?
正愁腸百結時,就見上官子怡鑽到壽昌伯夫人懷裡,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壽昌伯夫人就笑道:「是我疏忽了,怡姐兒,你帶著幾位姑娘去園子裡耍吧,只是千萬莫到桂園去就是,別吵了你舅舅。」
上官子怡眼珠子一轉,脆生生的應了,笑著去拉婉麗的手,又去拉趙淑媛:「媛姐姐,我們一快去玩吧。」
几子上擺著一盤枇杷,趙淑媛正一個一個細心剝了餵著迎姐兒,迎姐兒的奶娘在一旁小聲的阻止:「姐兒不能吃太多水果,怕涼了肚子就不好了。」
迎姐兒嘟了個小嘴角,一臉的不高興,趙淑媛偷偷的趁奶媽不注意,就塞一個到迎姐兒嘴裡,迎姐兒也乖巧,小嘴兒包著杏子鼓在腮幫子裡,裝模作樣不讓人看見她在偷吃,只是那原本就胖乎乎的小臉一鼓來一鼓去,像鑽進了只小兔子,看得一旁的趙淑雲捂嘴直笑。
聽見上官子怡叫她,趙淑媛溫柔的拿了帕子拭著迎姐兒嘴邊流出的汁水,笑著搖頭道:「我不去了,你們玩吧。」
誰知迎姐兒一聽說有得玩,張開短臂就往趙淑媛懷裡撲:「姐姐,姐姐,我也去,我也去。」
趙淑媛一把將她抱在懷裡,迎姐兒有些沉,她卻抱得有模有樣,且沒有半分吃力的樣子,:「好,好,姐姐抱你去玩,不過,迎姐兒要聽話哦,不能再吃果子了哦。」
迎姐兒早就坐不住了,小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雙臂環住趙淑媛的脖子就不肯鬆手,生怕她丟下自己。
壽昌伯夫人看得微怔,目光不由在趙淑媛身上睃巡了一遍,看她笑得甜美自然,目光逐漸變得溫柔起來。
揚了聲對迎姐兒的奶娘道:「好生侍候著,把姐兒的毛披給帶著,莫愴了風就好。」
在花廳里,既不能大聲說話,又不能隨意的笑,連坐姿都要時刻保持端莊賢淑,婉清的小腰板都快酸死了,能玩,自然是樂意的,婉煙一扯她的手,在她耳邊笑道:「咱們又像上回在侯府一樣,不與她們一塊,可惜芳姐兒回去了,不然,三個一起說說話兒也好。」
壽昌伯倒是有幾房妾室,只是生的都是男孩兒,壽昌伯夫人三十歲上才得了迎姐兒這一個女兒,才五歲,府里沒有適齡的小姐,所以,上官子怡就成了當仁不讓的小女主,引著女孩們一起往園子裡去。
果然出門沒走多遠,上官子怡就有些不耐煩招待婉容婉清和婉煙幾個了,只對趙淑媛姐妹和婉麗好,婉煙牽著婉清的手,兩個自成一派,只有婉容孤零零的,明知上官子怡瞧不起她,她也無處可去,只能厚了臉皮跟在婉麗身邊,一個勁的討好婉麗,婉麗懷著心事,沒怎麼答理她,也不知道婉容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婉麗才親親熱熱的也挽了她的手一道玩。
壽昌伯府的園子裡奇花異草尤其多,比起靖寧侯府沉鬱厚重來,壽昌伯府的園林就顯得清逸精細一些,亭台樓閣的色彩誇張而明妍,一如慕容凌雲那騷包的個性。
婉清和婉煙邊走邊聊,碧草還有婉煙的兩個丫頭都跟在後面。
豆芽兒卻似對壽昌伯很熟,倒是有意無意的在前頭帶著路,一時還木著個臉道:「聽說全京城裡也就壽昌伯府的蝴蝶蘭是開得最好的,小姐,咱們要不要去暖房看看,如今正是開花的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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