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算了卻拐彎罵了李夢瑤沒娘教。
後李蘅遠又對霍先生恭敬一行禮:「所謂教不嚴師之惰,四娘回來的晚,聽不進先生教誨,還請先生多多擔待,以後多對她耳提面命才好。」
前後一起,滴水不漏,有理有據。
可這些話都是李蘅遠說的。
「還是三小娘子通情達理。」
「三小娘子這叫懂事,大孩子有大孩子的樣。」
「我們三小娘子長大了。」
周圍一片稱讚聲起,李蘅遠的變化讓人震驚。
確實讓人震驚。
畢竟李蘅遠到底有多頑劣,國公府的人沒有不知道的,這一次反而讓大家知道了她野蠻霸道之外,還有這樣的責任感和胸懷。
李夢瑤腸子都毀青了,李蘅遠在借她造勢撈好處,得好名聲。她方才就應該跪讓李蘅遠措手不及。
對李蘅遠變化感到欣慰的霍先生點點頭,語氣卻很重:「教書育人是我的職責,豈能因為學生出言冒犯就對她冷落?三小娘子放心。」
李蘅遠一臉感激之情:「有先生這句話,弟子就放心了。」
她不放心!
李夢瑤置身在這師徒的交流中,這對李蘅遠的褒揚中……
差點嘔出血,這倆人不是在明目張胆的研究怎麼對付她嗎?
「我……我……」可長姐為母,師為長輩,她能說什麼?
李夢瑤用屈辱的淚水來告訴眾人,她才是受害者。
李蘅遠其實不願意在這些小事上跟李夢瑤計較,哪怕她看出她有很多小心思。
明白相爭之下通常都是兩敗俱傷的霍先生見李蘅遠之後再沒說話,很快轉移話題宣布第二場比試正式開始。
「不過四小娘子已經沒有比試資格了。」霍先生之後又說。
明明有資格保人卻一直沉默的甄氏在這時候點頭,像是雪上加霜。
這是對作弊的懲罰,讓一眾人排擠她。
李夢瑤懊惱又怨恨的變了臉。
可是根本沒人關注她,比試者忙著準備比試,看客整理心情看熱鬧。
竟然沒一個人關注她的不高興。
李夢瑤喜歡被眾星捧月,習慣被誇獎,習慣被當作中心,此時猶如從天堂跌的低谷,全世界都背叛了她,真的背叛她,難道就因為她作弊了?
茫茫月下,川流人群,她有著眾人皆是王八蛋的抱怨和孤獨。
…………
第二場是穿針引線,李蘅遠想了想,即便她第二場也得了第一名,別人也只會歸功於她眼力好,畢竟刻板印象在人心中是根深蒂固的。
她就是一個笨人。
腦海中又想起阿青羞澀的小小擔心和甜蜜……
那少年因心愛姑娘而正氣凜然的出頭……
她象徵都沒象徵一下去穿線,舉起手叫著霍先生;「我棄權。」
霍先生和甄氏有些意外:「為何?」
周圍一陣鬨笑:「因為她是阿蘅小娘子啊。」
笨手笨腳。
李蘅遠卻霸氣一揮手:「讓你們猜對了。」
霍先生雖不解,可也十分尊重別人的選擇。
周圍人又嬉笑了幾句,之後注意力就都被已經開始了的、氣氛稍顯緊張的比試吸引了。
李蘅遠站在原地找了一圈,發現李夢瑤正找著外圍往門口的方向走,姿態是那種不想別人注意的低頭姿勢,儘量避著光,身影纖瘦略顯孤獨,正是受了打擊的模樣。
淡淡笑意染上嘴角,李蘅遠心頭一哼,想跑?
在學院大門口,人群之外,李蘅遠追上並伸出一隻胳膊截住了李夢瑤:「李四娘,你走的是不是太容易了點?」
李夢瑤用顧及有人聽見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後挺直了背道;「不如阿姐隨我去個無人的地方,有什麼事咱們姐妹暢談。」
李蘅遠挑眉的小表情都是驕傲的:「我沒有什麼是見不得人的,更沒有什麼事是不能當眾說的,為什麼找沒人的地方?我就是來提醒你,方才我們打過賭,是你輸了。」
相比較李蘅遠的聲音自在,李夢瑤放低了語氣道:「那麼阿姐到底想怎麼樣?」
李蘅遠道:「並不是我想怎麼樣,願賭服輸,何子聰的藥到底是從何而來。」
李夢瑤一怔之下眼裡透出一絲狡黠:「阿姐問我,是不是問錯人了?我怎麼會知道何子聰的藥?再者說,藥不是湯圓下的嗎?為何又扯到何子聰,我是真的不明白了,阿姐緊追不捨的逼問我,到底是何居心。」
李蘅遠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緊盯著這個言而無信的小女子。
即便心裡怕極了,可李夢瑤也不甘示弱的回看李蘅遠。
四目相對,都微斂著目光。
空氣像是凝固了般,那嘈雜的聲音和絢麗美好的背景變得飄渺不清和可有可無。
三個呼吸過去了,李蘅遠正了正身子一笑:「小人得志。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會說?你以為我吃一百個豆,還不知道你有多腥臭?」
「之所以答應你的賭約,那是逗你玩呢,因為我根本就不會輸,這樣反而襯顯了你的猥瑣你知道嗎?李夢瑤,所以你永遠都成不了我,其實我從來不看重尊卑長有,我討厭你也從來不是因為你是庶女,只因為你做事見不得光,陰險狡詐也就算了,沒有誠信即便你是壞人也成不了事啊,國公府的小娘子,要正大光明頂天立地,你啊,我已經看到你的以後了,好不了了。」
李夢瑤臉像開了染坊,青一陣白一陣十分好看,李蘅遠真的是因為看透了耍她玩?
李蘅遠這時抬起手來捏著李夢瑤的臉蛋拎起來:「小東西,下次再作弊跟我打賭啊,最喜歡看你這種兩面三刀的人被人當眾識破了,下次我就要你的肚兜。」
說完用貓捉到老鼠之後的戲耍目光睃了一下,在李夢瑤打了個寒顫的時候轉身。
瞬間回過神來的李夢瑤突然道:「阿姐等等。」
李蘅遠回過頭,用十分輕視的目光詢問何事?那是一種不在意的傲慢之意。
李夢瑤被目光糟踐極了反而討好發笑:「阿姐莫走莫氣嘛,小妹不是說了,小妹若是輸了,就告訴阿姐一條阿姐都不知道的,關於蕭郎婚事的消息。「
見李蘅遠瞬間僵住了臉和警告又警惕的眼神。
李夢瑤心頭像是月破雲出,那被李蘅遠逼到犄角的怒氣一下子散了。
「我就說阿姐怎麼會不在意蕭郎的事呢?這件事對阿姐真的不公平呢,蕭二郎是不是給了阿姐很多幫助,跟阿姐關係很好啊。」
李夢瑤目光高不可測。
李夢瑤倏然笑了:「阿姐現在再來掩飾是不是晚了,我知道您十分在意,可是蕭郎跟羅家小娘子,就是阿姐的好友羅詩夢有口頭婚約,蕭郎沒告訴阿姐吧?」
李蘅遠的茶色大眼中凶光乍現,後一凝,方才還讓人看不透的樣子,陡然間氣質變得冰冷,是那無言的盛怒摸樣。
李夢瑤笑容扭曲,嘴角勾著的弧度好像都在說,李蘅遠,你到底心疼了吧。
突然方才被人掐過的地方又有了那種皮肉剝離般的疼痛。
李夢瑤氣極:「李三,你別總動手動腳的,你到底要幹什麼。」
李蘅遠周身那冷似雪山冰川的氣息在掐到肉後陡然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嬉皮笑臉:「說了逗你玩嘛,蕭二郎而已,一個郎君,我李蘅遠什麼樣的郎君沒見過?俊的,酷的,美的,浪的,智慧的,聰明的,憨厚的,單純的,才華橫溢的,不管是那青年還是少年,中原還是番邦,哪怕還有信仰,各式各樣,我外院就有好幾十啊,會在意一個蕭二郎?就是更優秀的,我想擁有,都可以,但是你不行,傻瓜。」
這如數家珍式的諷刺讓李夢瑤意外並變了臉:「你……」
「我有好阿耶,傻瓜。」丟下這句話,李蘅遠瀟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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