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傑轉身走了,他知道杜山雨的決定,他今天是無法看到外孫了。
門關上的時候還聽到一個小男孩問杜山雨,「媽媽,爺爺說,有人找我,人呢?」
「他有事先走了。」杜山雨說。
他不想要父女之情的時候,被迫接受,他想要祖孫之情,沒人給了。
人生都是如此,應傑也不是看不開的。
應傑帶著有點惆悵的心情,去了他的家鄉。三十年,正是鄉音未改鬢毛衰的時候,熟悉的街道擴寬了,好多房子都變了樣子,他的家鄉簡直就是翻天覆地。
有些事是不能回想的,他上小學的學校不見了,變成了老年活動中心。他上中學時的學校,學校新建了幾座教學樓,原來的老師都不見了,唯一不變的,是學校的那株櫻花樹。
他的家鄉已經沒有他牽掛的親人了,很多親戚都斷了聯繫。來時無人迎接,走時無人送。應傑乘飛機離開的時候,忽然覺得世界之大,他竟找不到一個歸處。
美國嗎?年輕的時候,他利用玫瑰,終於得到了那麼一個身份。可那不是他的家鄉,沒有他的根。至於兒子和妻子,他們是他的家人,卻忽然讓他找不到安全的感覺。
回到家的時候,應傑覺得自己的妻子竟然沒給自己打過電話,走到家門口,看到除他以外的一家人坐在餐桌旁正用著晚餐。
應傑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妻子和兒子,他繞到房子的後面,清晰聽到客廳里傳來的對話。
「爸爸去哪裡了?」小兒子問。
妻子看著小兒子道:「他回中國了。」
大兒子輕嗤一聲,「是去看索菲亞的兒子去了吧?」
二兒子緊跟其後,「爸爸真是奇怪,他無視了索菲亞二十年,忽然又心疼起她來,人都死了,做這些給誰看?」
聽了二兒子的話,應傑無地自容。連在兒子眼中,他都是這樣的角色。
妻子嘆息一聲,道:「你父親五十幾歲了,你們幾個小崽子知道嗎?」
餐桌之上寧靜了片刻。二兒子驚恐,「爸爸五十多了嗎?我還以為他一直是四十歲呢!」
妻子笑了一下,「這句話說給你們爸爸聽,他會很高興的。」
「媽媽你的意思是爸爸生病了?」大兒子終於有了關心的模樣。
妻子皺眉說:「你們爸爸怕是到了中年危機的時刻,他現在十分需要我們的支持和包容。我對你們幾個的要求。希望你們能好好跟他說話,你可以不認同他,但是不要頂嘴。」
「知道了,媽媽。」三個孩子異口同聲。
坐在花園裡躺椅上的應傑,忽然很欣慰,他得到了他愛的那個人,他和她有他們的後代,他因為中年危機而想起愧疚了一輩子的前妻和女兒,但那又怎樣,每個人的悲劇都是自己選的。我可以責怪自己,內疚一輩子的生活,我也可以當做我從未有過那樣一段婚姻,人總是趨吉避凶,人總是貪戀舒服區域,妻子、兒子身邊就是他要回來的地方。
他曾經是世界第一首富小姐的爸爸,他曾經因為這個頭銜厭惡、憎恨過,他也曾經因為這個身份獲得貨款,讓他的生意正常進行。
如今,杜山雨說不會告訴索菲亞兒子真相。他們祖孫相見的日子,他是一個慈祥的祖父,那些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
這天晚上。他做夢了,夢到他第一次見到索菲亞的情景。他的女兒其實並不怎麼像他,妻子倒是能說出幾分像他的地方。
「耳朵一模一樣!」妻子說:「你的耳朵小几倍,就是這樣的。」
女兒都說像爸爸,索菲亞只有幾個不十分明顯的特徵像他,比如他自己就發現。索菲亞的腳型很像自己的那雙腳。
他發現的時候,還覺得神奇,想說,女孩子腳長成爸爸那個樣子,男孩子不喜歡的。
可他太意外這個女兒,滿心都是煩躁,滿心都是厭惡,只想躲得遠遠地。甚至在索菲亞因為水土不服,而上吐下瀉他都沒有伸手將她送去醫院,還是他那時候的司機,善心大發的將人送去了醫院。
為此,應傑將那個司機炒了,他討厭他多管閒事。
真奇怪,以前只記得自己被算計了,討厭被算計,所以看見索菲亞就生氣,就煩躁。反而是這時候,因為中年危機,將那些不曾記起的情節一點點想起來了。
比如,索菲亞在父親節的時候,送了他一個瓷片掛件,讓他掛在車上。結果,那掛件從未出現在他車上,他不記得自己將那個東西收到了哪裡,或者那個瓷片也早就碎了。
早上醒來,妻子、兒子們坐了一排。
「吃飯吧!」應傑說。
一家人安靜的吃飯,妻子看了應傑一眼,說:「吃過飯你要跟我一起出去轉轉嗎?」
「去哪裡?」應傑問。
「就是在附近散散步。」妻子說。
應傑點頭道:「好啊!」
飯後,應傑握著妻子的手走在林間,兩個人去了附近的一個公園。
「不知不覺我們都老了。」妻子說。
應傑沒有回答,他又想起玫瑰站在雪山下,笑得無憂無慮,笑得天真絢爛。那錯誤的婚姻,玫瑰沒有錯,錯的是他。不甘寂寞,不妥協命運,非要爭一爭,結果就是造成了那對母女人生的悲劇。
妻子安撫一樣摸摸應傑胸前的衣服,「我們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後悔了,不是後悔跟玫瑰離婚,而是後悔那麼冷情,她們一個曾是我的妻子,一個是我的女兒,我是怎麼對她們的?我現在只要想想,就覺得自己沒遭報應,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跟最近的福利院提了申請,我們收養一個女兒,好不好?」
應傑看向妻子,沒有說話。
「你把她當成女兒,當成索菲亞好不好?我們現在好好對她。」
應傑點頭,「好。」
三個月後,一個六歲的小女孩來了這個家,三個兒子都十分不解,他們又不是沒有孩子,為什麼還決定再收養一個孩子。
媽媽開口道:「因為你們沒有姐姐了,所以給你們一個妹妹。」
三個兒子都不傻,知道父親近些年一直在愧疚沒有好好對待索菲亞,現在這愧疚大有走向抑鬱的趨勢,他們也知道爸爸曾經回中國去看姐姐的孩子,但看那樣子是沒見到。這個女孩說不定真能帶來不一樣的效果。
只是他們都沒有料到,十年後,這女孩十分叛逆,這個壞女孩帶壞了應傑的外孫黑豆,讓他跟養母杜山雨翻臉,差一點毀了香草集團,差點害死所有人。
而這個形式上的女兒終於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杜山雨那是好惹的人嗎?她報復心多重。
然而,此時的應傑還沒有意料到這樣的事,他還沉寂在,有個女孩讓他有個補償的機會,這算事一份感情的轉移,雖然她不是自己的女兒,他卻傾注了,比任何一個孩子都要多的耐心和包容心。
剛從福利院走出來的孩子,還有一點沉默,有一點自閉。應傑也不在乎,拿出更多的耐心去幫助她融入他們這個家庭。
「小點,你以後就叫索菲亞好不好?爸爸以前也有一個女兒,她就叫索菲亞。」應傑說著,摸了摸女孩的臉。
女孩什麼也沒說,任男人摸著她的臉。
應傑五十多歲了,這時候的他跟年輕的時候真不能比,比如他可以陪著女兒寫字,卻無法再女兒需要一個舞伴的時候充當他的舞伴。這個光榮的任務,從小點第一次學舞,她的舞伴就是三個哥哥輪番擔任,直到她上了中學再也不學跳舞以後。
哥哥們對忽然來的家庭成員,抱著敵意。也曾捉弄過幾回,只是之後越折騰越不吭聲了。大概是認命了吧!
應傑夫妻兩個沒把兒子們真教成一幫只會玩,只會讓父親覺得失望的紈絝,他們也終於知道心疼爸爸,心疼那個死去的姐姐,小點在這裡過得還算不錯。
當然如果沒有後來的事,這樣的生活,無論對於應傑一家,還是這個半途加入的小女孩來說,這樣慢慢過下去,都是不錯的。
只可惜,也許是命運,黑豆十六歲生日的時候,正式從杜山雨那裡接手了香草集團。那一次,應傑躺在病床上,還是問:「杜山雨有沒有給你們發請柬?」
「沒有,爸爸。」
應傑難受極了,心裡的痛苦在這一瞬間慢慢襲來,「為什麼不能原諒我?」
聽著養父如此難過,以化身為性感少女的小點,怎能不難過?她像一個美麗的特工,以服務生的身份參加了那場生日宴。
世界第一首富要放權給兒子,世界上的哪個名流不來看看,就像當初杜山雨那樣,黑豆一身西裝革履,在六位見證人的見證下,在任命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見證世界第一首富的轉移,所有人都興奮不已!沒有人知道,黑豆不情願接受這一切。他並不想要,他不在乎自己的養母監管他的財產。可就有好事之人盯著他們一家,盯著杜山雨什麼時候放權,被人盯得感覺不好,杜山雨承諾在他十六歲生日時,將香草集團轉交。(未完待續。)
PS: 昨天斷網了,真想去死啊,總有這種無奈,氣死,今天二更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312s 3.721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