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這麼大 第四十八章 天塹

    這連頭臉都看不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類的生物，就這樣一閃一閃的向著南宮飛來，速度還非常的快，真的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越過了十多丈，到了結界的另一邊。

    忽然衣帽翻飛，露出了斗篷下面的……

    一團霧！

    是的，這個生物竟然沒有臉的！

    斗篷之下，赫然就是一團霧氣一樣的東西，沒有眼耳口鼻舌這樣的五官，沒有喜怒哀樂這樣的表情，純純粹粹就是一團霧氣，只有在眼睛的地方，掛著兩盞晃晃悠悠的像是鬼火一樣的東西。

    那應該是眼睛。

    再看他的腳下，竟然也是飄起來的！

    「啊！鬼啊！！」

    陸雲這時正趴在結界上呢，這時見這不知是人是鬼的生物飄了過來，當場就嚇得面色一白，一屁股蹲了在地大喊了一聲。

    「那不是鬼！！」南宮也是大吃一驚。

    但他的反應不比陸雲好多少，腿都差點軟了，直接就大叫了一聲「那是虛空族人！結界擋不住他的，陸雲師弟，快走！」然後就伸手一拖，把這小男孩扛在肩上拔腿就跑。

    之所以「差點腿軟」，不是因為這人的生命形態古怪，而是因為他認得出這人的來歷——虛空族。

    虛空族，在百族聯盟里是一種極其神秘的種族。

    他們生自虛空中過來，死往虛空中去，活在虛空中，但是，從來沒人知道他們是如何誕生，也沒人知道他們是如何死亡的。

    甚至連他們的身體，也是沒有固定的、統一的形態的。有的是獸形，有的是人形，甚至有的是植物形、蟲形，不一而足……

    相對其他種族尤其是人類，精靈。矮人，獸人，妖族，娜迦等幾大種族而言。虛空族的數量簡直是稀少得可憐，但是他們每一個，都是天生的虛空行者！

    「空間」這個概念，在他們面前根本沒有絲毫的秘密可言。隨手即可破開空間，行走於異度虛空之中。

    這對於虛空族來說。簡直就是如同人類的呼吸那樣，是一種本能。

    青龍學院的結界能擋得住人，卻擋不住虛空族的腳步。他們連空間都能破開了，那麼，結界當然就是一個笑話了。

    而如今，南宮毫無真氣在身，被這樣的一個虛空族纏上了的話，結局只有一個：必敗無疑！

    其實別說是這虛空族人了，就算是那個從未露面的狙擊槍手，只要他肯放下所謂的「槍手的尊嚴」。現身肉搏的話，南宮自問也不是人家的一合之敵。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扛起陸雲，直接轉身就跑。

    那個虛空族人再次大喝一聲：「哪裡跑！」然後再一閃，更近了！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聲音大喝了起來：「哈馬扎！這裡是青龍，不是你虛空界，豈是你撒野的地方！給我滾回來！」

    正是站在分院長包世傑右邊那位老者，他叫崩尺，是落伽城分院的戒律院長老。他一步跨出便是三丈之遠。然後單手對著那虛空族人的背後隔空一抓，一扯！

    空氣中忽然有微風飄過，一吹，那個虛空族人哈馬扎的身形卻突然一滯。就好像突然受到一道無形的繩子牽扯似的停了下來，再也不能前進半分。

    虛空行走，竟然被活生生打斷了。

    「久聞崩尺長老捕風捉影手大名，今日不如就讓晚輩的斬風刀來討教討教？」又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正是先前大喊「南宮書你果然在這」的那個反恐精英。他手一揮，揮出了一道細長的刀影。就這麼劈空一斬！

    正好斬在崩尺長老和哈馬扎之間的空氣中。

    頓時，那哈馬扎就好像掙脫了無形枷鎖似的，猛然向前竄了出去。

    「哼……斬風刀？」旁邊的監察院長老庖馬忽然冷笑了一聲，鄙夷道：「刀能斬風，確實了得。但卻不知你的斬風刀……」

    他突然踢出一腳，繼續說道：「能不能斬得開……」

    而旁邊的崩尺長老，忽然同時隔空劈出一掌。頓時，狂風大作！風中忽有烈焰熊熊而生，然後「嘭」的一聲炸裂開來，火光四射。

    風仗火勢，火助風威，風火絞纏著瞬間化作一隻巨大的火焰大手向前飛了出去，然後一抓！

    就好像事先排練過一樣，哈馬扎的身形剛從虛空之中出現，就正好被這隻大手抓個正著，轟的一聲，烈火焚身！

    「火焰？」

    這時，監察院長老庖馬最後的半句才終於出口，一臉不屑。

    然而話音剛落，最後那個反恐精英就忽然大笑了一聲：「斬風刀展不開火焰，那我的化雨劍又如何？」

    說著，他單手一招，大殿內就忽然下起了一陣小雨來。雨點並不大，卻很密集，密集到只落在那個人的身周三尺，其他地方卻是乾燥如昔。

    看上去不像是雨，倒更像是一道小型的瀑布。

    然後，那人的手上就突然多了一柄精緻的左輪手槍，「砰」的一槍，春風化雨，雨水凝聚化作一柄丈長的水劍。

    水劍橫掃而出。

    可出到一半，忽然又化形變成了雨水。雨水一分為三，一道潑向著了火的哈馬扎，另兩到，卻分別射向了戒律、監察二位長老。

    潑向哈馬扎的，是真的雨水。

    雨水落在身上，火焰熄滅了下去。

    但射向兩位長老的，卻不是真的雨水，而是子彈！每一點雨滴，都是一顆子彈，密密麻麻的，籠罩兩位長老的全身四周。

    什麼叫做真正的槍林彈雨，什麼叫做躲無可躲？

    這就是了！

    這把劍……哪裡是化雨劍啊？分明是化雨槍！

    兩位長老大吃一驚，如此近的距離，對於一顆子彈的飛行速度來說，根本就不是距離。二人閃避不及，便連忙運功護體，準備硬接。

    然而能不能接得住，他們心裡也是沒底。

    因為就在那雨劍出現之時，他們那個「化雨劍」頭上的兜帽忽然翻動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下面的面容，是一個人類的青年。此外。他們還見到其額頭眉心間的那一點……

    星痕！

    這個化雨劍，不管是真槍還是假劍，他都是一個六階的高手！而兩位長老，卻不過是五階後期而已。

    以五階之身接六階一擊。能否全身而退那還真的難說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南宮那樣，有著一副非人一般的五德之身的。

    就在這時，忽然白光一閃，一道白熾的光壁出現在二位長老的面前。

    下一瞬間，子彈如潮而至。「叮叮叮叮」的敲擊在光壁之上，發出一陣密集的輕響。

    那光壁只有薄薄的一層，就像個肥皂泡似的，可任子彈如何射擊，它卻始終巋然不動，甚至連蕩漾一下的痕跡都沒有。

    子彈無功而返，重新化回雨水，順著光壁流下。還沒來得及浸潤乾燥的地面，就紛紛飄回了那青年的身旁，重新化作一片微雨。

    在場那麼多人。能夠控制光的，當然就是林軒然了。

    這個少女一直站在包世傑院長的後側，安靜得就像一株沉默的睡蓮。

    剛才見到南宮時，她沒有動。

    哈馬扎想抓南宮時，她也沒動。

    隨後監察、戒律二位長老先後出手，與哈馬扎、斬風刀相互較量了幾招，她也依然沒動。

    但直到這「化雨劍」一劍化三，意圖取人性命時，她才終於動了。

    不動則已，一動驚人。

    她是醫者。她不會殺人，只會救人。但她要救的人，連閻王都不敢收，所以化雨劍也不敢收。

    「多謝軒然師妹出手相救！」二位長老危機解除。撿回一命，連聲道謝。

    「客氣！」林軒然淡淡回了一聲，便恢復了沉默。

    而這時，化雨劍忽然輕笑了一聲，問道：「姑娘也是六階？」

    他知道，能擋得住自己的攻擊的。當然也只有六階的防禦了。

    但林軒然只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搭話。

    那化雨劍也不在意，他撥開頭上的兜帽，終於露出一張平凡到走上大街轉個身就認不出來了的臉，笑了一笑，然後感嘆道：「沒想到小小落伽城，居然也有如此年輕的六階，而且還是掌控了光明之力的六階……青龍學院，果然深不可測啊！」

    結果林軒然還是沒有理他，她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身形微微一晃，就忽然化作一道流光閃了出去。

    再次出現時，她就出現了在殿門口的結界的旁邊。

    「此路不通。」

    林軒然只是輕聲說了一句，然後緩緩打開了雙手，仿似要擁抱藍天似的。

    可是在她的腳下，腳下卻忽然出現了一道晚霞也似的光明，旋轉著沖天而起，形成屏障一般擋在了結界的前面。

    霞光一閃即逝，仿似從未出現過一般，可空中卻忽然傳來了一聲悶哼，然後一個人影跌了出來。

    正是那個虛空族人哈馬扎。

    就在化雨劍說話的時候，哈馬扎就已經再次遁入虛空，想要追擊南宮。他的動作十分隱秘，虛空行走的本能也是得天獨厚，但是奈何，林軒然卻早就發現了他的舉動。

    哈馬扎遁走虛空的速度再快，卻也快不過光，結果當場被攔個正著，再次無功而返。

    「請回吧。」林軒然再次開口了。

    「你……」哈馬扎正要開口，可見到這少女的指尖上又有光芒亮了起來，忽閃忽閃的明滅不定，不知為何，他忽然就感到一陣心虛，聲音頓時一滯，再也說不出口了。

    這人類少女就靜靜的站在那裡，嬌軀單薄，纖腰細柔，可哈馬扎看在眼裡，卻仿佛見到了一道天塹。

    一道連虛空也能阻隔的天塹。

    心知有這少女在此，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走出這座大殿的了，而且化雨劍這時候也說了一句：「先回來吧，哈馬扎，他跑不掉的。」於是哈馬扎冷哼一聲，便緩緩後退，回到了那化雨劍的身後。

    ……

    而另一邊，在大殿之外，南宮這時早已經扛著陸雲跑得沒影了。

    結界擋得住人，卻擋不住虛空族，他可不想這什麼反恐精英抓走，再說了，外面還有一個不知躲在哪裡的槍手需要解決呢。

    於是奪路狂奔。

    青龍殿的建造並非出自人類之手，整體充滿了濃濃的異族風格。但也不知道是哪個種族所建的，上樓的樓梯竟然就在大殿的兩側，南宮就順著這階梯一路上爬，很快，他就上到了樓頂。

    期間他一直抱著陸雲，不敢放下。因為他自己能預感到子彈要來並且躲開，但是這個小男孩卻沒有這個能力。

    要是把他放下的話，恐怕走不出三步就被人一槍爆頭了。

    也虧得五德之身夠強大，雖然抱著一個人，卻也沒有影響行動，否則，恐怕南宮也沒有信心敢學人躲子彈了。

    上到樓頂，果然不出所料！

    樓頂上真的是一片開闊，一連九層拔地而起，頂樓離地已經足有三十丈高了。周圍最高的樹木也只有三層樓左右高而已，也沒有其他的建築遮擋，天空蔚藍，空空如也。

    舉目一望，甚至還能見到演武場上聚集著的上千學生。不過距離太遠，哪怕南宮目力極佳，也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小黑點罷了

    「就是這裡了！」

    南宮咬了咬牙，眼神一片堅定。他便放下所有的雜念，然後站在樓頂對著天空大喊了起來。

    「喂！」

    「我來了！」

    「你不是要殺我嗎？！來啊！」

    「我就站在這裡，等你來殺！」

    「來啊！」

    聲音遠遠地傳揚開去，卻無人應答，也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於是南宮又大喊了幾聲，卻始終沒有反應。

    「南宮師兄……你說那槍手會不會……已經跑了？」懷中的陸雲忽然弱弱的說了一句。

    這小男孩也是一個異術者，而且異術就在雙眼，就視力而言，比南宮強不知多少倍了。加上這裡周圍空曠得很，四下一覽無遺，別說是人了，哪怕是一隻蚊子，陸雲也有信心看得清它是公是母。

    就在南宮開始大喊的時候，他早已經看遍了四周，想借著地勢之利找出那槍手巴雷特，可結果卻一無所獲。

    「跑了？」

    南宮聞言皺了皺眉，隨即肯定的答道：「不會！他不會跑的！他一定就在附近，只是我們沒有發現而已。」他心中總有一種預感，那槍手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拋掉。

    陸雲只是嗯了一聲，便不在說話了，只是瞪著那雙亮得嚇人的眼睛掃視著四周。不過握著那張玩具似的的綠色弓箭的手心微微出汗，卻出賣了他內心的緊張。

    南宮其實也很緊張。

    無論是誰，將自己暴露在一把不知藏在哪裡的狙擊槍之下，都會感覺到緊張。畢竟那可是狙擊槍，一擊致命的狙擊槍！

    稍有差池，那就是身死命喪的結局。

    但南宮的反應比陸雲好多了，他雖然緊張，卻保持了足夠的鎮定，還有心情安慰對方。

    隱隱中，他甚至還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興奮，仿佛身體每一個部位，都在渴望著、享受著這種在死亡的邊緣掙扎的快、感。

    你不是要殺我麼？

    那就來吧……

    我等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