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這麼大 第六十五章 肆虐的風沙

    內瑟爾斯的承諾，讓南宮等人喜出望外。當下再無後顧之憂，眾人順著小世界出口，回到了山道之中。

    果然。

    一出守墓一族營地，那旋轉著的羅盤指針就忽然停了下來，然後直直的指向某一個方向。當然了，這個方向也不是南方。

    一路無話。

    可就在快要出到山道口的時候，葉劍藏卻忽然「咦」了一聲：「你們聽，好安靜……」

    &道里除了我們，就連蚊子都沒一個，當然安靜啊，有什麼好奇怪的……」梁紫不以為然道。

    &對，有情況！」

    南宮想了想，忽然面色一變，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洞口一看，心裡頓時一沉：「黑煞颶風……不見了！」

    眾人聞言跑上前一看，果然！

    時值正午，外面一片天晴，陽光烤著大地，像個烘爐似的，空氣也好像被燃燒了起來一般，沒有一絲流動。

    也就是沒有風。

    黑煞颶風果然消失了，難怪如此安靜。否則，此時的山道口出應該充滿了沙石敲擊石山的聲音才對。

    &不會是消散了？」陸雲猜測道。

    由於背對的關係，他並沒有發現南宮微沉的臉色，只是驚喜道：「那就太好了，師兄！現在我們大多有傷在身，要是颶風還在的話，我還擔心怎麼出去呢……額，師兄，怎麼了？」

    話未說完，他突然發現南宮師兄面色不對，就連一向笑口常開的葉劍藏師兄也是如此，頓時覺得事情好像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於是停了下來。

    南宮只是搖了搖頭，也不說話。

    陸雲雖然箭術驚人。但終究是個小孩，想問題當然不會這麼深入了。

    要知道，正是因為黑煞颶風的出現，所以大家才避入守墓一族的營地之中，才會有後面發生的一切。南宮本以為，黑煞颶風是林軒然無意中召喚出來。成長起來的，按理來說，亡靈聖經在哪，颶風就應該在哪才對。

    可是如今，才一夜過去而已，黑煞颶風就居然消失了？

    它跑哪去了？

    是真如陸雲所說的那樣消失了，還是因為……南宮下意識的看向林軒然手背上的烙印，還是因為林軒然昏迷，亡靈聖經突然被封。颶風失去了亡靈聖經的指引，故而離去了？

    如果是消失了，那還好一點，怕就怕是後者。

    就算颶風是去了別的地方，那也還好，最怕就是……

    &道我先前猜錯了？颶風不是軒然無意召喚出來的，而是……要真是那樣的話，那就麻煩了……」南宮越想越覺心驚。

    這時。葉劍藏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開口說了一句：「在這瞎猜也沒用。雖然颶風是消失了，但像這種天地之威，總會留下痕跡才對，去查看一下，應該會有線索。」

    &有道理。你們在這等我。我馬上回來。」南宮說著，便打算攀上山頂。居高望遠，才能看得更清嘛。

    &還是我去吧，你又不會飛……」葉劍藏說著。便抽出秋水劍，以御空術飛了出去。

    御空術並非御劍術，並不是真正的飛行之術，但至少它能滯空，能飛到比山頂更高的地方，那就足夠了。

    一道流光飛過，很快，葉劍藏就升到了離地足有百丈的高空處，然後停了下來。這已經是御空術所能到達的極限了。

    當然了，在這裡，視野也已經開闊到了極限。

    葉劍藏轉頭看了一圈，身形突然一震，似是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差點墜落下來，還好及時穩住，不然就要英年早逝了。

    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南宮等人在山洞口內，視線被其他石山所阻擋，所以看得不真切，可是如今，在葉劍藏這個位置，以他的目力，已經幾乎可以將整個沙漠盡收眼底了。

    只見一道深深的、巨大的溝痕，出現了在大地之上。溝痕深達數丈，可寬度，卻足有上十里之寬，就好像又一把巨大的爬犁，在這片沙漠上重重犁了一把。

    這情景，似曾相識啊！

    看著眼前的一切，葉劍藏不其然想起了當年被魔動炮耕耘過的大唐。

    但問題是……

    魔動炮固然是厲害，九炮齊發，威力足以開天闢地，連老天也打出一個窟窿來。但說到底，它也只有一炮之威而已。

    當一炮過後，就再沒有發第二炮的機會了，可是如今……

    如今，當葉劍藏順著溝痕看去，看見足有上百里遠的盡頭處那一片陰雲的時候，他便忍不住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不是因為口渴，而是因為嘴裡發苦。

    &風仍在……這下樂子可有點大了……」

    ……

    &少爺，可有發現？」見葉劍藏回來，面色還有點凝重，南宮心下咯噔一跳，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

    只見葉劍藏指了指外面，然後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去了那邊……」

    南宮一見，頓時面色大變。

    &我說你們兩個夠了啊，有事直說，打什麼啞謎啊，真是的……」見二人行跡古怪，梁紫當即就有意見了。

    一個破颶風而已，不見就不見了唄，值得這麼嚴陣以待嗎？

    姑奶奶我是不懂，但……但那是因為姑奶奶懶得去想好吧？倒是你們兩個，有發現就直說唄，弄什麼玄虛？

    端著給誰看呢？

    &自己看吧……」南宮說著，便將那羅盤拋了過去。

    &下你知道我為什麼緊張了吧？」

    &知道！」梁紫立刻搖頭，也不知是真不知還是賭氣。

    &啊！」

    南宮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有點頭疼，又有點無奈的苦笑道：「颶風不是消失了，而是離開了，而它離開的方向。就是羅盤所指的方向……」

    &且規模，比昨日還大了一倍。」葉劍藏補充了一句。

    「……」

    梁紫沉默了起來，面色漸漸變得凝重。

    話說到這個份上，她要還是不明白，那就不是單純了，而是蠢：「你是說……那什麼黑煞颶風根本就不是冰塊臉無意中召喚出來。它根本就是伊莫搞的鬼。現在颶風不見了，就是伊莫把它弄走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相當嚴重了！」

    &總算還有救……」葉劍藏嘆息了一聲。

    白了他一眼，意識到事態嚴重的梁紫，已經沒心情和他計較這些了，只是秀眉緊鎖。

    黑煞颶風居然是伊莫弄出來的，而不是林軒然。而且它的規模，竟然比昨日還大一倍，更甚至，伊莫還把它召喚回去了……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

    說明它還能繼續增長！

    說明伊莫擁有自如控制颶風的能力！

    說明如果自己等人想要去救小貝。首先就要過了颶風這一關。

    甚至說明……只要伊莫願意，他甚至隨時可以召喚出更多的颶風，隨時可以重演一千多年前的歷史，用這黑煞颶風將整個艾吉島重新耕耘一遍，將這片休養生息了足足上千年才恢復些許生機的天地再次打回原形。

    &太可怕了……要是任由繼續發展下去，後果……恐怕不比當年的魔動炮樂觀啊！」

    在這一刻，梁紫也不其然的想到了當年的大唐。

    魔能炮能開天闢地，黑煞颶風卻也一點不差。只不過。它的殺傷力更多是體現在殺人，摧城。滅國，而不是天地本身。

    誠然，颶風並不會毀滅這個世界的根本，從本質上來說，它也只是自然災害的一種，而且是相對比較輕微的那種。並不如地震、海嘯那樣，山崩地裂，毀天滅地。

    但是這一切，都不能說明它並不可怕，相反。它可怕至極了！尤其是當它能被人掌控在手中的時候。

    因為這種天地自然之威，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

    呆呆的看著手中的羅盤，指針一動不動的指著哈姆納塔的方向，梁紫仿佛已經見到了無數黎民在怒號的風沙中掙扎、然後死去的情景。

    仿佛已經見到，無數城池、鄉鎮。村落，被風沙掩埋，化作歷史的塵埃。

    仿佛已經見到……天空也已經被染成了蒼黃的顏色——那是風沙的顏色。

    當巨大的塵埃飄蕩起來，徹底遮蓋了天空，當這片大地再也見不到太陽的時候，萬物就會開始枯萎，樹木會死去，河流會幹涸，到最後……

    待到塵埃落定，天空開始憂鬱，整個世界……

    就只剩一片荒涼。

    ……

    ……

    &師兄師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陸雲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他焦慮的聲音，也同時將失神的三人驚醒。

    &許，事情並非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嚴重……」

    南宮雙手抹臉，狠狠的揉了一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果任由伊莫施為的話，艾吉島或許真的會毀滅也不一定。但前提是……他需要時間！」

    &先，黑煞颶風的成型需要時間……其次，就算黑煞颶風成型，想要席捲全島，同樣也需要時間！而且我相信，經歷過一千八百年的毀滅，這裡的本地人不可能沒有準備的……畢竟血淋淋的教訓就擺在那裡了……」

    &更重要的是……」

    南宮眼中閃著睿智的光芒：「所謂能力越大，限制越大。伊莫雖然強大，但想要召喚黑煞颶風，也不可能全然沒有代價的。而且庫尼大哥說過，當年的黑煞颶風之所以肆虐全島，主要是因為亡靈聖經的力量，如今亡靈聖經在我等手中，吸收了軒然的黑暗之力之後，更是連我都打不開了，如此一來，伊莫想要繼續召喚颶風，所需要的代價定必會更加大……」

    &以呢？」

    &以……我敢肯定，段時間內，一定不會有第二道颶風出現。事情並未去到最壞的地步，還有機會補救的。」

    聽南宮說完，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到底。還是要打……」梁紫將羅盤還給南宮，忽然笑了起來。只見她將小粉拳捏得啪啪做響，笑容十分燦爛，不過看起來更像是……

    興奮？

    &然颶風是因伊莫而起，那麼，只要在他毀滅這個島之前將他打倒就可以了。是這個意思吧？」

    南宮木著臉：「……」

    葉劍藏嘴角猛抽：「按你的理解方式……確實是這個意思……」

    &還等什麼，走起！」

    ……

    ……

    就在以梁紫為表率的感染下，在南宮的帶領和羅盤的指引之下，眾人「鬥志昂揚」的朝著哈姆納塔出發的時候，艾吉島其餘各處，已經先一步受到了風沙的侵蝕。

    首當其衝的，是被卡帕毀滅掉的飲馬綠洲……橫移數十里之外的鳳鳴綠洲。

    鳳鳴綠洲的位置，正好處在守墓一族營地與哈姆納塔之間的道路上。

    當沙塵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夜之間橫掃而過的時候。人們還在沉眠之中。鳳鳴綠洲連一絲抵抗的能力都沒有，就直接被風沙所掩蓋，徹底淪為塵埃。

    河流源頭被堵，河水開始乾涸，栽種的耐旱樹木也只是抵抗了片刻，就已經被連根拔起，然後掩埋。

    綠州內的集市，民居。以及居民，如同覆巢之卵。直接摧毀。

    風沙過後，數千人民，倖存者寥寥。

    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漢子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伊莫……不死祭祀伊莫……他終於出來了……快！必須儘快稟告王都！」

    ……

    接著遭殃的，是在鳳鳴綠洲南方的絕塵鎮。

    鑑於鳳鳴綠洲的先例，絕塵鎮算是稍有防備，提前開始撤離。損失稍小——是相對而言較小。

    實際上，也根本好不到哪裡去。

    由於絕塵鎮的人口比鳳鳴綠洲多上數倍，撤離工作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完成，人們只來得及撤出一小部分，颶風就已經到達。

    狂風如濤。沙塵如浪，卻又不是真正的浪濤。因為浪濤過後會消退，而風沙過後，卻只會停留了下來。

    數百人面對著被風沙掩蓋的廢墟，看著颶風遠去的背影，欲哭無淚。

    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馬匹，沒有車，一切補給都沒有，這數百人就猶如無根之木，無水之魚，在這茫茫沙漠中，等待著他們的，只有死亡。

    在一片絕望的悲泣聲中，一個渾身黝黑的狼族少年站了起來，然後離開了人群。

    他是這數百人中唯一的一個修煉者，也是絕塵鎮唯一倖存的修煉者。

    可是這時，他卻要拋棄了這數百倖存的人們了，因為他要去王都，也因為……只有他，才有能力活著走出這片沙漠。

    哪怕是死，他也要將消息傳出去，他要告訴他們的王：這颶風……不是普通的颶風。他要告訴所有人：傳說中的伊莫……

    歸來了！

    ……

    相繼毀滅了絕塵鎮和鳳鳴綠洲之後，黑煞颶風在抵達哈姆納塔之前，便已突然改道，轉而西行，冥冥中似是有人在指引一般，撲向了另一個生靈匯聚的地方——萬馬坡。

    在黑色的颶風，混雜著黃色的沙塵之中，突然跳出了數千上萬……不，應該是更多的不死生物。

    有的是白骨骷髏，有的是沙石形成的獅身人面怪，有的是叫不出名字的各種凶獸屍骸……形形式式，各種各樣，一眼望去，無邊無際。

    天上飛的，是巨大的骨鳥；地上爬的，是如同地毯一半的黑色聖甲蟲。

    它們自風沙中跳將出來，見人就殺，見馬就斬，就連一隻雞，也逃不過它們的眼睛。血液，成了它們的美酒；皮肉，就是它們的美食。

    當鮮血流盡，皮肉吸進，剩下的一副骸骨，就變成了它們的一員。

    如此這般，如同滾雪球那樣，風沙越來越大，不死生物的隊伍，也越來越大，一發不可收拾。

    這樣的情況，並不只是發生在以上三個地方。

    以哈姆納塔為中心的方圓數百里之內，儘是怪物的樂園。它們乘著颶風而來，如同蝗蟲過境一般，吸盡了一切的血肉之後，又化作風沙而去。

    它們的目標不僅僅是百族生靈聚居之處，還有凶獸的巢穴，靈獸的居所，所有有血有肉的生物，都是它們的囊中美食。

    而且南宮等人不知的是，這樣的颶風，其實並非只有一道，而是……

    兩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