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女子,出現在陳仙衣面前。
三十來歲光景。
衣衫魅惑,藍裙及大腿根,玄青色長襪柔和順滑,真絲織成,極富質感,編有玄奧雲紋,包裹著一雙亭亭修纖長腿。
素白上衣也極短,露出楊柳小蠻腰,盈盈不堪一握。
領口開得極大極深,峰巒疊嶂,溝壑深谷,風光壯闊,低頭不見腳尖。
一襲金髮波浪般翻卷,如瀑傾瀉,從潔白如玉肩頸處垂落胸前,媚眼如絲,纏綿悱惻。
一把與人同高的奇異彎刀插在地上,握柄居中,兩端為刃,寒光流淌不息。
強者氣息,沖天而起。
只是此刻,金髮女子臉色極為不善。
敢辱我牧濯西?
哼!讓你生死兩難。
卻忽然莞爾一笑:「奴家牧濯西,見過小哥哥。你來仔細聞聞,奴家哪裡臭烘烘了?」瞳孔間閃出七彩迷離之色,一眼之下春心蕩漾即刻淪陷。
陳仙衣小腹一陣火熱。
好強的妖氣。
微笑道:「好的,那我來仔仔細細聞聞。」
直直走上前去,目光直勾勾盯著牧濯西胸前壯闊。
突地一拳遞出。
牧濯西驚怒交加,區區武夫境少年,如何能在自己的「七彩琉璃瞳」下保持清明?
不待細想,雙手合攏堪堪擋住那一拳。
嬌軀懸於空中連退二十餘丈。
這一拳打得她周身氣息翻騰不休,她死死盯著陳仙衣,七彩琉璃瞳術再出:「小哥哥,好大的力氣呀,打得奴家好痛呢。」
陳仙衣哈哈大笑:「收起這套把戲,別丟人現眼了。好好的和我堂堂正正打一場,我或許可以考慮誇你一句:老大姐身材保養得還不錯。」
老大姐?
牧濯西臉色瞬間變黑,欺老娘太甚。
「啊!我要殺了你」
一聲歇斯底里怒號。
光華閃爍,一尊雪白妖狐本體霸氣顯化,身後三條長尾遮天蔽日。那把奇異彎刀化作一根項鍊掛在脖頸間。
竟然是一尊異常罕見的三尾妖狐。
秀美狐首搖動,彎刀項鍊光華大作,飛掠而出。
緊接著,三尾飛舞中,化作浩蕩白幕撲向那位青衫少年。
刀光瞬息刺入少年身軀。
下一刻,身影如琉璃破碎。
「老大姐,這麼慢,怎麼殺人?」
陳仙衣聲音從牧濯西身後傳來,緊接著一拳遞出,穿過三條柔軟狐尾,砸在本體背脊。
槍芒一閃,浮屠槍在手,瞬間停在三尾妖狐咽喉處。
受此重擊,牧濯西口吐鮮血,再難維持本體,再度化作人形,躺在地上,曲線優美,極盡誘惑。
牧濯西盯著陳仙衣,「你到底是誰?這次探索魚龍遺宮的名單里沒有你。」
陳仙衣隨口答道:「玄京周浩然。」
牧濯西一怔,愣了半天捧腹大笑:「你說你是周浩然?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陳仙衣略顯尷尬,「難道你認識周浩然?」
牧濯西板著臉道:「不告訴你。」
陳仙衣搖了搖頭:「無所謂,反正我不在乎。」
說罷,蹲在身來,雙手伸向牧濯西腰間。
牧濯西驚懼交加,厲聲道:「你要敢碰我,我師尊一定追殺你到天涯海角。」這一刻,她終於有些慌了。
只見陳仙衣雙手如電,將牧濯西腰間一枚錦囊摘走,又取走她指間儲物戒。
這才淡淡道:「鬼叫什麼?我沒那麼餓,不是什麼都能吃下去。」
說罷,似乎聽到什麼異動,起身如電離開。
留下牧濯西羞怒交加,躺在原地,胸前起伏不定,顯然被氣得不輕。
但眼下情況容不得多想。
她強壓心緒,只得運轉元力療傷,因為療傷丹藥都被那狗賊搶走了。
過了片刻,聽見藏經寶閣外傳來聲響。
趴在門縫一看:
十名鐵甲骷髏緩緩而來。
個個是藍品真皇境巔峰。
魚龍鐵衛?
牧濯西渾身一顫,轉身從另一方向破牆而出,飛速逃走。
——
這絕對是一家超級宗門的嫡系門徒。
陳仙衣斬釘截鐵下了論斷。
因為那個儲物錦囊和儲物戒里,實在美不勝收。
靈石如山,整整五十萬。
太豪氣了,誰出門會帶五十萬靈石?
嗯!有,牧濯西。
不過這老大姐除了有錢,別無他物。
儲物戒里倒是還有幾套貼身換洗衣衫,香膩撲鼻,柔軟滑膩。
陳仙衣光風霽月,自然不會有任何褻瀆下流之舉。
只是輕輕一嗅,即刻放下。
——
若此刻有大能修士,站在魚龍遺宮高處俯瞰。
自然可以瞧見,湖泊、山脈、平原,連綿不絕,將數萬餘座宮殿圍合。
穿過虛空亂流落在遠處山脈的那些年輕修士,都逐漸向宮殿群匯集而來。所謂魚龍遺宮,就是指這片宮殿群。
突然,一道蒼莽聲音響起:
「諸位青年才俊,請停下腳步。」
「本座乃是此間主人龍君大帝一縷神念,在此等候萬年,就是為等待各位的到來。」
「本座修煉萬年,最終壽元耗盡,卻不得突破,只得抱憾隕落。但吾之大道,卻不可因此而斷絕。」
「聽聞諸多遺宮秘境,為傳承大道,設置諸多試煉環節。然而本座卻不耐煩做此等瑣事。」
「各位皆為傳承而來,十日之內,可以盡情搏殺。十日之後,還有爭鋒之心的,可到魚龍殿一會。本座將在那裡歡迎你們。」
「屆時,魚龍殿內,誰能力壓群雄,誰就是我龍君大帝大道傳承之人。」
「另外,那個將本座宮殿搬走的賊子,就莫要來了。乖乖等著遺宮開啟,然後給我滾出去。」
最後一句,如雷霆降世,震動百里。
——
陳仙衣正藏匿在一處宮殿深處。
聞言大怒,「怎會有如此小氣之大帝?」
劍仙女子淡然道:「大帝?就憑他也敢稱大帝,也就騙騙你們這些小修士。區區小魚化龍,小肚雞腸,自然格局不大。」
出門在外,第一講格局。
陳仙衣沉吟,「所謂大道傳承,真的那麼珍貴?」
劍仙女子道:「對其他人說,是的。」
「對你來說,不是!」
「有九羽大涼劍在,世間劍道,莫不俯首。」
「區區魚龍之道,垃圾而已。」
陳仙衣眼中精芒一閃,「那是要奪別的東西?」
劍仙女子道:「那具聖骨,可以吃。」
陳仙衣傻眼,「啊?我可不要吃死人骨頭。」
劍仙女子解釋道:「此吃,非彼吃也。魚龍聖骨蘊含有一絲龍力,這才是最珍貴的地方,恰好,九羽大涼劍最需要這種東西。懂?」
陳仙衣:「懂!」
補充道:「搶下來。」
——
龍君大帝那一縷神念突然再度響徹雲霄:
「賊子怎敢如此猖狂?又搬走本座一座宮殿。」
怒意蓬勃,看得出來,的確很生氣。
——
陳仙衣沉思,「難道還有誰和我一樣?把人家宮殿搬走了?」
殿外突然響起幾道聲音:
「張兄,你可知道在遺宮開啟時那位神秘少年的來歷?」
另一人冷哼道:
「那賊子膽敢辱我父王,若看見了,必殺之。」
另一道聲音道:「張王一擊之下,那賊子竟能避開,張兄還是要謹慎為上。」
那張姓青年傲然道:「不過是投機取巧而已,遇到我張雄,我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
陳仙衣藏在暗處。
盯著那群四處搜索察看的年輕人。
原來是先前出手阻我進遺宮那人的子嗣。
殺我?
目光逐漸銳利。
心念一動,本命劍「幽冥」無聲出現,沒有一絲劍氣波動。
「幽冥之劍。」
只見「幽冥劍」瞬間消失。
下一刻,出現在那位自稱張雄的錦衣青年咽喉前。
毫不停歇,輕輕穿過咽喉,留下一寸長傷口,鮮血噴涌而出。
張雄目光中滿是驚懼,身體直挺挺倒下。
毫無察覺之下,竟被幽冥一劍殺死。
陳仙衣默默收回「幽冥」,不再理會剩下之人,悄然離開這片區域。
第二把本命劍,只有一招。
名為幽冥之劍。
專門於無聲無息處取人性命。
以陳仙衣當下的藍品武夫境施展出來,青品以下,無人可擋。
而此間之內,至高不過真皇境而已。
——
離開之後,劍仙女子突然發問:「是否殺心過重?」
陳仙衣臉色平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並不是什麼嗜殺之徒,只是張家這對父子,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直接打算殺我。人命在他們眼中,螻蟻而已。所以,我必須讓他們知道:生命,需要敬畏。」
劍仙女子道:「極有道理。修行之路曲折艱難,一顆道心至關重要。尤其是你,想要煉化九羽大涼劍,到了後期,一顆通透劍心才至關重要。所以,你就按本心行事吧。」
陳仙衣很意外,「我以為你會怪我。」
劍仙女子道:「只要一顆劍心不受蒙蔽,就算你殺遍滿天神佛,屠盡太古諸族,我也會支持你。」
陳仙衣沉默:「謝謝。」
劍仙女子亦沉默:「滾。」
——
魚龍遺宮被封藏萬年,靈氣熾盛。
接下來的日子裡。
陳仙衣一邊四處搜刮遺宮寶物,一邊苦修。
自從修為盡失之後,他就明白:實力才是擁有一切的前提。
沒有實力,周族會百般阻擾他和周瀟然在一起。
僅僅是周浩然,就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
沒有實力,就連陳族少主之位他都保不住。
更別提赴十年煉劍之約,追查血脈身世了。
所以,魂海之內,那一粒神念幾乎晝夜不停,淬鍊本命劍。
而作為掩人耳目的槍修。
三千層大槍術,未來可期,也需要努力修煉。
慎獨與自律。
最為難得,但陳仙衣有。
——
轉眼十天過去。
那尊大帝神念似乎限制很多,除了調動魚龍鐵衛四處追殺入境修士,並無其他奇特手段去追查將他大殿搬走的人。
魚龍殿。
位於數萬餘座宮殿中央。
此刻大殿之內,置有無數桌几。
桌几之上,空無一物。
一名年輕僧人已然盤膝坐下,雙目閉合,輕誦佛經。
又有一位身穿破爛道袍的小道士走進大殿,看了一眼僧人,直直坐在他對面。
出聲問道:「小禿驢,這次出門喝酒沒?」
年輕僧人斜了他一眼:「滾。」
小道士也不在意,笑嘻嘻道:「等出了魚龍遺宮,我請你喝酒去?」
年輕僧人考慮片刻,「可以。」
僧人難禪和尚,道士李北冥。
分別來自金剛寺、餘糧觀。
乃是大魏國境內極為妖孽的天才修士之一。
——
不多時,金髮女子牧濯西出現。
此刻,她全無嫵媚之色,滿臉冷漠,自顧自坐下。
接下來出場的是五雷府道士鵜鶘。
他似乎和餘糧觀的李北冥很不對付,冷冷看了他一眼。
李北冥絕對是個話癆,「怎麼?看我不爽啊,那就打一架。」
鵜鶘目光銳利,思索片刻,沒有出手。
之後一位身穿麻布短衫的矮壯青年出現,安靜坐下。他來歷神秘,一時無人和他搭腔。
最後入場的則是一位斗笠青年,腰懸長刀。
赫然正是公孫小魚。
他掃視一圈,滿臉熱情向牧濯西走去,兩人似是相識,準備坐在她旁邊。
豈料,牧濯西冷冷道:「滾。」
公孫小魚討了一個沒趣,摸了摸下巴,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牧仙子有令,在下自當從命。」
轉身正待落座。
目光卻停留在大殿門口,凝滯片刻,哈哈大笑:
「我就猜你這傢伙就會來湊熱鬧。」
牧濯西一眼看去,立刻站起身來,殺機幾乎化作實質。
陳仙衣!
——
陳仙衣奇道:「你怎麼在這裡?」
掃視一圈,頓了一頓,「待會兒再聊,我這會有事。」
他走向牧濯西,將儲物戒拋給她,淡淡道:「你的換洗衣物在這枚儲物戒里,還給你。」
牧濯西臉頰浮起羞怒,臉色變幻數下,不言不語,收起儲物戒坐下。
公孫小魚目光奇異,盯著陳仙衣。
陳仙衣和公孫小魚並排而坐。
公孫小魚沉吟片刻,「其實我是大魏長陵王嫡子,先前領了監察使差事,四處巡查。也是為了修煉。」
陳仙衣臉色平靜,「嗯,知道了。」
公孫小魚奇道:「你一點都不驚訝?」
陳仙衣沒好氣道:「隨手扔出牛逼哄哄的撐天盾,說幾句話就能壓制陸族。能是尋常監察使?我不問你,不代表我沒腦子,好嗎?兄弟。」
公孫小魚訕訕一笑。
就在這時,龍君大帝那道神念虛影出現在大殿正前方:
「諸位,魚龍聖骨就在魚龍殿之下。」
「將旁人殺出大殿,最後留在這裡的,當為傳承之人。」
眾人面面相覷。
壓軸大戲來了。
竟是如此粗暴簡單的大亂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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