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敗是在情理之中,司令官倒下卻是意料之外的結果。按照聯邦軍隊緊急條款老司令的繼任者是目前最高軍銜的參謀兵種軍官也就是那位剛正的軍區參謀長,他走馬上任的第一項舉措就是恢復了瑪利亞在軍區戰術會議中的席位並特意單獨召見了這位特戰隊的實際指揮者。
――三月六日晨?廣寒十二層?臨時司令官辦公室――
「司令官閣下,瑪利亞?艾森菲爾德參謀大尉報道。」瑪利亞按下門鈴肅然道。她對於這位前參謀長認識不多,所以行動上自然要拘謹莊重許多。
「進來吧。」同樣威嚴的回應,大門打開又關上。
這時,距離司令官辦公室只有幾十米的一個哨兵突然擅離職守湊到門前把耳朵貼在門上,似乎是想探聽裡面的對話。無奈司令官辦公室本來就有防竊聽的設計,專業器材都無計可施何況區區隔牆之耳,那個哨兵努力了半天也沒個收穫,又靜悄悄地向走廊深處走去了。
「不知司令官閣下召見下官有何吩咐?」瑪利亞肅立,敬禮。
「今天叫你來是為了討論一下第一層防禦戰之後總結報告裡你提出的特種作戰計劃,現在陸軍傷亡慘重,裝甲軍團又因為地形限制無法登上五層以上的地區,司令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人馬就只剩下你們特戰大隊了。單靠機械的自動防禦體系撐不了幾天的。」新任的司令官是那種看上去就知道公事公辦的標準軍人,沒有客套話直接切入主題。
「您的意思是只要我提出的計劃合理您就會採用?」瑪利亞受寵若驚,她沒想到司令官會在特戰隊受打壓的情況下還如此看重他們。
「當然。」司令官臉上浮起一絲被小看的不悅,「現在不是派系之爭的時候,我本來就是參謀部出身,不會像老司令那樣太多考慮陸軍的想法,無論如何保住這個要塞在聯邦的手裡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
「下官失禮了。」瑪利亞連忙低頭道歉,「那麼下官這就給您介紹一下特戰隊的計劃部署。」
「根據伺服系統的估計結果,叛軍目前對廣寒投入的兵力大概在二百萬到二百七十萬人之間,本來我們對於叛軍還有一定的數量優勢,但這兩次大潰敗之後情況已經調轉過來了。我們不但在單兵作戰和指揮系統上都不如對手,連整體數量也趨於劣勢,現在看來我們唯一比之叛軍占有優勢的地方就是廣寒都市在我們手裡,我們有足夠的補給和叛軍對耗,但是叛軍卻做不到這點。」
瑪利亞調出這兩場戰鬥的伺服系統記錄,雖然是一片亂戰,細心的瑪利亞卻從中看出了不少東西。
「這是伺服系統拍攝下來的叛軍戰地伙食,可以明顯看出還屬於兩百年前的第二代太空戰地食品,主要由焦糖、堅果、巧克力等高能量食物參雜維生素粉末壓制而成。短期使用對於身體無任何傷害,但想要長期靠其維生口味姑且不提還必須搭配膳食纖維片劑才能維持消化系統的健康運作。您也知道現在聯邦軍的太空戰伙食都是採用第四代標準也就是全餐標準,這樣無論對於士氣還是士兵體力恢復都是大有益處的,那麼為什麼享有同樣技術的叛軍沒有採用第四代標準呢?很明顯他們補給不足。」
「現代戰爭整體是呈現一種桶形結構的,兵員素質和指揮組織優良並不代表一定會獲勝,只要構成軍隊的這個『桶』中有一塊短板就會局限整體的作戰水準。我們需要的就是抽出叛軍這個『桶』的唯一短板,那麼無論叛軍有多少水依然會從這個缺口漏出去。」
「你的意思是依靠特戰隊的機動性打擊敵人後勤?」司令官捋著下巴的鬍鬚,「恩……有點意思,繼續說下去。」
「對於兩百多萬人來說只控制第一層和第二層還算密集,當第三四層都落在叛軍的手裡,他們需要的控制的地區就增長了一倍,後勤補給線的長度也增加了一倍。當然從叛軍目前的表現來看他們一定會密集陣型嚴守補給,所以我們最早要做的事就是逼他們將隊形散開。」
「怎麼逼?」新任司令官是個謹慎的人,無論瑪利亞說的多有道理沒有實際的計劃他也不會同意的。
「如您所知伺服系統不能控制各層的空氣供應和重力維持系統,這是為了避免敵軍電子戰部隊的黑客行動,因此廣寒各個層面都擁有自己的物理控制台而且分布相當廣泛。我們的第一步目標就是對叛軍控制區的基本生存系統實施精兵突襲,迫使敵占區成為沒有空氣和重力的死地,雖然這些控制台都是可以修復的,但修復看守這些控制台這就勢必分散敵人的後方防禦甚至暫緩敵人的攻勢。」
瑪利亞將早有準備的計劃說出來。
「然後敵人就要面臨一個選擇――食物補給還是更要命的空氣。」司令官果然是靠才能爬到現在的位置,立即就理解了瑪利亞的意思。
「沒錯,但我們第二步打擊的目標卻不是空氣或者食物,而是前線武器彈藥的輸送體系。」
「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嗎?」司令官用手指敲打著桌面。
「如您所說。」司令官的正確推斷讓瑪利亞很高興,「這樣就會徹底拖緩敵人的進攻步驟,畢竟我們怎麼打擊敵人後方也無法挽回主力部隊數量不足的事實,第九層要是丟了我們所做的就沒有意義了。」
「然後在武器、食物、空氣這三點之間來回切換攻擊造成敵軍前線的不穩並且在叛軍到達第九層之前形成拉鋸之勢,一直拖到戰況有所變化……我猜得沒錯吧?」司令官的嘴角彎起一絲弧度。
「恩,或許中間特戰隊還可以休息一會,讓敵人疑神疑鬼卻無從猜測下一個目標是什麼。」瑪利亞回以狐狸的微笑。
「策略是好策略,但這樣你們特戰隊的出動頻率和作戰壓力會很大,沒問題嗎?」司令官關心道。
「保家衛國,職責所在!」瑪利亞挺胸抬頭昂然答道。
「好!有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批准特戰隊的計劃,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司令部會為你們解決一切問題。」司令官果斷拍板定案。
「那麼下官就不客氣了,請容我回去詳細地列一份單子。」瑪利亞踏進廣寒以來還是頭一次心情這麼舒暢,跟明白人說話就是痛快。
但是情勢真的會如瑪利亞所料那麼順利嗎?那位老司令官所做的犧牲真的只是因為優柔寡斷而厭惡戰局嗎?當這場防禦戰剛剛有了一點起色的幼苗時,幼苗下面的土壤卻涌動著洶湧的暗流,強大到讓幼苗那弱小的根基根本無法承受。
――一小時後?廣寒十二層?臨時禁閉室――
「噹噹當……」禁閉室的門扉被人敲響。
「哪位?」裡面傳來李紹文中將的聲音。說是閉門思過,實際上他還是有一定行動自由的,沒有哪個真正被軟禁的人可以自己控制自己的禁閉室大門。
「老朋友,我來看你了。」回答的人是剛剛接手三個軍團殘兵的原十八軍團指揮官麥考林中將。
「哦哦,請進。」禁閉室的門打開,對此執勤的哨兵熟視無睹。
走進禁閉室――或者說將官休息室更加妥當一些,量子電腦終端、沙發床鋪、寫字檯,牆角甚至還有一個小型酒櫃。李中將正在聽著音樂自斟自飲日子過得相當愜意,完全沒有一點敗軍之將的自覺和自責。
麥考林中將看著門關嚴實才走到李中將跟前,他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說道:「怎麼樣?說話方便嗎?」
「放心,監視器關了,外面也都是我的人。」李紹文晃著杯子得意道。
「我的老朋友,老同學……你怎麼還這麼無憂無慮的啊?」麥考林聽說沒人會監聽,立即換上了一副焦急的口吻。
「怎麼了?」李紹文奇道。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同僚不是什麼有能之人,但爬到這位子上的人也不至於因為一點小事六神無主。
「老司令病倒了!接手位置的人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是誰吧?」麥考林急得直轉圈。
「那個不近人情的軍區參謀長?」李紹文表情一肅,立即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考林痛心疾首地點頭,「而且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恢復了特戰隊在軍區戰術會議上的席位,剛剛我接到執勤哨兵的報告,他還單獨召見了那個女少校。你說這是不是為了對付你我準備的?」
「如果真是,這可就麻煩了吶……」李紹文放下酒杯一臉的陰沉。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兩個做了虧心事的傢伙對於任何風吹草動表面看上去可能不在意,心裏面卻都泛起了軒然大波。
「我現在沒有兵權只能坐等,你們那邊打算怎麼處理?」李紹文問道。
「第九軍團跟我們不和想必會樂於聽從新司令的意見,兩個守備軍團倒是傾向於我們,裝甲軍團被派到五層去了不管他們也罷。我和兩個守備軍團的軍團長商量了一下,乾脆……」麥考林在自己脖頸上惡狠狠地做出一個「殺」的手勢。
「你確定?!」李紹文大驚。
「司令部裡面誰能打得過那些能力者?與其束手待斃不如趁著這傢伙根基不牢先下手為強!」麥考林看來是鐵了心和新司令官過不去了。
「……我要考慮一下。」李紹文眉頭緊鎖,暗殺長官可是等同於叛國,這等大事他不得不慎重。
「還考慮什麼?到時候你我都成了階下囚你會後悔的!」麥考林又急了。
「恩……既然他們不仁也不要怪我不義了!咱們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李紹文把嘴湊到麥考林耳邊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麼。
「你認真的嗎?那可就真是叛國了!」麥考林的眼珠都要瞪出來了,他沒想到李紹文這個人發起狠來比他們都厲害。
「叛國?聯邦又給我們什麼了?要地位沒地位要錢沒錢!反正這仗怎麼打都會輸下去,給自己謀一條活路有什麼不對?」李紹文為自己辯解道。
「恩……你說的也對,那我回去和他們好好商量準備一下,你也聯絡你的老部署,要知道起事可就沒有回頭路了!」麥考林扎個眼睛的功夫就被說服了,人在刷新道德下限這方面總是快得驚人。
「放心吧,我這個人一向說一不二!」李紹文給自己滿滿倒上一杯酒,又給麥考林遞過一杯。
「喝了這杯酒,咱們永遠是共進退的兄弟!」
「兄弟!」
兩人將酒一飲而盡,露出得計的笑容。
ps:黑吧,反正也不差這點了……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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