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系在亞麻床單上的四個方角邊上,多出了四個手牽的線頭。縫接黏稠在一起的亞麻布還算牢固,緊密地把人承載在漫無邊際的埃爾斯文運河半空上。
減速過後的阿諾德熟練地利用風向的流動,伸手去拉扯著四邊的繩索,利用風向把自己吹向象牙灣的海岸線上去。
驚魂未定的芙蕾莉是緊緊死抱住阿諾德,心臟快要爆炸般的她不敢睜開雙眼,她只知道自己在往下掉,心臟加速的跳動已經聽不到其他以外的聲音。迎接自己的只有死亡,能和自己喜愛仰慕的人死在一起,也算是幸福不已了。
「嘿!我的大小姐,芙蕾莉。來,看看這千載難逢的夜景。」風向正漸漸把阿諾德吹向大陸的岸邊,空出來的手撫順著芙蕾莉抖顫的後背。
半睜開眼的芙蕾莉心裡依舊小鹿亂撞,死死抱緊阿諾德。因為眼下的高度實在讓人眩暈。
「不要往下看,那只會讓你感到恐懼和眩暈。來,看看那邊。」在阿諾德的安慰下她放眼看去那一望無際的海洋,泛起無盡銀色的鱗波。月色的皎白以及月亮的巨大,似乎自己就是翱翔半空的鳥兒,自由自在地飛翔,展翅高飛。
面前阿諾德的背後,是那一道由火光構築的天梯。一直連接上那一座滿帶血腥的城堡,自己父親命喪於此的異土。
「父親他離我而去了。」蒼白的月亮此刻在芙蕾莉心中只印托淒涼和悲戚。她含淚伏在阿諾德的肩膀上,低聲抽泣,緊緊地抓住阿諾德。
「威靈頓公爵的仇,我會替你報的。」阿諾德放開雙手,也緊緊地抱住芙蕾莉「我不會讓你再陷入這樣的危機,讓你的親人遇害。」我只能語言上的安慰,現在的我,只能保護眼前僅有的「我對你的誓言是永遠永恆的,現在就讓我保護好你吧!」
泣不成聲的芙蕾莉只能在這個奇妙的場景下慰藉,心中為諾頓·威靈頓默默祈禱禱告。冰涼的風冷卻了淚痕,卻無法冷卻人心。
撕裂的聲音婉如夜空中的異響,無法承受拉力的邊緣出現了裂痕。眼看再過不久就能著陸,卻因為出現這突然的變故,降落傘的耐久已經到達了極限。逐漸失去控制的繩索已經無法維持操控,即便如今順風能夠落到陸地,也難免撞入那黝黑的密林。
「發生了什麼事?我好像聽到了布匹裂開的聲音。」
「額……不是好像,而是確實裂開了。」缺口漸大的亞麻布就像被無情撕裂的布匹,口子越是擴大。沒過多久,支撐拉扯一側的布匹唦啦一聲,脫離了麻繩的掌控「噢!不……」
原本隆起的床單脫離了受力,在夜空中成了一道巨大的白色旗幟。在兩人的帶動下飛快下墜,好比折翼的天使,無法控制自己受傷的翅膀,墮入人間。
「阿諾德,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解開皮帶,我們準備落入大海!」多一份累贅只會把自己拖入無情的大海,破敗的布匹就是那海底海草一樣,纏住自己。
對唯一依靠的芙蕾莉有著無比的信任,因為這神奇的降落已經是令人驚訝。即便落入大海也不怕,因為身邊有阿諾德在。
話語間不過是片刻,十來秒間掙脫開那幾張粘結一起的亞麻床單後,阿諾德和芙蕾莉兩人噗通地直入水面。
冰冷刺骨的水襲擊全身神經,不會游泳的芙蕾莉在阿諾德的挽扶下在水面露出半個頭。兩人離海岸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但如此冰冷的海水不要說半個小時,十來分鐘就已經是極限。幸虧南面地區沒有下雪,若不然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冰直僵硬沉入大海。
遊動緩慢之下,阿諾德和芙蕾莉口中都喘息著騰騰熱氣,在凜冬的海面上遊動。朦朧的霧色覆蓋著海面,使得夜裡的光線十分柔弱,比起空中,在海里更讓人覺得距離的遠,沒有邊際。使不上勁的阿諾德心想不妙,如果停止前行,那兩人都必定會沉入大海。
嘩啦嘩啦的划槳聲,在深夜裡竟然出現了一艘單杆三角小帆船,它似乎目的明確地向阿諾德這邊開來。一根如同救命繩的木漿伸到了阿諾德的面前。
背著朦朧月色下披掛這粗布大袍的人站在小帆船上,把木漿伸向海面上漂浮的阿諾德面前。而阿諾德無法認出船上的人,船上並沒有點燃任何照明,只是接著霧色朦朧大海中的獨舟。
「快上來,我這副老骨頭可不是漁夫。撈不起你們這兩頭埃爾斯文運河半空中會飛的人魚。」
「謝天謝地。是耶奴高森,你是我們的救星。」順著船槳阿諾德扶著船舷把芙蕾莉先拱了上去,自己隨後在兩人的幫助下乏力地登上小船。
寒冷攝取人的體力實在令人驚訝,寒冷的天裡,身體結冰似的。無法感覺到一絲的溫暖,手腳僵硬得令人疼痛。襲來的寒風更使人雪上加霜,全身囉嗦打顫。
「蓋上這些,至少能夠讓你們在到岸前不會凍成冰棍。」耶奴高森把粗毛毯交給阿諾德「不要嫌棄它的髒。」耶奴高森的話顯然是對芙蕾莉說的。
阿諾德給冰冷得縮成一團的芙蕾莉蓋上毛毯,對哪位兼職船夫的影子薩滿問道「你能找到我們,實在是非常感激。」
「你那大膽的行為和舉動,才是讓我這活了五六十年的老骨頭驚訝。」耶奴高森站在船尾緩緩地划著船槳「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阿諾德自然不會說出箇中原因「我也只是冒險嘗試,因為我不知道那一刻之後的結果。」
聽著阿諾德這麼說影子薩滿也只哼聲笑了笑「膽大妄為的小子,亞歷山大家族的人都是瘋子。哈哈哈……」
「那是自殺行為。」逞強的芙蕾莉在顫抖中對阿諾德說。芙蕾莉對那下墜的感覺終身難忘,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
「保護該保護的人,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勇氣。哪怕是逃跑或自殺,也是需要勇氣的。」阿諾德抱住那滿嘴牢騷的芙蕾莉,給他保暖取暖和定驚。
「我們不是往岸邊嗎?」漸漸回過神來的芙蕾莉低聲詢問。
只專注划船的耶奴高森輕聲回答,似乎生怕被什麼聽到一樣「不,不是這個岸邊。」
不久,岸上出現了一條火龍。它們沿著海岸線一直奔跑,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但小船也並沒有向岸邊游去,而是逆向駛出運河。耶奴高森這位深不可測的影子薩滿早已洞悉,只要有影子的地方,都能夠成為他觀測的視點。
「是瑟蘭特的軍隊。」此刻能夠大模大樣在象牙灣海岸線走動的,除此之外並無他人。
「不錯,他們找的就是你懷裡的哪位。」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噓……」耶奴高森壓低了聲音「傀儡政權是哪位王子的拿手好戲。諾頓·威靈頓公爵他無法控制,任何要挾和恫嚇都無用,只有他的孫兒才能夠。」
「不可能,我已經有了阿諾德的……」
「噢!我的天啊!阿諾德你這小子,果然是亞歷山大家族的驕傲。」耶奴高森驚訝地叫起,甚至忘卻了自己的聲調已經高昂響亮起來。
阿諾德也為芙蕾莉的話而驚愕不已「什麼?就那一個晚上的事情?」芙蕾莉沒有回答,回暖的她只把頭埋到阿諾德的胸前。
想實在,一兩個月的時間確實難以得知。但現實上初步顯露的特徵,會逐漸得以見證它的真偽。
乾咳兩聲的耶奴高森叫向阿諾德「不論如何,這是個喜事。我們應該要快點靠岸,不能讓她受到風寒。」
比起阿諾德,耶奴高森的態度讓人覺得古怪。但事實並沒有說錯,因為風寒足以致命,尤其是面對孕婦。雖說時代的關係,這時代人的體質要強壯得多,但面對疾病,更多的是束手無策。
「那我們該到哪裡去?」象牙灣對於阿諾德而言十分陌生。
「都托。」耶奴高森更加使勁地划動船槳「她的哥哥聖普羅也會在哪裡。」
「也就是說杜魯門皇帝也會在哪裡。」
「或許……」面對阿諾德的推測,耶奴高森並沒有把看到的事情告訴阿諾德。只是默默划船,靜靜地遠離那火炬通明的海岸線,潛入在那一片海面上突起的濃霧裡去。
哪位面帶慈祥的老人,其實在過去和現在都做了不知多少不為人知,骯髒齷蹉的事情。如今他身邊沒有所謂的親人和朋友,只有服從命令的僕人和軍士。而聖普羅則將要被遺棄在都托,那座沒有活力的小鎮裡。在哪裡他只能依靠自己的雙腿回到魯斯特,而聖騎士團的掌控權,將會被杜魯門回收,然後用於面對瑟蘭特反叛的鎮壓。
而如今,殊不知來自科羅帝國的大軍,已經如同洪水泛濫,一路無阻地涉足普隆共和國領土上。其已經大軍越過波本鯨斯,準備踏入多摩平原。
婉如一把利劍把一個國家一分為二,橫腰砍斷一樣。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6s 3.710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