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正如斐迪所想,由亞德拉派出的信使在帶著牛毛細雨的日子下來到。細小的雨點讓人的毛髮眼眉都變得晶瑩,卻讓信使不適這種天氣,把斗篷的斗笠帶上,甚至收緊斗篷,不讓雨水沾濕自己的禮服。
只可惜這一天似乎給普隆共和國帶來了沉重的打擊——一個哀嚎。
皺起眉的費奇唯一覺得厭惡的是那雙貴重的皮靴沾上了泥土,若果乘坐馬車,到達伯尼爾城和溫雅圖的時間則會被耽誤。皮袋裡慢慢的信件不是與國外鄰國的信函,是蘇萊德大地上普隆共和國貴族期待已久的懿旨。
趕著走入伯尼爾城的路上,那飛濺的泥土沾污了路人「嘿!注意點!」費奇只是轉頭用著憤怒的眼神看了看對方,沒有任何歉意地離開。戰爭已經停息,紛紛離開這高牆巨城的人群熙攘走出「那啞巴以為騎著馬就是高人一等,我敢肯定他是剛過橋來的人。」
蘇萊德沒有戰爭。這一重大的新聞震撼大陸,包括蘇萊德地區上普隆統治之下的城邑。
城堡大殿之內,鮑斯靜靜地坐在長桌一側。那天簽署休戰條約的捲軸放置眼前「奧匈汗克人知道他不能腹背受敵,而且他們的主心骨受損,我們也應該見好就收。」大小的戰役自鮑斯帶軍隊進入的那天,周邊無處不在的蠻族發動著各種佯攻,不分晝夜與各種天氣。
「你是戰場的統領,我只是伯尼爾的領主。」波耶瓦哈推避過去的失利,只表示自己只是一方領主「我們明明可以長驅直入蠻族的腹地,既然鮑斯伯爵的決定代表全軍,那我只好遵從。」
「塔利亞。」這是皇族的尊稱,即使波耶瓦哈?基斯蘭?塔利亞被遠配國境邊野,他的野心也不能忽視「你的兄長普洛斯科聽取了我的建議,並非對你不滿或質疑。」伯爾尼就像一座傭兵城,格力斯聯盟的前身般,時刻都擁有入侵諾克洛平原亞德拉的機會。戰事制阻了波耶瓦哈的野心,蠻族搶奪了先機,但同時也讓普隆共和國步入舉步艱難的年代「我的國家已經欠下了海德威諸國過多的債款,田野也失去了生機,國力虛耗,不恢復,我們將會面對科羅帝國的重騎兵,曼爾日克帝國的強拳劍士。你難道打算派四百農奴去抵禦任何的一百精銳?」鮑斯也隱約察覺波耶瓦哈的心機,提出鐵錚錚的事實下波耶瓦哈的目光也變得猶豫。
「那是去送死!讓他們派四百農奴奴隸來,對付我白獅子騎士團的八十騎士,這是一個道理。」
他理解,任何戰爭民兵沒有高牆掩護,在原野上的作戰,不過是單純的消耗對方體力的事情。鮑斯轉頭看向長桌座上的其他貴族和領主「我們都十分幸運,必定是主神在照看著我等。六十日不到的時間,蠻族首先親自向我們提出了休戰。雖然兩年的時間並不長,但風雪雨露可以洗滌蘇萊德大地上的血跡……」
費奇走到了門外,他脫下了批戴風雨和泥土的斗篷,露出信使上半身華貴的禮服和胸章。等待著鮑斯的傳召。
「國王的信使大人,這次是什麼消息?」總所皆知,奧匈汗克族人的休戰造成了回流,勝利的凱歌天天環繞所有普隆領地。普隆共和國的強大所造成的結果,人們可以回歸故土,重新拿起鐵鋤耕作。門衛想要快人一步得知新消息,好讓自己能夠準備好烤雞和麥酒來慶祝「大人,你就先告訴我吧!早晚所有人都該知道。」
面對歡悅的門衛費奇不論是誰都不想用沉重的信息打擊任何人。門衛說得沒錯,誰都該為接下來的事情而忙碌,甚至焦頭爛額「你該準備好環形白菊……」費奇不想再多說一句,咽在喉嚨的話始終停留在咽喉。
「不錯,信使大人。我們該懷緬那些死去的人,他們為蘇萊德的和平付出了一切。」費奇沒有回話,只是凝重地等待傳召。而門衛也只覺得那是費奇身為信使該有的肅穆,直到鮑斯伯爵在殿內說完他的感慨「信使大人,請。」
手中的信件無比沉重,皮靴底下的泥塊已干固,腳板似乎感受得到那干固泥巴泥塊片片的掉落,護國的高牆層層剝落,普隆的基築正在崩毀。主神召喚了普洛斯科國王,這封信件不論何時發表,鮮血的血液會像洪水般漫入海德威大陸。費奇此時只注視著手中的信件,那印有皇家蜜蠟的印章。他知道信中有著普洛斯科最後離世前的一口氣,最後的印記。人的雙腳虛空飄忽,腦袋視乎已經一片空白。
「費奇?」鮑斯看著站在面前呆滯的費奇。這不像平時的費奇「費奇?你沒拿錯信件吧!」
「不!沒有。尊敬的鮑斯伯爵大人,和平的使者,蠻族討伐的最高統帥。」費奇還是再看了看手中被捏皺的信件,血紅的皇家蜜蠟印章,獅盾的印章清晰可見。錯不了,普洛斯科國王正統的紋章「這……這是國王……普洛斯科國王要我親自交至伯爵大人手的……」始終,費奇還是把話卡在咽喉。
信件當眾拆開,但並沒有傳閱,鮑斯伯爵表情上沒有多餘的動作,抽了下嘴「國王對我們的勝利似乎給予了平等的獎賞,如同神的恩澤。我們可以更早的啟程,帶著自己的戰利品回到自己的領土上。」信件收回了自己的懷裡,比起休戰的協議書,收得更快「在喬爾聖斯堡將會有一場盛大的宴會等待我們,我們要帶著勝利者該有的尊威和榮譽回去,讓普隆共和國的人們認識勝利者的歸來。」
信件是費奇在國王逝世前,當面聽著普洛斯科最後的遺言,由政協大臣史高德?海文代筆,皇帝與教皇的見證下結束他五十多年的人生。這不是信件的內容,鮑斯伯爵這是何種居心。費奇無法理解,但表情早讓鮑斯發現,給予一個安慰的眼神。
乾咳一聲的鮑斯臉色漸變「很遺憾,國王病情並不安穩,即使勝利讓他精神,但我們應該更早地回到亞德拉皇都,早日啟程。」休戰的協議書遞給福特?肖恩伯爵,灰熊堡的領主。雖說伯爵之位只是他行商賄賂買下的爵位,他忠於艾麗卡?塔利亞甚至無條件的支持,鮑斯甚為放心的人選「肖恩伯爵,請代為帶領隊伍,今天開始整裝,明日先行出發。為了防止蠻族違背誓約的行為,我會帶領隊伍走在最後。」
經歷過伯尼爾城與喬爾聖斯堡兩地間被襲的游擊戰,貴族領主們並沒有認為不妥。鮑斯留下他的親信和同族掩護避免,對關注個人利益的領主貴族們而言也無傷害。
在一片贊同聲中定下了殿後的方案。作為伯尼爾領主的波耶瓦哈也提出了他「民主與自由」的聲明,在這大殿會議後。
昔日激烈買賣戰利品叫價的講台,只是單調地由傳令官用著大嗓子,宣讀那所謂的「仁慈」政策。
「戰爭已經結束了!海德威他國的戰士們,你們可以選擇留下,成為波耶瓦哈伯爵大人的士兵,也可以選擇成為伯爵大人的領民。伯爵大人慷慨的決定,只要是留下的人,他們會獲得五十銅板,還有屬於他們自己的住所……」傳令官在講台上誇誇其談,讚美著主神和波耶瓦哈的仁慈。
「所有的領主都一樣,明天會是各種徵收繳納的稅款。」
「大概就只有那所謂的住所是真的。」
「你有認真的想過?那會是一個怎樣的地方。草房?還是木房?他們從不會給我們住在一所大房子裡,有壁爐,有花園的房子……」
上下各有各說,也有自圓其說,自吹自擂的。已經不在是在分配巡邏偵察的任務,也不是搶買賣戰場上的戰力品那評審真偽的對話。
吵鬧的廣場邊上,那無人的半所酒館,周邊簡陋的商鋪也特顯蕭條。
關上窗簾,只有那暗淡乳白的光線被過濾而入,落在那坑窪的圓桌花紋上。散發清淡香甜的蠟燭照亮房間一角,六個人分別占據房間不同的位置。
「普洛斯科國王已經離世了?那由誰來接管皇權?」
鮑斯召集了自己的親信和同族,以一場慶祝勝利為由的歡聚。讓旁人看起來時一場親族間平分戰利品的酒宴,至少旁邊的房間足夠吵鬧,用十個銅板請來的一群酒鬼。
「他們太吵鬧,我怕聽不清楚。」
「那總比其他的人要聽清楚要好。鄧肯?史梅農,你該豎起耳朵聽清楚。」鮑斯對著表弟警惕地告誡,再是一眼看去靠在牆壁的騎士。
「伯爵大人,一切安好。除了隔壁吵鬧的酒鬼以外,我們的騎士和士兵也在樓下。其他人是不可能隨意上來,除了伯爵大人和我的允許。」安迪?馬丁時刻關注一切。安迪深得鮑斯信賴,維護家族的權威和榮譽,擁有法典人的暱稱,但只在於面對侵害史塔克家族的罪人之前。美型的安迪擁有俊俏的外貌和金黃秀髮,裝備騎士戎裝的他更顯威武英俊。亞德拉的千金們肯定等得不耐煩,只是國王的逝世,恐怕夜裡只能在一片祈禱聲中度過,而無法滿足彼此的欲望「我們是否由海路返回呢?」
「憑什麼?」坐在圓桌一側的另一老傢伙憤憤不平地拍案「難道喬爾聖斯堡的那龜蛋韋特賽林要收我們的入城費?」
「愛富里伯爵大人,老狐狸韋特賽林不會收取我們任何費用,只會把我們困在城內,直到新王戴上金冠為止。」
「他敢?安迪,你是知道的,我們帶著兵。」
「是的,他們總有千種方法為難我們。例如讓我們留在城外,或者關在城郭里,等待他們的施捨和釋放。」暴躁的愛富里伯爵一下咽住憋氣。安迪說的可能性一點不差,韋特賽林是如何對待那些返回諾克洛平原的人。不論傳聞還是真實,愛富里甚至在離開喬爾聖斯堡時遭笑過那些被關在城郭中,等待過關的敗兵和貴族。看著憋氣得臉紅的伯爵,安迪也好心安慰,給予台階「勝利者不論何處回歸,夾道上必定有熱情的民眾歡迎。格力斯的戰士們更希望能夠一睹格力斯的勇者無限的光彩。」
「不錯,格力斯人會送上無上的祝福和關愛,他們會為我們鋪墊榮譽的大道。而不是銅臭的國王大道。」
時不時透過窗簾觀看窗外廣場的另一位騎士回過頭來。那幾摟花白的長髮讓他的發色顯得格外特別,就像是斑馬的彩紋「韋特賽林會支持瑟蘭特王子,他會在城門內外過濾支持與不支持瑟蘭特的貴族。」格倫特?提爾克冷靜低沉地發話。
「就如我們。」鮑斯接上一句「因為我們彼此沒有任何交集。對於支持,我們更傾向於艾麗卡,那活潑調皮的小公主。」
「艾麗卡大概已經在索克城的路上,錢寧?伊澤貝倫伯爵會很好地保護她。」格倫特深信路上有鮑威爾這位摯友守護在艾麗卡身旁,十來名騎士是無法傷到小公主一根汗毛。
「大哥,你真認為擁戴艾麗卡會是史塔克家族的正確選擇?」
「我只遵從杜魯門皇帝的意願。相信我,愛富里,我不會選擇一條史塔克走向破滅的路。」大殿上只有鮑斯知道的信件,此時鮑斯再度取出「這是國王和皇帝最後的聖諭,方聖伯約教皇也為承認後任者的正統簽署了名字。」
傳閱的信件不由得讓在場的人大為震驚。因為鮑斯的選擇如家族的光輝,持久保持著旭日般的光亮。
「為什麼不在當場傳閱?其他的貴族和領主都會承認這……」
止住了鄧肯子爵的話,作出決定的鮑斯半低著頭,用著嚴肅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兄弟「這也是為了家族而作出的選擇。」停頓了片刻「我們還有最後的選擇權,是支持正統,還是支持血統。」
鮑斯的深謀遠慮讓其餘四人大為震驚。正統歸於艾麗卡,有著皇帝,國王,教皇的承認,普隆共和國首位女性的國王。血統歸於瑟蘭特,如果死訊傳出,沒有發現遺詔之下,最高血統的瑟蘭特將會名真言順繼位,世襲普隆共和國第十代國王。一紙的遺詔,只要輕輕觸碰燭火,那將會讓普隆共和國帶入新的時代,同時牽扯更多的性命,捲入一場王位的爭奪戰爭之中。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只有鮑斯對著空氣繼續質問下去,他的雙瞳似乎看到遙遠的境況,旁人眼中是一片空洞「皇帝的信使,國王的使臣,費奇說過,這遺詔只有兩封。皇帝陛下手中的,以及這……」這輕飄飄的一張紙附帶著無法比擬的重量。
目光停留在遺詔上的格倫特並沒有發話。方聖伯約教皇不可能匿藏遺詔,教會太多信徒和閒雜之徒,教會內所有都是公開的,主神之下沒有任何掩飾和隱匿,聖光會照亮一切陰暗。
「國王逝世的消息難道還沒有公開?」安迪和格倫特一樣沒有閱讀信件。
「還沒。方聖伯約教皇以祈禱和祝福為由,杜絕了所有人進入國王的房間。國王逝世的消息大概會在三天後傳遍普隆,五天後傳遍海德威大陸和布塔珈大陸。」鮑斯說到的這些是早晚的事情,似乎此刻史塔克家族的忠誠遇上了考驗「現在我想聽你們的決定,是正統,還是血統。」
愛富里喜好鬥爭對比,眼珠滾滾想到了支持瑟蘭特的安東尼伯爵,兩人過往留下的牙齒印,早晚該有一個解決「但要是能夠跟安東尼那混蛋算清家族的賬,我寧願選擇正統也不願意追隨血統。我可不願意跟在安東尼那傢伙的屁股後面。」沒錯,若果安東尼伯爵首先支持瑟蘭特,那他將會得帶優厚的待遇和特權。愛對比較量的愛富里千萬個不願意落後同是伯爵的安東尼。
較家族中層的鄧肯並沒有多少發話權,一切也基於鮑斯的關照,把將要沒落的外戚家族給扶了一把手「我鄧肯?史梅農?史塔克始終遵從表哥的決定。」兩位騎士也跟隨性地點頭「伯爵大人的意願就是我們的意願。」
「我很高興,能夠得到你們的支持。」事前的聯繫早已由格倫特進行安排聯繫「船的事情準備得怎樣?我們只有三天的時間返回我們的領地。」
「事情已經安排妥當。寬帽子那海賊願意載上我們,由北面森林的海岸上船,在小瑪蓮附近登岸。時間上恐怕需要四天。」
「瑟蘭特會發現我們,阻擋我們的去路。」鄧肯已經開始模擬那遭遇戰「我們會被困在森林裡,然後等待對方步步蠶食我們的兵力。」
「這一點那些早已離開的農奴和傭兵會幫上我們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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