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漸明,烏鴉的叫聲尖銳刺耳。是否這就是煉獄有的聲音,我每天都需要忍耐這難聽的聲響。黝黑的鳥,魔神的使徒,它們會啃食我的屍體,祭師說過,這醜陋的東西特別喜歡吃人的眼球。身軀的疼痛直至全身,骨頭似乎已是粉碎。
「可汗……」失去守護的光輝,作為奧匈汗克的猛士,墮入煉獄是必然的。
尖銳刺耳的叫聲持續不停,黑暗轉為深藍,深藍轉為暗藍,這是太陽神的力量,它普照大地,賜予奧匈汗克人力量。每一位奧匈汗克的女性都有屬於她的巨人,猛士也不例外,他屬於薩葛麗特,一個擁有碧綠美麗雙瞳的美女子,奧匈汗克人的自豪,那是能夠驅散一切厄運的女子。
「薩葛麗特……」沉重的身軀比鉛要重,疼痛就像無窮無盡的折磨著自己「薩葛麗特……」薩滿在他妻子離去之前把碧綠的眼睛移植到自己身上「薩葛麗特……我的月亮……」祭師給自己刻畫上六芒星,與所有擁有力量與智慧的奧匈汗克人一樣,通過與徵兆之女結合,得到了力量,勇氣,智慧,才能,王權,創造六種能力。
烏鴉靠近了他,用它醜陋的嘴和叫聲宣布著什麼「死了,死了,死了。」黑色的爪子和嘴開始挖啃。
果然魔神的使徒就是喜歡吃眼睛,但薩葛麗特的眼睛不能與我分離。劇痛就像毒藥,每一根指頭似乎被薩滿的白石粉給凝固硬化,絲毫的抽動強烈地刺激著心臟「嗚哇……」這是唯一能夠阻止烏鴉啃食薩葛麗特的遺物,血肉連體的無價寶。
奧匈汗克的猛士只能死在須木支架或是敵人的血液上,若果這樣就結束,與薩葛麗特再度相會時她是不會理睬自己的,因為不是作為一名戰場上的奧匈汗克人而死去,也不是因為星辰的隕落而死去,達坦布瑪可汗是死於黑斯廷魔神的手下,至少可汗是戰死,而不是讓這些漆黑的使徒所啃食的。
但結果死去的奧匈汗克人在阿諾德火化前,他們確實是被豺狼野狗還有烏鴉所啃食。
被嚇退的烏鴉拍打著翅膀「死了,死了,死了……」不停地重複它死亡的咒語,它的咒語召喚來更多的同伴。
魔神的使徒們,你們就非要吃薩葛麗特的眼睛嗎?還是我的內臟呢?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哈柏律忍受著倍受煎熬疼痛的身軀,劇痛極端正負波動腦門的兩端,心臟似乎就要爆烈。薩葛麗特的巨人就此再起,奧匈汗克的猛士必定再起,血與魂。「阿卡拉——」
「你是否聽到了蠻族的叫聲?」
搗動的棍棒底下是無盡的骨頭和白灰「蠻族被我們殺光了,你聽見的肯定是上不了天國,下不了地獄的遊魂冤叫。」馬可男爵的扈從和士兵得到了這份優差,打掃戰場,查繳蠻族的銀器。
「男爵大人為什麼會在出發前才病倒,這肯定是蠻族薩滿的詛咒。」
撥開焦黑的泥土,閃光閃亮的飾物露出土地「詛咒?我不覺得。」扈從撿起了帶有虎牙的銀質項鍊。士兵伸手去搶,扈從快速藏起來「少想歪主意,這是我的。」
不屑的士兵只好更加努力地挑動地上的一切「小氣的彼得。」棍棒揚起陣陣焦黑的塵土。
山谷間傳來了細小的聲音「阿卡拉——」這次傳入到了扈從的耳中,扈從拍了拍士兵「前面似乎有著什麼!」兩人放緩了腳步,把腰間的佩劍取了出來。
「你敢肯定?」
「你剛才不是也聽到了嗎?」
兩人左顧右盼,尋找著一切類似蠻族的形似物。「不是遊魂?」士兵膽怯地小聲問。他相信一切所有的靈魂遊魂都無法傷害公教的信徒門徒,胸前的環形十字能夠讓他們魂飛魄散。但如果是蠻族,像自己這些新丁完全不是對手。
「我啥都不希望,只要能夠殺死一個蠻族,那我的罪就能夠得到赦免。」
「你犯過什麼?」公教的主旨:殺死異教徒,審判的神將會赦免你一切的罪,光輝放下,神聖十字,公平公正的裁判會赦免一切。
扈從揉了下鼻子「那你呢?問我之前你應該告訴我,你的過錯。」這很公平,誰也不欠誰。
「我欠主神五十銅板……還有……一個女人的錢……」
「主神在上,你的罪可真廉價。」
「告訴我,我有權知道你的罪……」
扈從攔住士兵「我的罪就快可以洗脫,你就看著吧!」說完扈從已經推著劍,奔刺向林中。
順著扈從前去的方向,士兵也發現了奧匈汗克人。蠻族,竟然還有餘孤。士兵追著扈從,撞開枝葉,相距十多步遠的距離跟在扈從身後跑。
唦唦吵雜的腳步聲,急速逼近哈柏律的背後。兩人急速的腳步聲驚覺了巨人,扈從被轉過來的巨人給嚇退「魔……魔怪啊!」
反啃噬烏鴉的蠻族,黑色的羽毛和暗紅的血液沾付身上,滿身的傷痕分不清是怎樣造成的,滿口惡臭的蠻族正齒咬烏鴉的身軀,碎裂的骨頭響聲讓人背後發涼「薩葛……麗特的……巨人……再起」散亂的黑髮和血跡覆蓋半邊臉,左眼留下三道紅痕以外便是空洞,餘下的眼瞳發出令人畏懼的幽綠,黑森林中的幽綠鬼火。
比起初出茅廬的扈從,士兵至少在別的場合殺過人,他趕過了扈從「看我的吧!」這個機會難得,只要殺了這個蠻族,即使剛才的謊話也能被赦免,即使欠下的人命也能通過殺人而赦免。士兵露出了他豺狼般的面貌,把劍刺向比自己高出兩個頭的蠻族「異教徒!受死吧!」
一個瞬間,哪裡覺得不對勁。士兵雙腳離地,似乎是被邊上的一根粗壯的樹杆給卡住了臉。眼前一片昏黑,士兵努力掙脫,揮動手中的劍,希望能夠把擋住自己視線的樹杆給砍掉。揮動劍的手突然也被抓住,手臂感覺反了方向,一陣刺激神經的劇痛傳直全身「啊——」慘叫,卻聽不到任何回應。
黑色的羽毛觸及士兵嘴唇,帶著血腥的味道,是惡臭,那是蠻族啃食烏鴉的屍體,腦袋崩裂的被壓縮。不,那是我的惡臭,主神讓我感受,讓我懺悔和贖罪,對,我殺害了修女,污辱了她,她本應只侍奉我一個,主神由我侍奉就可以,應該是這樣,理所當然的是這樣……
看著那抽搐片刻不在動彈的士兵,尿褲子的扈從雙腳發麻,因為蠻族要比遠看高大和強壯。蠻族捏碎了士兵的頭,掰斷了他的手,我贏不了,我的腿動不了。扈從甚至沒發現自己已經是尿褲子,片刻前的英勇變成了現在的軟弱和無能,甚至連話也說不出來,因為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被人單手殺死,是那麼的乾脆,不可理喻的脆弱。
放下那無力的士兵,哈柏律一步一步的走近扈從,干潔的黑綠面衣被當作搽臉布。滲著濃的傷口讓哈柏律疼痛,但遠比全身劇痛要輕,烏鴉的骨頭卡住了咽喉,說話變得斷斷續續「海德……威,人,黑斯廷……魔神……在大地……」哈柏律探手把扈從腰後皮袋的東西抓了出來「達坦……可汗……王」銀飾系掛到脖子上,無視尿褲子的扈從,緩緩的一步一步離開。
過了久量,扈從就像松垮的建築,撲通地呆坐地上。
慘叫聲引來了更多的人,他們手持棍棒,他們一樣是馬克男爵的下人,大多是替馬克男爵贖罪的農奴。
驚呼的農奴沒有立刻扶起扈從「天啊!七層地獄的,這裡發生了什麼事?」看到士兵腦內流出的液體凝成濃漿,七孔流血的慘狀讓人驚悚,反向的手臂似乎告誡所有人,這兩人遇上了惡魔。
「天煞的,這簡直是地獄。」幾個人順著叫聲走了過去,山野地上一堆殘缺不堪的烏鴉屍體,在地上畫出一個六芒星的圖案,那是由血和肉組成,正中有著一顆濁白帶綠的眼球,充滿邪惡的圓陣。農奴連連胸前比劃環形十字,口念安魂詩,驅散充滿暗黑的地域。
「這裡都發生了什麼了!」趕來的小隊長隨手抓了個農奴問話。
轉頭指向地上尿褲子的扈從「我們也不知道,大概只有他最清楚。」
「噢!」尿臭讓小隊長用手去驅散那臭味「我的扈從先生,軟腳的扈從閣下,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也是毫不客氣地一手抓起比自己矮小的扈從「說,究竟是什麼回事,你們不是在打掃戰場的嗎?」
失神的扈從吃舌地說「綠……綠……綠魔……魔」
「什麼綠魔不綠魔的,我管你是在說小故事還是詩人的廢話,我要聽的不是些奇幻的鬼話。」甩手把扈從丟回原處,他的尿臭實在難受。小隊長和扈從保持了距離,他不願意被臭著。
扈從似乎由失神中回過來,突然連爬帶滾的撲向小隊長「蠻族!是……是蠻族……蠻族的綠魔,他把那人殺了……殺了!對!綠魔一手把他給殺了!」
聽完扈從的話,小隊長走到另外幾人的哪裡,對於那噁心死的士兵只瞟了一樣。看多準保會把早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七層地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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