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恪總會變成各種各樣的人,對於人生的軌跡不斷變化的這件事,他已經習以為常。
抹抹嘴,他就要瀟灑地轉身,離開,就好像從來沒有來過這裡。——巴西人也估計永遠找不到這個謎一樣的法國人了。
而且相比較寧驍龍和陸逐虎,他只要度過十個月,就能到處不受拘束地遨遊了。所以他從來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浪子模樣。與他分別,另外兩個人也不會感到難過,他隨時可以回來看他們。
只是陸逐虎知道今日與大舅哥分別,以後就可能不再相見。
佩林倒是坦然:「沒事,我都是掛掉一次的人了,能重新回到現實世界,很知足了。」
陸逐虎仍無法釋懷,示意要老闆再上啤酒。佩林按住了他,道:「弟弟,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你要是以後還記著我,那就請儘量少占菸酒,四十歲後,你退役了,愛怎麼胡吃海喝,都沒有問題。」
陸逐虎點點頭。
佩林笑道:「再者,酒喝多了,以後讓小陸逐虎變成大笨蛋——那就不好了。」
佩林以前最反感陸逐虎與妹妹表現親昵,完全受不了,如果扯到「陸逐虎生小陸逐虎」的問題上,他更是會直接發怒。現在他意外地主動提起這個事,表達了對陸逐虎的信任——
可是他的逗趣卻讓陸逐虎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
「足球之夜」是央視的一檔足球節目,自95年開播以來一直是收視率的王牌——在甲A最火爆的時候,這檔只有十幾人製作團隊的節目,乘著中國足球的東風,屢創收視神話。
後來隨著足球的醜聞迭爆,逐漸讓它失去了往日的風采,原本是放在22點的黃金檔,後來調整成18點這個不尷不尬的時段。
再後來,原本每周定時播出的節目,變成「隨比賽時間自由調整」,徹底淪為了雞肋。而主播劉見紅也傳出消息,將出走朝廷台。——他一走,這檔整天扯淡「比賽打黑」那場比賽可能是假球」的節目更是已經樹好了墓碑。
但是這一日足球之夜的演播室卻恢復了往日的喧囂與熱鬧,似乎起死回生。
因為在這裡出現了剛剛奪冠的中國男子足球隊前兩號功臣,佩林和陸逐虎!
於此同時,一起到場捧場的,還有一些常見的面孔,老國腳郝海東、名哨孫葆潔等等,濟濟一堂,喜氣洋洋。
都為中國有史以來最成功的一屆國家隊感到歡欣鼓舞。
不過劉見紅的處境有些尷尬,他幾乎是一直在唱衰國家隊與中國足球,表現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感——可是就是在他這種聲音里,中國隊逆流而上,達到頂峰。低估了佩林,低估了陸逐虎——這是多麼大的錯誤啊!
這一屆的中國隊必將成為經典——有球迷搜集每一場的錄像,卻發現有劉見紅解說的比賽,看起來總那麼怪怪的——明明解說中國隊,卻總在說法國德國,結果法國德國一起在中國隊的腳下一命嗚呼了。
但中文解說很多時候都只能找到壟斷了轉播權的央視版本,這讓「絕逼不能忍」的球迷特意去搜集外語版本的解說,卻又有意外的驚喜:
在開始的比賽時,沒有人認識佩林,認識陸逐虎,但是到比賽後段,所有解說員都能響亮地叫出他們的名字。佩林是世界名帥,陸逐虎是頂級巨星。
特別是西班牙一個解說員,在見證陸逐虎絕殺德國的進球後,帶著哭腔連喊一分鐘的「LU!LU!LU!LU!LU!」更是被球迷奉為經典。——連老外也被中國隊的魅力感染。
這一天,是真正的「衝出亞洲,走向世界」。
……
現在正是主播劉見紅採訪兩位功臣的時間:
「陸逐虎,有人認為你完全是日本人培養出來的球員——如果在中國,你就不可能有這樣大的成就,你自己是怎樣的看法?」
「當然不是。對我影響最大的肯定是中國的球員啦。我也時常揣摩往日中國隊一些成名球員的技術動作,因為那是最適合我們的發展方向,不只是現在的球員,就是再往前,連民國時的一些錄像我也會翻出來看看——」陸逐虎不能表現出他「名宿附身」的秘密,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對前輩們的尊敬。——而此前在劉見紅的輪調里,中國足球是沒有傳承的。仿佛所有踢球的人都只是臨時工。
「另外,日本的足球風格也和我不一樣啊,日本球隊喜歡技術,我更希望用身體、快速、直接的進攻方式。」陸逐虎講出了中國球迷希望的話。
「可是——在世界盃決賽的上半場,你也向我們展現出無比精湛的帶球技術——這是不是和你說的話有矛盾?」劉見紅又道。
那是高俅——陸逐虎心想,嘴上道:「雖然我踢球的方式功利,但誰不喜歡華麗的足球呢?——尤其是我們中國人,畢竟有這樣的傳統。不花哨地踢——但不代表我不會。如你們所知——我剛出道的時候也是一個比較花的球員。」——話說得已經頗有些裝逼的味道了。
可是所有人都為陸逐虎的回答感到振奮——看,這是我們真正有實力的球員!
終於,劉見紅問道了所有球迷都希望的問題:
「現在所有人都對你的實力不再懷疑了——陸逐虎,你能透一下下一站的動向嗎?」
陸逐虎猶豫了一下,但這件事已經基本敲定,緩緩道:
「先轉會回國,然後,租借去——」
果然是去歐洲豪門!
下面觀眾屏住了呼吸,都在期待他說出的球隊名字!
「皇馬。」
Really?RealMadrid!
真的是皇家馬德里!
所有人都忍不住爆發出歡呼!
更有皇馬球迷直接高喊「HalaMadrid!」表現出比不亞於獲得世界盃冠軍的欣喜若狂。
中國球員一步登天!
不過相比較歡呼的球迷,陸逐虎表現的卻是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惆悵與寂寞。
他身邊的佩林一反常態,一直沒有搶球員風頭,就靜靜地聽他們的對話。臉上掛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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