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志 第一百七十六章 百花谷
「這樣看來，那所謂的十日內不回便毒發身亡的說法也是真的了？」
韓筠點點頭，侷促笑道，「家主手段確實有點……可我敢對天起誓，她的人是極好的，決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這師兄如此單純善良，想來應該不會有假。
尚雲點了點頭，「那我們只好跟你回谷中一趟了。」
……
從隴西狄道出發，向西行走約三百里路程，便是一片山巒，連綿不斷。
百花谷，便在其中一座山巒之中。
只是因為山中環境險惡，鮮有人至，所以才不被外人所知。
總體來說，這百花谷中族人，也算是羌族一支，當年為了躲避災禍才逃難至此。
在羌族人的歌謠中，也流傳著關於百花谷的傳說。
據說這谷中一脈，是羌人的先祖，而他們不老不死，擁有長生之術，是多少人追尋的夢想。
只是不曾覓到過，又或是，覓到的人，再也不願回來。
所以這山谷中的秘密，再無人可知，漸漸地，也就被人淡忘了。
……
一路行來，枯草離離，水源枯竭，大地龜裂。
便連山巒之中，也竟是蒼茫石頭顏色，毫無生機。
許多動物屍骸遍地皆是，而本來該是水源之處，卻都只剩下乾涸河床。
今年大旱，這西北之中尤為明顯。
董玉看到此時，不由得皺起眉頭。
「我以為天下都是富饒，水草豐美，誰知道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尚雲看她一眼，並未說話。
這大小姐平時養尊處優慣了，又怎麼會知道世間疾苦。
……
再轉過一個山頭，突然眼前一空。
低頭看去，竟是一個諾大的山谷。
只見其中石頭房子堆疊，石徑彎彎繞繞，山谷之中長滿了許多綠色大樹。
而在這山谷的四周，點綴著許多白色的花朵。
韓筠笑道，「我們這裡已經，四季花開不斷，山谷中香飄四溢，只可惜這幾年水源枯竭，許多樹木都枯死了……」
尚雲點點頭，心中一陣嘆息。
若不是水源枯竭，此處應該是一道繁華景象。
……
「那棵樹，是我們這百花谷的鎮谷至寶，名叫福源樹，生長已經有幾千年，據家主所說，他們蟄居避難之時，這棵樹便存在了。」
放眼望去，中心之處，一棵參天大樹直入雲霄，遮天蔽日，而其下根須連綿不斷，倒像是這整個山谷之中的樹都是它衍生出來的一般。
「我家是這一族之長，也是這樹的看護者，我父親英年早逝，如今便傳到我這裡，只可惜我沒有本事，照顧不周，又遇到這水源枯竭一事，只怕這百花谷要毀在我的手裡。」
他說完話，臉上現出沉痛之色來。
尚雲心道，怪不得他昔日在丹青門中，對花草呵護備至，原來是有這層原因。
張怡目光溫柔，寬慰道，「你且別難過了，說不定合我們幾人之力，會有些辦法呢？」
韓筠聽完，面上一紅，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尚雲看在眼中，不知為何，心中總不是滋味。
「對了，你既然是這谷中一族之長，那你所謂的家主又是怎麼回事？」
韓筠面上一愣，笑道，「都怪我解釋得不清不楚，家主是這谷主，已活了千年，執掌谷中重要大事，祭祀，占卜，治病，皆是仰仗於她，所以我們又稱呼她為聖祖。」
眾人聽到此處，不由得嘖嘖稱奇，若是能活千年，不知道要變成什麼樣子。
只有尚雲不以為奇，回頭看了夢瑤一眼，心道，活得更久的我都見過。
「世人皆流傳谷中有長生秘術，可能活千年者，只有聖祖一人，而她所付出的代價，世人難以想像。」
韓筠說到這裡，面上顯露出痛苦神色來，搖頭苦笑一下，領著眾人繼續前行。
……
一路行來，山谷中人見到韓筠紛紛點頭作禮，稱呼公子。
韓筠也一一還禮，領著眾人拾階而上。
而更多的，許多人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倒在一旁，被人扶著，空氣中也瀰漫著一股子藥味。
正好一個壯漢行來，與韓筠打過招呼，眉頭皺起，「公子，這幾個人怎麼不綁？」
韓筠咳嗽一聲，冷言道，「這幾位是我請來的客人，不可無禮！」
那人得韓筠一聲命令，連連點頭，再無言語。
尚雲不由得高看他一眼，心道這師兄平時一副懦弱模樣，可到這谷中，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頗有些長者之風。
忽聽得一聲清脆聲音高喊，「韓筠哥哥！」
遠方一個少女蹦蹦跳跳跑來。
圓圓的眼睛，圓圓的臉。
「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雙方對望一眼，各自發出一聲驚嘆。
原來這少女正是丹青門中的攀瀟瀟。
「我家韓筠哥……咳，」她面上一紅，改口道，「韓筠師兄帶我來的……人家當然是跟著他了……」
她走了過來，用手挽起韓筠，羞澀難當，躲到他的身後去了。
她一副扭捏神態，極盡溫柔，仍誰看了都知道她的一顆心在韓筠身上。
韓筠咳嗽一聲，早已緋紅了臉，訕訕笑道，「各位請別誤會，那日丹青門一役，我們從山中殺出重圍，便各自逃荒，我見師妹無處可去，便將她帶來此處，這裡也算安全。」
攀瀟瀟皺眉尷尬笑了一下，發出一聲叮鈴，「我們本來就是要在一起的，同生共死。」
眾人笑了一笑，算做回應。
正是這時，韓筠一指前方，笑道，「到我家了，快請進來。歇息片刻，我便帶你們去找家主拿解藥。」
……
韓筠的家，一半在樹洞之中，正好連接那株參天大樹，洞壁透光，中間放置著各色器物，一張木榻，也是渾然天成，仿佛是這樹根所做。
這洞中倒還算寬敞，開鑿出不少空間來，有大大小小的不同房間。
中心之處放置著一張神龕，卻不知道其奉著何物，隱隱發出青色光亮來。
一入洞中，便覺得清香撲鼻，不知道是這神龕之中的東西散發的，還是本來這株大樹便帶著這香味。
韓筠笑道，「我這裡地方甚窄，委屈各位坐上一坐，我去見過家主，便帶你們過去。」
幾人在席間坐了一會兒。
其中只有尚雲一個男子，其餘皆是女人，略微有些尷尬。
而且看幾人目光，覺得有些可怕。
董玉盯著張怡，張怡盯著攀瀟瀟，攀瀟瀟看著地上。
幽月閉目凝神，並未說話。
一時沉默無言。
夢瑤噗嗤一笑，「三個女人一台戲，四個女人竟然一句話都沒有。」
尚雲斜她一眼，心道，就你事情最多。
……
再過了盞茶時間，忽聽得門外韓筠清聲道，「各位，煩請出來一下，家主要見你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