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鳴在廣州的忙碌一直持續到十月下旬,才告一段落。然後陳鳴召開了文武座談大會。在離開廣州之前,他要開一個定下未來章程的大會。而今年過年的時候他是要回魯山的。
並且此行不走海路,他要打廣州北上韶州,入湖南,經湖北,最後抵到魯山!
臨行之前他召開這次文武座談會議,目的就是要今後的嶺南文武明晰思路,別跟九頭蛇一樣分不清主次。
陳漢首任嶺南留守由陳二寶擔當,副留守則是由江西調來的謝瑚充任。後者可謂是陳漢政壇閃爍的一顆新星,短短几年時間由安慶知府躍據江西監察御史,然後又從江西監察御史跳到副留守的寶座。陳漢治下可是沒有總督這麼一說的。以留守代替之。嶺南留守,就是兩廣總督,副留守也就是副總督。
早廣東之戰一個月開始的江西之戰,進展是很順利的。靠著水師之利,苗福偉聯手守備二師高靖輝帶領的第十三旅,外加安徽的高平山派來的兩個團,以及復漢軍的長江水師,一舉就攻取了南昌城。在鄱陽湖沿岸平原上,復漢軍的攻勢如火如荼,勢不可擋。而且謝瑚還親自出面策反了當初的好基友——現在依舊是參將位置的鄭文直,光招攬的降軍就有過萬人,要不是贛南多山地丘陵,江西的戰事早就結束了。
清軍一直跟復漢軍玩『牛皮糖』戰術,頻頻利用山地來拖延復漢軍的進攻腳步,排小股部隊偷襲復漢軍的運輸線。要不是廣州被復漢軍拿下,南雄和韶州迅速色變,清軍四面被圍,徹底陷入了絕境,以至於軍心大散,士卒逃散大半,被抓到機會的苗福偉一舉蕩平,贛南這一塊地盤還有的纏繞。那個代替吳紹詩擔當江西巡撫的海成,似乎是對廣東的清軍太過自信了,沒有像陳杰那樣,早早帶兵由江西,殺奔到廣東,最後雖然丟掉了小半兵馬,卻還帶著殘兵在肇慶跟復漢軍再交了一戰,才退入廣西境內。江西巡撫海成卻是直接被剿滅在贛州那複雜曲折的大山之中。
陳漢所有的地盤至此連成一片,魯山已經在調整各地官員,準備任命省一級大員了。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陳漢下屬的地盤就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早就不是小半截河南,一個湖廣這麼簡單了。而大半個南國成為了他們的統治區,省級建制就勢在必行。
謝瑚如果不南調嶺南,陳漢第一任江西巡撫的寶座少不了要刻上他的名字。現在被調任嶺南副留守,雖從級別上看更上了一層樓,但一個是自己當家做主,另一個是頭頂壓著一座大山,且還要應對戰爭,很難說是賺了還是賠了!
江西巡撫由原九江知府鄭聞擔當,至於九江知府就有蕭樓替補了。
後者在彭澤知縣的位置上表現很突出。
對於剛不久陳漢下發的《官員財產申報公開》政令,毫無意義的表示了贊同,並第一個對鄭聞遞交了自己和近親們的財產匯總,而鄭聞在隨後的核查之中,竟然真的沒有查出一丁點隱匿的東東來!
鄭聞倒是不信蕭樓這傢伙真就是坦蕩蕩,無一絲兒隱瞞。他跟蕭樓上下級也有段日子了,對於蕭樓的本事且不提,對於蕭樓為人的印象卻很清晰——油滑。
當然,蕭樓有本事把財產隱的知府查都查不出來,那也是本事。
能力不錯,政治高杆,積極性高,謝瑚來廣州都提到江西的地方官員,就特意在陳鳴面前推薦了蕭樓。然後才有了他這一步大跳躍!
而至於新鮮出爐的廣東巡撫,不出意外的話就將落到連平顏氏顏希深頭上了。
顏希深,字若愚,號靜山,又號浚溪,連平縣元善鎮人,生於雍正七年,現今四十二歲。乾隆三十二年顏希深調任江西布政使,因母親去世回家丁憂守孝,三十四年復職,被授予廣東團練大臣,顏希深才是第一任廣東團練大臣,只因為他老爹旋即又去世了,這頭銜才轉到巡撫良卿的頭上的。
陳鳴對顏希深印象深刻。因為廣東連平顏氏麼,在中清到晚清的百來年中,那可是:一門三世四節鉞(督撫),五部十省八花翎。
這幅對聯的意思是:這一家人,三代當中,出了四個做過巡撫、總督的封疆大吏。六部尚書里連平顏氏一門分別有人在除吏部之外的禮部、戶部、工部、刑部和兵部等五個部擔任過要職。滿清把全國劃分為十八個省、五個將軍轄區、兩個辦事大臣轄區和實行盟、旗制度的內外蒙古地區。而顏氏一門曾有人在十八個省中的十個省做過封疆大吏。
最後是「八花翎」。滿清時候用頒發花翎(也稱賞戴花翎)來嘉獎官員。花翎插在官帽邊緣,以示榮耀。花翎是用孔雀尾部的羽毛加工而成的。根據翎尾上似眼狀的彩色斑紋的多寡,花翎又分三眼花翎、雙眼花翎和花翎三種,沒有「眼」的稱為藍翎。顏氏一門曾有八人得到過朝廷賞戴的花翎。
是所謂的大清二十八世家之一。
陳鳴也百度過這個嚴家,很牛逼掰掰。只是他實在找不出所謂的『二十八世家』其外的二十七世家。也記不得顏家那些當官的人的具體姓名,只記得一個連平顏氏。而等到復漢軍暗營進入廣東後,稍作查探,那自然就把顏希深了解的詳盡通透了。
這人借著自己老爹病逝果斷的棄了團練大臣的官職,跑回連平老家丁憂,在接下的一年多時間裡閉門謝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此作為給陳鳴的感覺就是——這種人絕對不是滿清的死忠。
果然清軍撤離西逃的時候,顏家人紋絲不動。等到復漢軍打到連平州的時候,顏希深作為地方士紳代表,卻阻止當地的士紳富戶恭迎復漢軍的到來。雖然沒有親自出面,卻幫著復漢軍穩定了連平州乃至整個南雄府的態勢。
政務軍務上的事情吧啦吧啦的說了一通,陳鳴並不怎麼走心,他這次回河南雖然會帶走整個近衛旅,然後守備一師和幾個炮兵營的部隊也會從廣東撤離,當廣東的守備部隊建立起來之後,福建的陸軍第一師也將撤離。但僅僅第一師的兩個旅,就能對廣州大敗之後一路逃去廣西的清軍形成重大的威脅。軍事上不用他牽腸掛肚。
而政治方面,經貿,外貿由工商署分去一部分責任;民政他也不管,那是謝瑚和顏希深的任務;他也輕鬆的很。
陳鳴真正掛心的是接下來的建設任務,這才是他真正關注的重點:「瓊州府昌化石碌鎮的金牛嶺山麓。」陳鳴拿著教鞭重重的敲在地圖上的瓊州府。
「這個地方大家可能都沒怎麼聽說過。」
「金牛嶺這裡有一個銅鐵礦。從前明時期起,這裡就產鐵產銅。只是沒有大規模開採過。」
「本督奪取廣州後,命地師百十人,四方探察廣東煤鐵礦,粵北的連陽、粵西的陽春地區,以及大寶山、尖山、利山、大頂、鐵山嶂等地果然儲量不菲。」雖然都是中小型鐵礦為主,可廣東的鐵礦卻多是在中國很難得的富鐵礦,也怪不得佛山鎮的冶煉和鐵器製造業那麼發達了。「最可喜的則是則瓊州的金牛嶺,那裡不僅儲藏著一處銅礦,更有一處超大的鐵礦,鐵含量極高。」
「而除了這處鐵礦之外,還有就是這裡。」陳鳴的教鞭順著海南的位置向西一歪,打在了安南的位置上。後世的鴻基煤礦,那簡直是南中國發展鋼鐵業,發展工業,不能不把握到手中的寶地。
後世越南東北部廣寧省,那裡有著一個全世界範圍內都屈指可數的特大型煤田。不僅容易開採,成本低下,煤炭質量也尤其的高。
「這個地方也要拿下。這裡有煉鐵用焦所需要的煤田,大煤田。咱們可以用『經商』的名義拿下這裡。可以給那個鄭森一點錢麼。」反正陳鳴要求在座的南嶺文武,在不交兵為前提的大因素下,最初明年年尾時候,把鴻基煤礦拿下。反正安南自身對於那處煤礦也不怎麼看重。
鄭森的名字跟鄭成功重名,但他不是鄭成功,而是現下的北越第十代鄭主。這鄭氏政權披的雖然還有一層後黎朝的皮,卻軍政大權包攬於手,也能被稱作「鄭朝」。鄭氏家族因二百年前參與後黎朝反莫的戰事有功於後黎朝,然後打握著軍權的第一任鄭主鄭檢起,鄭氏就擁有了凌駕於後黎朝皇帝之上的地位。
如果不理解,就把鄭氏當成稱王后的曹操,沒直接掀掉『劉漢』的一張皮的曹魏;或乾脆就把把他們當成日本的幕府大將軍,這樣就好理解了。
現在的安南是南北對峙,北方的鄭氏,南方的阮氏。如果陳鳴沒有記錯的話,到了明年還是後年,越南還將崛起另一個阮氏——西山三阮。
這三兄弟可不是劉關張那樣的結拜兄弟,而是真正的親兄弟,起兵舉義,反抗南朝阮氏。
鄭主拿西山軍當槍用,想得很美好很美好,可現實卻異常的骨感。這把槍厲害的太過分了,不僅捅穿了南面阮氏,反過頭來還一槍扎死了鄭氏,順帶還捅了滿清一下,結束了安南幾百年的分裂。要不是他們自個作死,都已經流亡暹羅的阮福映根本就沒有翻盤的可能。
【清越之戰,清軍先勝後敗,卻依舊被乾隆恬不知恥的譽為『十全武功』之一,丟人。】
上輩子陳鳴就是度娘乾隆『十全武功』的時候,知道的這一段歷史。現下復漢軍憑著席捲南國之氣勢,用『錢』拿下鴻基,鄭主敢有不從嗎?這不要太輕鬆了。
「廣東富庶,錢糧不缺,鋼鐵再興,槍炮依次而生,即為是我軍攻伐西南之根基。」
復漢軍在廣州滿城內設立了第十槍炮分局,集中了老人四百餘人,外加新近收攏到的聾啞、傷殘之輩六百餘人。此局將成為復漢軍進攻西南過程中的軍需之源泉。
送別宴上,陳鳴舉杯對在場的文武要員們講道。然後再說:「望諸公精誠合作,謹記王命,竭力奮勉,掃蕩西南,解我軍後路之憂。建功立業,不負大好年華!」
「臣等謹遵殿下令。」那自然得到的是一片低首順服的應喝。
隨後宴罷,陳鳴又邀陳二寶、陳永生等諸將到前:「本督皆視諸公同手足,受任南征以來,不敢存有私見,而諸公亦是爭氣,從無觸犯軍規,招惹民怨之舉。此番回都城,我亦會向父王奏明。自有獎賞頒下。
但是休要就此鬆了心弦,本督人雖離了廣東,眼睛卻會始終盯在這裡。
慎之緊之,勿要辜負大好光景。」廣東的復漢軍打廣西清軍,這可是撈戰功打落水狗的大好機會。
此去河南,嶺南短時間裡陳鳴是不會再回來了。對於廣西的攻略,還有明年對西南的攻勢,就都要看陳二寶和陳永生的了。
他當然不會奢求只憑廣東復漢軍這一路人馬就徹底顛覆了大西南,湖南的兵馬在本進忠等清軍退回貴州、廣西之後,正在抓緊時間討平湘西群匪,那個劉飛跟湖南軍配合默契,這一年來已經積功升任都司,在本進忠退入貴州之後,又加了參將銜,成為了湘西一極。身邊匯聚了大小土匪十幾股,兵將六七千人。有這樣的巨匪做內應,只要湖南軍匯聚好了兵力,一舉解決湘西的土匪,大軍就可以陳氏對西南發起攻勢。
雖然時間怎麼著也要等到明年春夏交際之處。
湖南到西南可沒有通暢的大江水路,連大道都正在被清軍土匪瘋狂破壞著,這一切修整都需要時間。然後就是軍需物資的儲備,補給線+兵站糧台的設立,能明年春夏交際之時完成準備工作,就是難能可貴了。
跟隨陳鳴一塊返回魯山的還有他堂叔陳亮,這可是陳漢的大功臣。他領導的南方暗營在復漢軍此次攻取江南、閩粵之時,可真的立下大功了。
還有鄭家的鄭連福、鄭連昌兄弟,東南水師的張球,以及潘振承等人。秦大成被陳鳴放回了江南,他將接替沈國貞的位置,坐上江南監察御史的寶座,而沈國貞則會成為江蘇巡撫。
浙江巡撫則是由彭忠瑞來擔任。這人在去年年末被陳惠調到身邊做侍從,當初的『氣節』似乎給幹部學校的困苦以及家人的嘮叨給給磨消的乾乾淨淨了,做侍從的期間表現得甚是順服。現在放來浙江當一把手,陳鳴也沒啥可說的。彭忠瑞除了腦筋轉不過來彎外,對於他個人的清廉和內政能力,陳鳴還是信得過的。
當然,以上的這些都還是待定,這些任命陳鳴那老爹肯定是要等他回到魯山後,再發出的。
除了張鄭等人外,羅伯特、佩里埃還有羅東尼,前澳門的民政長官,也是此次歸化中國的土生葡人里職位、聲望最高的人,陳鳴回魯山也特意把他帶上了。
隨同他們一塊進魯山的還有足足上百個葡萄牙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分別是二十二個家庭,裡面的男女多能說一口廣東官話——只會說粵語而不會說官話的土生葡人很少,因為跟他們打交道的中國官員和商人也幾乎人人會說官話。雖然廣東官話聽起來也有那麼一些的彆扭。這二十二戶家庭的女人,陳鳴沒辦法用,但男人,至少可以用以籌備魯山的外語學院不是?
他們可不僅僅只會說葡萄牙語,西班牙語、英語、法語,也多有人會說。其中一些人更做過水手或是商人,『見多識廣』,會成為帶領陳漢高層第一次放眼全球的引導者。
伴隨著這些人的還有不少書籍,主要是自然科學和地理方面的,神學陳鳴一點都不感興趣,還有好幾個地球儀,全球地圖、帆船模型等等。
當然也少不了澳門耶穌會的人了。
復漢軍在南下攻打杭州、福州等地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抓獲了幾個傳教士。陳鳴沒怎麼為難他們,但也很乾淨利索的將他們驅除到澳門了。
如今復漢軍的對外貿易政策比之韃靼王朝要開放很多,雖然稅收也重了不少,但是在耶穌會最最關心的傳教方面,卻半絲兒也沒有鬆口。他們很擔心影響力巨大的陳鳴本人會是一個『禁教主義』者!
這些人為了謀求陳鳴的好感,甚至要宣布將他們在北京的教友們驅除出耶穌會。也是狠下決心和魄力了。
而事實是,這些功夫耶穌會都是白瞎搭。陳鳴對一神教很反感,雖然他明知道道教戰五渣,中國佛教的教義很不適合這個時代。而要讓他重建一個宗教來,他也沒那個本事。
就算是搞個邪教都要有一套說得通的教義啥的,還有七七八八的教規。陳鳴上輩子啥也不信,雖然穿越後他『敬鬼神而遠之』,但對鬼神也是保持著懷疑態度的。鬼知道他的穿越是神佛顯聖呢,還是自然現象。或者他最崇拜穿越大神!
但對本土的兩教派再不滿意,陳鳴也不覺得一神教好玩。那東西傳播的就是西方的普世價值觀和文明,一神教在中國大盛了,中國的傳統價值觀,中國的傳統文化,將會受到根本的衝擊。而且這些傳教士背後跟西方列強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即使要把二十二戶,上百個土生葡人拉去魯山,陳鳴也不打算讓一神教在魯山建教堂。
他麼的,前世陳鳴就過夠了情人節和聖誕節,尤其是他麼後者,純粹是約炮節了。費錢費腦子,耕費精力。只是對耶穌教說『不』的權利,陳鳴還是覺得讓給他爹更好!
十月二十八日,陳鳴擺著儀仗,帶領大軍乘船從廣州出發,沿水路向韶關挺進。同時東南水師載著守備一師一部分和第一批兩個炮營先返回福建,然後再由福建去上海。
「又是一年啊。」座船上陳鳴,看著漸漸遠去的廣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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