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調查員 第三十一章 均衡之道

    每一個投資人，都懂得一個簡單的道理：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羅鋒又不是政治家，不需要持有政治立場，沒必要給正邪任何一方站台，這個世界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但人族和妖魔哪一方占上風，其實都和羅鋒的任務目標沒有必然的因果關係。

    在不少仙俠側世界裡，一般情況下，人界乃是六界中心，人族乃是萬物之靈，功德也好劫數也罷，全都和人族掛鉤，除人以外的種族都被打入二等賤民行列，沒人權的那種。

    但仙劍世界卻不一定遵循這項規則，神族屬伏羲一脈、人族屬女媧一脈，妖魔屬神農一脈，究竟哪一族才是世界主角還真說不準。

    歷代仙劍劇情主角，也是有神有妖有人，劇情主題思想似乎還總附帶那麼點「人妖平等，理解萬歲，要愛不要打戰」的意思。

    愛能發電的世界潛規則之下，一味投資增強人族，若是人族雄起掃清了天下妖魔，那將來天道需要女妖精和女魔頭和命運之子摩擦發電的時候，到哪裡去找啊？

    因此，羅鋒不太看好英雄盟這筆投資，哪怕前期收益會不錯，看起來發展前景也很好，等遇到天地大劫的關鍵時刻，冥冥之中影響一切的世界規則肯定要給這個一味鐵血征伐的準軍事組織挖個大坑。

    既然投資項目存在巨大風險，那必然要進行風險對沖，降低預期收益，保障風險可控，務求穩賺不賠。

    ……

    羅鋒也不見外，大大方方地進了轎子，往千葉禪師身邊一坐，擺出一副想要促膝長談的做派。

    「禪師，我投資創立了英雄盟，也參與了英雄盟一應制度的擬訂，對這套體系有著很深的認識。」

    也不管千葉禪師想不想聊，羅鋒自顧自開口道：「這套體系能大大激勵武林群俠，也會使很多有志青年走上成為大俠英雄的道路，進而提升人族的整體實力，在與妖魔對抗中占據上風。」

    千葉禪師一副脾氣很好，毫不在意的淡定表情，緩緩點頭：「羅檀越的想法很好，老衲也不得不承認，就像秦時的戰功封爵制一樣，英雄盟的確能提振俠士們的鬥志，令他們聞戰則喜，但是……」

    羅鋒虛按了按手，壓下千葉禪師想說的話，插言道：「禪師莫急，在下還沒說完呢。」

    出家人不爭口舌之利，千葉禪師隨順地緘口不言，羅鋒接著道：「但是很多時候，制度是好的，出問題的卻往往是執行制度的人，我能定下制度，卻不能控制每一個人不犯錯，天下最難測的便是人心啊。

    英雄盟的制度雖好，卻不完美，也完美不了。下面的人在執行過程中，更是會想方設法在規則允許的情況下扭曲我和景大哥的初衷，就如禪師所警告的，消弭妖魔之禍的同時，也會造出無邊的業障。總之，要辯證地，用發展的眼光看待問題，不能只看英雄盟的好處，還要看出浮華表面之下的隱患。」

    頓了頓，羅鋒繼續說道：「種族不能代表善惡，我曾見過最卑劣的神明，也曾見過最高尚的黑暗精靈。世上的確有很多妖魔在害人，但這不代表妖魔一族就十惡不赦必須統統誅滅。

    可以預見到的是，將來等到人類和妖魔力量對比發生逆轉，受迫害和凌虐的，反而會是妖魔，人類反倒開始行那妖魔之舉！或許有那謊報災害，誣陷好妖的騙子；或許有那抓捕幼妖飼養玩弄的惡霸；或許有那不分青紅皂白屠殺守法無辜小妖磨鍊武功的武痴……

    反正妖魔沒人權，殺之有功而無罪，得了勢的人族反而可以肆無忌憚地欺凌殘虐，到時善惡逆轉，天地間的戾氣、煞氣、邪氣、血腥氣、怨氣非但不會減少，還會因為人性的劣化而激增，天地劫數不但不會消弭，反而愈演愈烈！」

    千葉禪師聞言一愣，面露喜色道：「阿彌托佛，善哉善哉！羅檀越乃是有佛性慧根之人，此言大善！既然檀越有這樣的明見，那麼何不撤回投資，停止英雄盟的一應懸賞？」

    羅鋒苦笑搖頭道：「話雖這麼說，但也不能因噎廢食，現在人界的實際情況是妖魔之勢大熾，人族百姓苦難深重，除妖勢在必行，矯枉必須過正。再者說，英雄盟不是我一個人的英雄盟，盟主乃是景大哥，我和他簽訂的合同是不允許我十年內撤資的。」

    「唉……左右為難，如之奈何！」

    千葉禪師嘆口氣道：「武林正道都喊『除魔衛道』的口號，覺得殺妖魔就是正義，卻罕有人能參透，這『道』並不僅僅是人族之道，天地萬物眾生平等，若只護衛狹隘的人道，遲早會導致天道偏斜，天傾地覆！殊不知，這『魔』都是源自人心……」

    羅鋒微微一笑道：「禪師勿憂，就因為消弭天地劫數，教化人心，導人向善無比艱難，我輩才更應該奮發勤勉，有所作為啊！」

    千葉禪師雙手合十，恭敬地朝羅鋒行了個佛禮，贊道：「羅檀越所言極是，老衲受教了！老衲見過的青年才俊數不勝數，卻無一人如羅檀越般有智慧，有遠見，有毅力！」

    羅鋒也不謙虛，笑納了這番讚美，接著道：「在下投資建起英雄盟是為了制定針對妖魔的規則律法，以鐵血律令震懾妖魔，乃是法制建設。一個健康的社會，光有法制威懾也是不行的，教育事業也一定要跟進，因此我想投資大慈悲菩提明宗，廣修佛寺、弘揚佛法，以佛法教化妖魔，勸導妖魔向善。

    與此同時，也要保護那真正無辜的受害妖魔，建立『大宋關愛異族慈善總會』，庇護那些從未作惡卻被人族仇視苛待的可憐小妖小魔，教導她們長大之後做一個對世界有愛之妖、有益之妖，最終目標是推動人族與妖魔實現永久和平，共榮發展，世界大同，真愛永恆……」

    千葉禪師聞言大喜，激動道：「羅檀越能發此菩提心，老衲哪怕粉身碎骨，身敗名裂，也在所不惜！一定為人族與妖魔和諧共存，永世不再對立爭鬥互相殘殺而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