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激鬥的六人皆為人族巔峰高手,獨孤宇云為蜀山派存續捨命一搏,其他幾人除了羅鋒之外,或是為了捍衛人族崛起的希望,或是為了保全女兒性命,或是為弟子朋友復仇,或是為了佛門壓過道門一泄五百年的鬱氣,每個人都有著決死拼殺之心。
初一交手,幾人就打出真火,發揮出了十二成功力,絕世殺招不要錢似地亂砸,正可謂天雷勾動地火,聲勢無比浩大,甚至引發了天地異相。
蜀山懸空峰幅員面積並不算大,巔峰高手廝殺的動靜幾乎第一時間就被所有人察覺,尤其是金銀色煙花綻放之時,那叫一個燦爛奪目,差點晃瞎了眾人的眼睛。
此刻正是人族武者剛遇慘敗,士氣最為低落之時,一時間不明真相的天下群雄人心惶惶。
「怎麼回事?」
「不會是魔頭率軍殺了個回馬槍吧?」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吾輩已無力再戰,難道今日便是吾輩死期?」
……
還在收埋屍體、清理廢墟、治療傷勢的殘兵敗將驚恐地看著遠處佛光綻放,劍氣縱橫,雷火交織的戰場,不禁議論紛紛。
卻沒幾個人敢靠過去一探究竟,哪怕好奇心最重的江湖人,也知道那種層次的戰鬥不是他們能摻和的,就算過去吃瓜圍觀,都有可能死於戰鬥餘波的誤傷。
英雄盟的註冊英雄們紀律性並不強,畢竟不是正規軍,在不存在統一指揮和軍令指引的情況下,都選擇了明哲保身,躲在遠處靜觀其變。
蜀山派弟子們的反應要比他們強多了,蜀山是他們的主場和家園,家中失火,客人可以觀望,主人卻不能置之不理。
昨夜的戰鬥中,蜀山派弟子承受的損失很大,天罡劍陣能夠有效殺傷成群妖魔,乃是群戰利器,組成天罡劍陣的蜀山弟子就成了這場戰鬥的主力王牌,死在他們劍下的妖魔比上萬江湖武者分散殺戮的多得多。
戰績斐然的同時,戰損也極大,幾乎沒有一個三十六人劍陣在戰後滿編,都或多或少地減員,最慘的便是鎖妖塔倒塌方向上的兩組劍陣,首當其衝之下無一人生還。
哪怕損失慘重,靈氣幾乎耗盡,寶劍劍鋒都砍殺得坑坑窪窪眼看要斷掉,蜀山弟子們還是咬牙集結起來,鼓起勇氣沖向了高手交鋒之地,想要探查清楚狀況,若真是妖魔反攻,他們背後就是三清三皇殿,實在退無可退,只能背水一戰。
從四面八方趕來的蜀山弟子就要接近戰場,卻被一群拎著長棍的和尚攔住,與和尚們一起來的,還有腰胯鏢囊的唐門弟子,手持利劍的林家堡、沈家堡劍徒。
昨夜一場亂戰,核心區域毫無組織各自為戰的武林人士毫無疑問被妖怪們殺的血流成河,作為第二道防線,組成天罡劍陣的蜀山派弟子為了守護門派道場也出了死力,人手損失極大。
只有最外圍的摩訶寺武僧團一方面距離戰團核心較遠,另一方面出工不出力打太平拳,反倒保全了有生力量,若是讓他們和滿編滿狀態的蜀山弟子對決,定然不是對手,但如今他們有唐門和沈家堡、林家堡的幫手,面對的還是強弩之末的蜀山弟子,力量對比就發生了根本性轉變,可謂勝券在握。
不過,這群人也只是攔住了蜀山弟子,告訴他們景盟主有令,為避免無謂傷亡,前方戰場不容閒雜人等進入,並未向他們出手,徹底痛打落水狗。
率領蜀山弟子前來支援的正是蜀山派大弟子太武,此人先前與羅鋒曾有一面之緣,原劇情中與李逍遙共列蜀山七聖,也算蜀山派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了。
太武聽完摩訶寺武僧團首座傳達的盟主令,頓時義憤填膺,怒道:「根據蜀山派與英雄盟簽訂的盟約,我們明明享有獨立自主的權利,英雄盟憑什麼在我們蜀山派自己的地盤上設禁地?」
那武僧面無表情,合十鞠躬道:「貧僧也是奉命行事,羅禪師讓貧僧攔你們,貧僧就攔你們,想來慈悲為懷的禪師也是為你們好,如有得罪,還請太武道友多多諒解,貧僧預先給您道歉了。」
太武隱隱察覺不妙,總覺得英雄盟的態度很是古怪,似乎要對蜀山派不利,但他身旁又無門派長輩替他拿主意,更是心焦如焚,恨聲道:「若我們硬闖呢?」
武僧一舉棍,和尚們得到訊號,分散開來結成了天下防禦第一的「地煞棍陣」,唐門弟子和劍徒們混雜在棍之中,有效地補充了棍陣攻擊力不足的短板。
「上面的命令是硬闖者格殺勿論。」
武僧首座橫棍身前,殺氣凜然道:「你們非要硬闖,我們只能格殺,貧僧不願妄造殺孽,還請道友三思而慎行。」
太武的性格與他師父獨孤宇雲相仿,也是剛直不阿,寧折不彎之輩,被和尚頂回來,火氣升騰差一點就忍不住衝上去拼命,但他臨了回頭看了一眼滿身傷痕,疲憊不堪,蓬頭垢面的師兄弟們,猶豫了足足一炷香時間,才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奈地選擇了克制,沒有熱血上頭,率眾硬闖殺陣。
儘管沒急著去送死,但太武已經大致猜出,蜀山派很可能落入了陰謀圈套,這一點從英雄盟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來。
如今是實在無力放手一搏,因為放手一搏便是速死之局,但就算一邊對峙一邊等待,抓緊時間慢慢恢復,等來的很可能是更加糟糕的結果。
太武不願拉著同門師兄弟一起送死,也不遠坐以待斃,別無選擇之下,他鋼牙緊咬,終於做出了決斷。
回過身,太武極為認真嚴肅地說道:「掌門和酒劍仙師叔不在,我身為大弟子,就是蜀山派代掌門了。諸位師弟聽我號令,等一會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輕舉妄動待我孤身闖陣,前去一探究竟!萬一我死在陣中,你們也不要衝動,千萬別因想要替我報仇而白白送死!」
蜀山弟子們頓時紅了眼睛,紛紛喊道:「太武師兄,千萬不要啊!師兄,我們共同進退吧,要死一起死!眼睜睜看著你送死,請恕師弟我辦不到!」
「夠了!」
太武一聲厲喝,肅容道:「我們蜀山派能當五百年的天下第一大派,就是因為門規森嚴,門下弟子行令禁止,為我區區一條性命,你們連百年傳承的門風都給忘記了嗎?為我而廢門規,那我就是蜀山的罪人,還不如橫劍自盡!」
這句話堵住了蜀山弟子門的嘴,眾人滿面悲戚之色,有些年輕點的弟子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淚,這場面充滿哀傷和淒涼的氛圍。
喝住師弟們,太武抱拳拱手,對武僧首座道:「在下孤身闖陣,乃是個人行為,與蜀山派無關,還請大師不要為難在下的師弟們。」
那武僧也稍稍動容,合十道:「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你也太執著了!若施主執意求死,貧僧便實言相告,我等得到的命令只有防守,沒有進攻,還請施主放心。」
太武點了點頭,拔出長劍,身形化作一道流光,一往無前地沖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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