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調查員 第一百九十五章 賊喊捉賊

    宣政殿內充溢著腥臭的血氣，大殿樑柱和牆壁上到處是迸濺的血漿肉渣，血在地面上匯聚成血窪，血窪中浸泡著被斬落的妖魔肢體，還有一堆堆花花綠綠的，從妖魔被斬開的體腔中流出的器官。

    天鬼皇頹然坐在御座前的台階上，就在剛才，她冊封了沒滿兩天的滿朝文武統統被殺了個精光，連一個都沒逃出去。

    開朝會時，大殿中有二百多頭妖怪，上朝的時候大家還熱熱鬧鬧、歡聲笑語地討論美食話題，如今就剩下四隻妖魔，剩下的都變成了支離破碎的屍塊。

    活著的妖魔，除了她和纏在酒劍仙腰上的小蛇精之外，就只剩下她的一雙兒女魎妹和天魑皇，那對兄妹正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生怕殺紅了眼的人族強者們順手也把他們給宰了。

    羅鋒說要殺掉一批吃過人肉的妖魔可不是說說而已，和酒劍仙商議完畢，下一刻二人就率先出手，帶領著李逍遙和景小樓在殿內一通亂殺，連蹲在門口守門的狼妖都沒放過。

    這些妖怪死得也不冤，他們能聚集在天鬼皇身邊，自然都是實力不差，妖魔中有些地位的大妖，屬於妖魔中的達官貴人，虜獲的人族由他們先受用了，每一頭妖魔都至少吃過一個人。

    羅鋒殺他們是為了滅口，天鬼皇向羅鋒跪地祈命的可憐相他們可都看在了眼裡，要是傳了出去，肯定會有腦子稍稍靈光些的妖怪察覺到形勢不妙，進而煽動其他妖怪逃離長安。

    掐死了最後一頭虎妖，羅鋒隨手丟下屍體，趟著血水走向了抱在一起的魎妹和天魑皇。

    此時的羅鋒，僧袍都被妖血染得變了顏色，渾身籠罩著一股黑氣，正是被他掐死的妖魔冤魂匯聚而成，整個人看起來殺氣騰騰，活似一尊殺神。

    這尊殺神走近了那對小兄妹，可怕他們二人嚇得不輕，還以為是要對他們下毒手，身子抖得更激烈了。

    天鬼皇連忙撲了過來，也不顧地上血水淋漓，跪在羅鋒腳下撕聲哭求道：「求求你了，別殺他們啊，他們還是孩子！」

    羅鋒才不管那些有的沒的，理都不屑理她，眯起眼在魎妹和天魑皇身上來回逡巡。

    盯了片刻，羅鋒又湊近前抖動著鼻翼嗅了嗅，在嗅魎妹的時候，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你……你想幹什麼……」

    魎妹是個扎著雙馬尾的可愛少女，被他湊近前嗅來嗅去，感到厭煩卻不敢怒斥，只是弱弱地顫聲道。

    「味道還算不錯。」

    羅鋒隨口淡然地應了一句，天鬼皇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努力扯出一絲笑容，顫聲道：「禪師……她還小，什麼都不懂，您想做什麼，還是我……我來吧。」

    羅鋒直皺眉頭，叱道：「想什麼吶！貧僧是說你兒子女兒從未吃過人肉，身上沒臭味！你看看你，也不知吃了多少人，身上的腐臭之氣都沖鼻子！他們倆不在殺戮名單上，你這廝卻在該殺之列！」

    天鬼皇縮了縮脖子，才知道自己會錯了意，道：「也別殺我啊，我願為禪師效犬馬之勞，讓我幹什麼都行。」

    「你？」

    羅鋒嫌棄地撇撇嘴，道：「基因里有食人傾向片段，連配種生娃的資格都沒有，當牛做馬又有什麼價值？」

    天鬼皇連忙辯解道：「我可不是天生就喜歡吃人，實際上一點都不喜歡人肉的味道，每次都是捏著鼻子硬吃的呀。」

    「噢？」羅鋒突然來了興致，問道：「難道妖魔吃人，不是因為天性如此嗎？我還以為是基因決定的。」

    天鬼皇委屈地說道：「我吃人，也是因為被騙了。當初被關押在鎖妖塔中，聽到傳言說只要吃一千隻妖魔或者一百個人就能獲得衝破封印的力量。現在想一想，這謠言很可能是蜀山派特意散播，目的是騙我們這些關押在塔中的妖魔自相蠶食，減少我們的數量。」

    說到此，她小聲道：「攻破了長安城之後，又冒出來新的傳言，說吃有富貴命的人族，就能獲得被吃者福緣……還說達官貴人養尊處優，肉質口感絕佳，但實際上吃了之後半點作用有沒有，肥肉也特別膩，難吃極了。因此我們才開朝會討論如何烹飪才能使味道勉強能入口。」

    酒劍仙擦乾淨了身上沾著的妖血走了過來，正聽到天鬼皇的話，接口道：「這麼說來，妖魔大肆吃人是因為聽信謠言？羅禪師，你這謠可是造出了大孽啊！」

    「呸，人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那謠言是貧僧造的？」

    羅鋒斷然否認道：「貧僧當初與天鬼皇定下協議，內容只是拿孔磷的人頭換妖魔軍不吃平民百姓，哪知道妖魔們另闢蹊徑，相信了某個缺德鬼的謠言，該吃富貴人了。倒是你們蜀山派，也有在鎖妖塔中傳播謠言的嫌疑，那些逃出塔的妖怪胡亂吃人，就是因為受謠言影響，你們蜀山派才是始作俑者！」

    酒劍仙哪成想羅鋒竟然倒打一耙，把吃人漲道行謠言的起源歸咎在了蜀山派身上，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

    妖魔到底為何吃人？

    這個問題說起來就複雜了，的確有一部分妖怪如羅鋒所推斷的，基因中有食人嗜好片段，就比如一些螳螂妖、蜘蛛精、豺狼怪、大鵬鳥、孔雀妖，這一類妖怪生下來就把人類列入了狩獵食譜，必須吃人才能獲得成長所必須的營養。

    還有一部分妖怪吃人，是因為食物匱乏，中原大地上什麼動物都少，就人最多，還最好抓，就自然而然地選擇人類當做輔食。

    最後，就是聽信了謠言，認為食人能補腎壯陽的妖怪了，雖然既沒有科學原理也沒有實際效果，但就是架不住有傻子願意相信，天鬼皇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因為聽信謠言，他連天鬼一族同類都吃，別說偶爾吃幾個人嘗嘗鮮了。

    而吃人能補腎壯陽的傳言，就像吃唐僧肉能長生不老的傳言一樣，起源都非常可疑。

    認真考據的話，吃唐僧肉長生不老的傳言始作俑者很可能是天庭或佛門，天庭是為了給佛門取經計劃搗亂，佛門則是想給九九八十一難湊數，二者都具有作案動機。

    仙劍世界吃人壯陽的謠言，起源則是在鎖妖塔中，鎖妖塔從五百年前起就在蜀山派的完全掌控下，編造吃一千個妖魔能破塔而出的謠言，對於關押在鎖妖塔中的妖魔毫無益處，反倒大大有利於蜀山派控制妖魔人口數量。

    如此瓜田李下，蜀山派就顯得非常可疑了，酒劍仙雖然不知道真相，都有點懷疑會不會是某位前輩掌門搞出來的。

    更為可疑的是，吃一千個妖魔的謠言和吃一百個人類的謠言同時傳播，一方面引誘妖魔自相吞噬，另一方面似乎在刻意欺騙妖魔去人間作惡，加劇妖魔和人族的矛盾，使得雙方互相殘殺，而某些勢力就可以居中調和，妖魔強了幫人族，人族強了幫妖魔，坐收漁利。

    鎖妖塔每隔些年就會出點么蛾子，裡面妖魔總會逃出一批，這批妖魔將在塔里聽到了謠言傳播到了外界，才漸漸形成了妖魔們普遍狩獵人類的局面。

    羅鋒點破了這一疑點，酒劍仙心虛地不敢接話，怕他究根問底，又從鎖妖塔中挖出什麼石碑之類的證據，只能緘口不言，不再追究吃富貴人更壯陽的謠言到底是誰散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