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歡參不透其中的緣故,只是在把握好分寸的情況下,說出一個太后想聽的答案:「太后,藥的確是妾身自己配出來的,但您的情況,卻是王爺告訴妾身的。」
太后眉宇稍霽:「你老實與哀家說,你到底有沒有為定北侯府的小公子看過診?」
這個問題,太后第二次問,要不是太后老糊塗了,那便是太后很在意這件事。
很顯然,太后並不糊塗。
虞清歡心思急轉,面上卻一派平靜:「回太后,妾身並未替小公子看過診,定北侯老夫人見妾身年輕,也沒有什麼行醫的經驗,不放心把小公子的安危交到妾身手中。」
虞清歡不怕穿幫,太后若是能在長孫燾和定北侯那裡問出來,就不會開口問她。
太后精明的眼裡光芒稍縱即逝,但她到底沒有再追問,只是道:「你是女子,後宅便是你的天地,你可以在裡面呼風喚雨,但不要試圖越過邊界,淇王妃,昭華的事你少摻和。」
虞清歡乖巧答道:「妾身謹記教誨。」
太后見她聽話乖巧,且答得乾脆,又叮囑幾句:「淇王府院子大,只有你一個人未免冷清,等過一段日子,你便從朝中三品以下官員的子女中挑選幾個合適的,讓昭華納為側妃,這樣一來,你也不必擔心她們蓋過你的風頭,另外,若是昭華看中府里的人,你也不必拘著,可納為昭華的侍妾,只需記住一點,出身不重要,只要人品好樣貌好,能為昭華開枝散葉即可。這是你身為正妻的責任。」
虞清歡最煩這種用三從四德去要求女子的人,憑什么正妻就不能獨霸夫君,憑什么正妻一定要為夫君納妾?
她想要在太后面前裝乖巧不假,但前提是不能觸及她的底線,因為原則這個東西,丟了一次就不難再丟了。
儘管她不在意長孫燾身邊有多少男人或者女人,但讓她主動為長孫燾找女人來給自己氣受這種事,她昧著良心都做不到。
於是,虞清歡仰頭,平靜地注視著太后,一字字認真地道:「太后,您的吩咐,妾身都會聽,唯有這件事妾身不能答應您。因為淇王說了,妾身是他心尖尖的人,這輩子,他都不會辜負妾身。妾身不想與王爺心意背道而馳,還請太后見諒。」
虞清歡輕易就把問題拋給了長孫燾,讓太后自己去找長孫燾說去。
太后聽了虞清歡的話,面色有一瞬間的僵硬,最後,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下去!」
「妾身告退。」虞清歡認真地行了個禮,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離開清寧宮,虞清歡鬆開袖底緊攥著玉鐲的手,那手心裡,一片濕濡冷汗。
當身邊只剩下一個綠猗的時候,她終於釋放出自己真實的情緒——惶恐,不安,憂焚,心急。
她恨不得能立即插上翅膀,往相府奔去,她的娘親,雖然她這一關過了,但是她的娘親呢?是否已經被那群禽獸迫害了?長孫燾到底有沒有去救她的娘親?
恍惚之間,虞清歡差點撞上一個人。
抬眸,是一雙驚喜而微帶錯愕的眸子。
「太子殿下。」虞清歡行了個禮,越過長孫翊便走開。
「清歡妹妹!」長孫翊叫了一聲,見虞清歡沒有搭理他,復又喚道,「皇嬸!」
這一聲皇嬸,他叫得異常的艱澀。
虞清歡依舊沒有搭理他,領著綠猗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望著虞清歡的背影漸漸淡出視線,長孫翊的心,仿佛也隨著那道倩影的遠去而一點點被掏空。
人心它真的很奇怪,當你理所當然地覺得一個人是屬於你的時候,你並不會去珍惜,甚至也很難對她產生什麼特殊的感覺,但一旦你意識到她真的不再屬於自己時,那顆本來平靜的心,便會像被啃了一口,不甘、不安接憧而來,把心繭住。
「子修,清歡妹妹為什麼會討厭本宮呢?」長孫翊望向甬道盡頭,似嘆息,似怔忪。
近身護衛子修道:「殿下,淇王妃的態度,已經表示得非常明顯,昨日她逼您當眾澄清與她的關係,正是為了和您拉開距離,您應當明白,淇王妃與您不是一路人。」
長孫翊勾唇,一甩袖子走向鳳藻宮的方向。他的面色很平靜,仿佛方才那略帶不解與失落的表情,從未在臉上出現過。
宮門處。
淇王府的馬車旁,謝韞含笑站著,見她走出來,施施然行了個禮:「淇王妃。」
虞清歡蹙眉:「你怎在這?」
謝韞意有所指地道:「托王妃的福,若非王妃手下留情,謝某此時也不會站在這裡。」
正說著,一隻纖柔的手撩開了車簾:「晏晏。」
「娘親?」虞清歡幾乎是一個箭步地撲過去,握緊楚氏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喊道,「娘親,娘親……」
楚氏對她柔柔一笑:「晏晏,外頭太陽大,先上來再說。」
「嗯!」虞清歡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那種虛驚一場的幸福感,使得她有些無所適從。
外頭的謝韞看了綠猗一眼,綠猗連忙走過去,二人上了後面一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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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您……」虞清歡拉著楚氏上下檢查,「您怎會在此?」
「本來昨夜大夫人將娘親關了起來,然而今日一早,淇王便派謝公子去了相府,他說晏晏想思念娘親,要接娘親到淇王府住上幾日。」楚氏笑容和煦,儘是縱容與寵溺。
虞清歡不由得怔了怔,方才在清寧宮,她把藥方給邢御醫,目的就是想通過邢御醫之手,將藥方遞到長孫燾手中,而那藥方之上,寫著求長孫燾去救娘親的信息。
但沒想到,長孫燾先一步就想到了,而且不動聲色就為她解決所有問題。
若不是劃清界限的那一幕仍舊曆歷在目,此時的虞清歡,必定又被感動繭住心房。
她想,長孫燾定然是知道自己出事會連累她,所以才與出手幫她。
「晏晏?」楚氏見虞清歡沉默,不由得開口問道,「可是在宮中發生了什麼事?」
原氏已經把娘親關了起來,娘親自然會已經猜到了什麼,若是她半個字都不透露,只怕娘親會胡思亂想。
於是,虞清歡撿著無關緊要的事情,耐心地與楚氏道:「昨日我與大姐起了衝突,大夫人心裡去不過,便去皇后和太后面前告了我一狀,不過現在都解決了,大夫人也得到了她應有的下場,而晏晏也安然無恙。」
楚氏一點機透,眼睛驀地就紅了起來,她心疼地道:「是娘親無用,不但沒有幫到過晏晏,還始終拖晏晏的後腿。」
虞清歡撲進楚氏懷裡:「不,娘親,晏晏無時無刻不在心懷感激,感激娘親把晏晏生下來,感謝娘親這些年的撫育之恩,晏晏知道,娘親已經把自己所擁有的全部都給了晏晏,晏晏不用娘親再給什麼,只要娘親平安、快樂,晏晏就知足了。」
虞清歡的一番話,仿佛戳中了楚氏的什麼心思,她神情有一瞬間的沉寂,最後將虞清歡緊緊擁在懷裡,輕輕地拍著虞清歡的背。
喜歡乖,叫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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