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歡側身避過,在鞭子收回去時,右手穩穩地捏住鞭子的一端,左手迅速握住鞭子中段。
就這樣,幾乎在瞬息之間完成一拉,一折。
吳提猝不及防,被她拉得向前撲去,反應過來後,他迅速蘊內力於掌心,用力拉扯鞭子。
他本以為眼前這個纖柔嬌小的女子會被他輕易扯向自己,卻沒想到,那女人定如青松,如同咬住了馬匹一樣,紋絲不動。
雙方較勁,互不相讓。
鞭子繃緊繃直,仿佛隨時都會斷裂。
「呸!」
正在這時,小紅它吐口水了。
帶著草料的粘稠透明液體,就這樣吐了吳提一臉,把吳提吐得措手不及。
小紅調皮地吹了吹厚嘴唇,露出兩排大馬牙。
劍拔弩張,蓄勢待發的嚴肅氣氛登時被打破,吳提的吼叫聲如雷貫耳:「這隻死畜生!」
與此同時,鞭子斷開。
虞清歡與吳提同時因為慣性向後傾身。
小紅調轉方向,把屁股對準吳提,翹起尾巴,又蹦出幾顆大糞球,劈頭蓋臉地砸在吳提頭上。
吳提怔住了。
北齊士兵和虞清歡的屬下都怔住了。
就連虞清歡也怔住了。
「啊——畜生!」吳提一摸臉,結果抓了一把未消化完全的乾草,登時暴跳如雷。
他發誓,這輩子絕對沒有打過這麼丟人的仗。
這讓他堂堂二王子,北齊雄獅的臉往哪兒擱?
他氣得肺都快炸了。
可馬匹始作俑馬,竟然還愉快地尥了尥蹶子,發出得意的嘶鳴聲。
那聲音,簡直就像在嘲笑他被噴了一臉糞似的。
虞清歡拍了拍小紅的腦袋,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吳提王子,以後與你對戰,我一定不會說『拿命來』這種老掉牙的話,今兒我想了個新鮮的。」
虞清歡勒住韁繩,讓小紅調轉腦袋,面對著狼狽不堪的吳提。
她一手叉腰,大聲笑道:「過來!張嘴!接糞球兒!」
「臭娘們!本王殺了你!」吳提惱羞成怒,抽出劍策馬攻來。
虞清歡抽劍格擋,在力氣敵不過吳提前,左手袖中滑出魚腸劍,反手一划,同時柔軟的腰肢帶動身體側向後邊。
「鏗鏗鏗……」火花四濺。
吳提的劍刃,和虞清歡反手舉著的劍劇烈摩擦,然後滑向旁邊。
然而吳提的手臂,卻被魚腸劃拉出一個大口子,短暫顯出白肉後,鮮血猛地溢出。
「你這奸詐的女人!」吳提一手握著韁繩,舉起手臂,偏頭舔了舔鮮血,儒雅俊逸的臉上,登時露出狠厲而嗜血的神情,那雙眸子,就像暗夜中盯著獵物的狼,冰冷又恐怖,灼得人渾身難受。
虞清歡迅速收起匕首,將劍呼呼甩了幾下,捏住韁繩,笑吟吟地望著吳提:「殿下,剛剛讓你以和平的方式將我和糧食帶走,你偏不,這會兒有沒有一絲絲的後悔呀?」
「不後悔,」吳提冷笑一聲,「來,再戰。」
虞清歡手挽劍花,秋陽映照在劍上,折射出凜凜寒光,那炫目的光影又化作千重萬影。
虞清歡足點馬鞍,整個人彈射而出,身形快捷如閃電,地上的枯枝亂葉被掀得飛起。
「鏗!」一聲清越,周遭盪起罡風凜冽,又將落葉吹散。
虞清歡懸於半空,雙手握劍,劍刃與吳提的劍撞在一起。
雙方都用了全力,以致盪起無形的波浪,催攪著周遭的一切。
泥土,落葉,砂石。
在一瞬間被勁風抬起。
停與虞清歡一般高。
隨著二人內力相較,虞清歡的頭髮被風吹得飛舞飄搖。
「呀——啊!」吳提低吼一聲,以力氣將虞清歡推開。
劍氣一散,短暫的靜止後,半空中漂浮的東西,「啪嗒」一聲,全都掉落在地。
虞清歡向後掠退,小紅迅速支起身子,保持平穩,擋住了虞清歡的後退之勢。
吳提手上的血越流越多,他扯下布條裹住傷口,簡單地包紮起來,目光倏然釘向虞清歡,神色愈發興奮。
「女人,你竟有這般渾厚的內力,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
虞清歡又甩了甩劍,揚起神采奕奕的小臉,挑眉道:「男人,都說了吃一塹長一智,交手這麼多次,你還怎麼還沒學乖?快跪下來叫我姑奶奶!」
吳提雙目猩紅,冷笑愈盛:「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今天本王一定要打得你叫爺爺!」
這邊都大戰一個回合了,手下還沒開打,吳提低吼一聲:「動手啊!死了是麼?!」
他的手下反應過來,掄起大刀與錘子,揮動千斤錘與狼牙棒,一舉殺向被他們合圍起來的虞清歡部下。
兵刃相接,殺氣騰騰。
兩方人馬很快廝殺在一處。
北齊人真是兇悍而驍勇,一錘砸在地上,能砸出一個大窟窿。
可虞清歡的手下,都是衛莊主精挑細選的山莊打手,以往都是押鏢的鏢師,個個身懷武藝,打架個頂個的好手。
在以幾百人對上千人的懸殊實力下,竟也勉強撐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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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歡活動活動脖頸,一甩劍,再次掠起,猛然攻向吳提。
兩人的內勁劍氣登時碰撞,又將周遭的東西盪起。
但這次虞清歡並未戀戰,沒有和吳提硬碰硬,一擊未中,又迅速退回小紅背上站立。
燦燦金陽光幕下,虞清歡一襲火紅的衣裳,立於秋日的原野之中。
她的頭髮高高束起,執劍站立,毫無懼色地看向吳提,臉上帶著飛揚的自信。
適逢朔風捲起衣袂與烏髮,她整個人就像一團火,一團從天而降的火,在灼燒了這個人間後,又準備飛回仙鄉。
金秋,火色。
就像染了楓葉流丹的叢林一樣靜美。
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見過白漪初那種美得驚心動魄的女子,見過赫霞那種嫵媚妖嬈的女子,見過林林總總環肥燕瘦。
吳提卻被這美得不熱烈,但卻明媚的女子吸引住目光,久久無法言語。
她是女人,卻有著男人的氣魄。
她是女人,卻有著絲毫不遜色與男人的手腕。
她是女人,卻讓有著多少男人所沒有的膽色與本事。
她是女人,卻險些讓自己甘拜下風。
意識到這點,吳提斂住殺意,由衷地讚賞:「女人,你真奈看!」
話音剛落,吳提的劍,便挾雷霆萬鈞之勢,向虞清歡攻去。
北齊人的心思,比秦人要簡單很多——只要立場不同,無論對方是什麼人,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亮出獠牙,直到把對方打得跪在面前臣服。
吳提欣賞並警惕著虞清歡,但動起手來,他毫無保留。
虞清歡硬接下一劍,卻在她躲開吳提的攻擊時,劍尖被削去一大截。
虞清歡迅速退到安全範圍,平靜地望著這個越戰越勇的男人——他的功力在自己之上,應該比楊遷還要高出些許,否則也爬不到如今的位置,所統領的兵力比大王子三王子加起來都多。
「女人,下來受死!」吳提也發現了,對手功夫不弱,而且輕功了得,但硬碰硬的話,終究是女人,天生在耐力和力量方面,不比男人。
只要打持久戰,她必定堅持不下去。
發現這一點的吳提,眸光大盛。
正在這時,屬下的打鬥撞翻了運糧的馬車,麻袋破了老大一個口子,噼里啪啦掉出來一堆石頭。
「殿下,沒有糧食!」吳提的屬下大聲稟報。
吳提不信,又捅破幾個麻袋,發現全都是石頭,登時怒不可遏。
他用劍指著虞清歡:「糧呢?!本王的人分明一路跟蹤,你沒有任何機會換糧,糧呢?去了哪裡?」
虞清歡神秘一笑:「殿下,你猜?」
喜歡乖,叫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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