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真死不了。」長孫燾把從她額頭上掉下來的帕子投進水裡,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
虞清歡扭過頭,見長孫燾就坐在床邊,眼下一片黧黑,顯得有些疲憊。
「我睡了多久了?」虞清歡揉了揉太陽穴,問道。
「這是你昏睡的第二日下午。」長孫燾把手伸過來,潔淨的手掌覆在她的額頭上,「燒退了。」
虞清歡迅速捉住他的手:「淇王,你一直在照顧我麼?」
長孫燾把手抽出來,默默地起身站到旁邊,恰好站在虞清歡伸手無法觸及的地方:「那你以為是誰?你夢裡一直叫著的秦臻?」
「秦臻?」虞清歡左顧右盼,忽而抬起雙眸凝著他,「我有這麼想吃榛子?」
長孫燾沒有搭理她,轉移話題道:「和你接觸的人,無一人感染,包括衛殊和本王,你仔細想想,有沒有什麼遺漏了的細節?」
虞清歡暗自鬆了口氣的同時,斜眼看向長孫燾——把自己和衛殊扯在一塊兒做什麼?還特地提出來,搞得她和衛殊多親密一樣。
不就是在牢房裡的時候,身體相觸了那麼一下下麼?
「怎麼?說到你和衛殊,心虛了?」長孫燾挑眉看向她,唇角掛著戲謔的笑意。
虞清歡捧著臉,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淇王,原來你在吃醋。」
「本王與你說正事,」長孫燾冷冷地道,「別東拉西扯說些沒用的。」
虞清歡仰著頭:「我與你說的也是正事,事關我終身幸福的大事。」
長孫燾唇角揚起了絲笑意,最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我想起來了。」虞清歡靈機一動,道,「我好像被什麼東西咬過,當時手臂挺癢的,我也沒在意,現在仔細想想,似乎也是被咬的那塊最嚴重。」
虞清歡說著,撩起了被咬的手臂,比起紅疹漸漸退去的全身,那裡,顯然較為嚴重,皮膚甚至還有潰爛的現象。
「你過來看看。」虞清歡揚起手,示意長孫燾過來看。
長孫燾頓足,最後,折過身走向床榻:「什麼時候被咬的?」
「你看看像被什麼咬的。」虞清歡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話,伸手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你動來動去,本王如何看?」長孫燾捉住她那不斷搖晃的手,俯身湊近,想要將她的患處看個清楚,卻在下一剎那,悶哼一聲,歪倒在了床前。
他的穴道處,扎著一根銀針。
「虞清歡……你想幹什麼?!」長孫燾驚怒,就像被觸犯的猛獸,瞬間散發出凌厲嗜血的威壓,只是他的神色,並沒有因為這樣的處境,而有半分地鬆動,依舊是那副鎮定自若的樣子。
仿佛,他從來都不會慌張一樣。
「你已經好幾夜沒睡了,再這樣下去,身子受不了。」虞清歡從柜子里翻出一套乾淨的被套和棉單,迅速將床重新鋪好,最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長孫燾扶到了床上。
「淇王,接下來的事情有我,你且安心地睡上一覺,等你醒來,我必定會為你找到這次疫情的源頭。」虞清歡為他把靴子脫下,又替他蓋上輕薄的被子,道,「算是還你照顧我一場的恩情。」
做完一切,虞清歡用帕子擦了擦臉,找出一件披風,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拉開門走了出去。
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院子裡,本該被封了穴道陷入昏迷的長孫燾倏然睜眼,眸光清亮,冰魄般寒涼。
「主子,王妃這是?」暗衛現出身形,在榻邊躬身問道。
「你親自去看看王妃準備做什麼,離遠一點,別被發現。」長孫燾道,「本王,是該休息一會兒了。」
說完,長孫燾緩緩闔上雙眼,不久,便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另一邊,虞清歡先去見了劉廷曄,詢問了一下藥方的效力,又叮囑了一些關於藥物配製的注意事項,然後提著個食盒徑直去了牢房。
那裡,衛殊已經換了間乾淨整潔的牢房,正翹著二郎腿靠坐在小榻之上,見虞清歡走進來,臉上登時噙著笑意:「小狐狸,過來,咱們把新仇舊賬算一算。」
夕照從窗欞拉進幾抹,晾在他的臉上,半明半昧,說不出的邪魅。
「餓了麼?」虞清歡讓獄卒打開牢房的門,提著食盒走進牢房之中,「我帶來了吃的。」
「你的東西,我可不敢吃。」衛殊在笑,昳麗的臉足以顛倒眾生。
虞清歡並未立即反唇相譏,她將食盒放在榻上,取出雞腿啃了幾口,邊吃邊道:「你放心,這次沒有下毒,我這個人,雖然心胸不怎麼寬廣,而且還很記仇,但從來恩怨分明。上次給你下毒,是為了報你故意驚了我的馬那一箭之仇,如今大仇得報,我才懶得浪費毒藥,畢竟,製毒也是需要花銀子的。」
「你很窮?」衛殊抱著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是很窮。」虞清歡漫不經心地啃著雞腿,隨口答了一句。
「小狐狸,你的口中,到底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衛殊凝著她,「買天門山下那塊地時,不是一出手就幾千兩麼?」
那是長孫燾的銀子。
虞清歡笑而不語,把腿盤在小榻上,自顧自地啃著雞腿。
衛殊見她吃得香甜,不由得食指大動,伸手去食盒裡掏出一隻雞腿,也跟著吃了起來。
虞清歡唇角幾不可查地勾起——大秦人的感情,都是從嘴上開始的,要想討好一個人,沒有比吃幾頓見效更快的方式。
虞清歡邊吃著,邊替衛殊滿上小酒,二人一邊吃一邊喝,直到將食盒裡的雞腿,吃得一乾二淨,這才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最後,虞清歡抱著肚子,勾唇問道:「我感染了,你知道麼?」
「死狐狸!就知道不該信你!」衛殊連忙將手中的酒杯扔到一旁,咆哮般開口。
虞清歡肆無忌憚地躺了下去,將雙手枕在腦後,微微笑道:「我的確沒有下毒,這點沒有說謊,不是麼?」
衛殊抬腳踹了幾腳,將擺在小榻上的食盒、杯盤等東西踹到地上,抱著雙手,目光陰沉地攫住她:「你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直到現在,你仍然以為我知道什麼內幕?」
喜歡乖,叫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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