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位界 第四十一章：人間有情——暖

    ——十年後，混沌塔——

    「老師，您找我？」魯凱豪身著一身黑色法袍，站在雪融面前說著。為了方便兩人的溝通，雪融曾花費一年的時間在魯凱豪的智腦當中刻畫了一個微型法陣。

    「其實我早該叫你來的，在不久前你應該已經突破魔法士的境界了吧。在這裡，你應該陪了我十年了。我本以為時間會更長一些，可你的勤奮在我看來都難得可貴。這次我也下定決心了，是時候讓你出去走走了。外面的世界很複雜。當你迷失方向不知所措的時候，就回來吧。」雪融此時正背對魯凱豪，望著遠處那十年未曾改變的山脈。

    「你既然要下山歷練，那就需要一些保命的東西。自從聖教破滅，我也沒有什麼家當。這虛面你拿著吧。」雪融轉過身來，一張略顯人面模樣的薄膜被雪融摘下。那原先貌美一下子變成了滿臉的褶皺。

    「老師，這我不要。」魯凱豪一口回絕了。

    「我在這穹嶺，就不必再去在乎世人的眼光了。你收下這虛面吧。準備好，隨時可以下山了。不用再來向我告別了。」說完，雪融就離開了。魯凱豪走到雪融常站的窗前，看著飄蕩在雲霧中的軒郎。

    「『雲程發軔』，真是一個好詞。」此時雪融正捧著一本書看著。

    「下山，我想了十年了。來的竟然這麼突然。下山，要做些什麼呢？聽柴夫說，山下有集市，有糖葫蘆，有特別多的人。」十年與世隔絕的生活，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那麼令人著迷。

    ——次日——

    一個身穿布衣憨厚的少年在山間穿梭著。雲淡風輕近午天，傍花隨柳過前川。周圍的一切都在漸漸變得陌生，先前和老師分別的愁緒早就被周圍的景色洗滌。

    走下了山，經過了村落，穿梭過了麥田，躺在了油菜花叢中。

    「你看今年的花開的多好啊，主神保佑今年又是豐收年。」隱約間魯凱豪聽到遠處傳來女子交談的聲音。可以清晰地感受得到，摻雜在話語間輕鬆的喜悅。

    「噓。你還是那麼不注意。什麼主神啊？你不要命了？當初他們把我們騙得那麼慘。當初我們集結兵力去討伐，就不戰而逃了。有什麼用？更別說主宰這天際了。」一旁的中年婦女把手放在嘴前，謹慎地說著。

    魯凱豪並沒有說什麼，依然自在地躺在油菜花田中。

    「啊！你這個小毛孩，你是誰家的？這麼沒有教養，我辛辛苦苦種的油菜啊。你給我站住，不要跑。」中年婦人一看到魯凱豪躺在自家油菜田裡，就氣憤不已。魯凱豪也不想多說，撒腿就想逃離這裡。

    「你好。我叫舒淇，你躺在我家油菜田裡就算了，連道歉也不會啊？」正當魯凱豪躲在草垛後大口喘氣的時候，先前的女子突然出現在身後說著。

    魯凱豪一轉身，正好碰到了舒淇鼻子。尷尬的瞬間之後，兩人都不自然起來。

    「我叫魯凱豪，我之所以在你家田裡。是因為，我父母雙亡。我無家可歸了。」說著魯凱豪的心情也沉重起來了。

    「這樣啊。原本我是想要放過你的，現在看來我有必要把你帶回去了。」說著舒淇就拉著魯凱豪向村子的方向跑著。

    「嗯啊。」沒等魯凱豪開口就被舒淇拉著跑了起來。

    ——村莊——

    「媽媽，就是他在我們家菜地里躺著的。」說著舒淇一把把魯凱豪甩到了婦人面前。

    「我就給你說說，你怎麼還真把人家給抓來了。」說著婦人還一副責怪樣子的看向舒淇。

    「你是男孩子，要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今後一家子人等你照顧，總是要長大的。這一次我就放過你好了。但你也是要知道這面子你男人給你的，不是你爭取到的。」中年婦女說著就牽著舒淇，準備向家走去。

    「媽媽，我們能不能收養他啊？他是孤兒，他媽媽都走了。」舒淇踮起腳尖在婦人耳畔輕聲說著。當舒淇講到「孤兒」二字的時候能夠明顯看得到婦人身子一顫。這是多麼刺耳的字眼。即便再苦難的生活也會有閃爍光輝的時候，再簡單的家庭也不應讓情感走失。

    「我才知道你的遭遇，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以後就叫我晴姨吧。我們家就我們兩和淇兒兩個人，你也不用太拘束。」中年婦人說著就蹲在了魯凱豪身前。

    「晴姨。」說著魯凱豪就抱向了晴姨。在那過去的十年裡——在那睡前的浩瀚星海，醒來時的晨珠玉露；在那與鶴同眠，與鳥共鳴的生活當中最豐富的情感也不過是寂寞與孤獨吧。

    「好了，我們回家吧。天快下雨了。」晴姨說著擦去眼邊鎖不住的淚水，拉著魯凱豪向家的方向走去。

    很快就下了一場雨，雨很大，卻是下在屋外面。

    「今天，我感受到了一種情感。一種不叫做寂寞，不叫做孤獨的情感走進了我心裡。老師你不是說世界只有寂寞與孤獨嗎？不，竟然錯的這樣離譜——怎麼能夠輕易忽視掉這樣重要的感受？」在自己的房間裡，魯凱豪望著窗外不斷打下的雨點。

    茅草屋裡，一切都是暖暖的。沒有混沌塔高貴的同時也沒有了那份冷淡。

    這一晚，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推門走出茅草屋，天空看不到星星了。

    「想家人了嗎？」就在魯凱豪坐在院裡看夜空的時候，晴姨也走了出來，坐在了魯凱豪身邊。

    「我在和爸爸媽媽說我最近過得很好，希望他們不要為我擔心。有一個人對我說過，去世的時候人就會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我們這些還活著的人。」魯凱豪一邊說著一邊微笑看向晴姨。

    「是嗎？老大哥，你放心。有我晴雨在就不會虧待你家小伙子的！」說著晴姨就大聲對著天空說著。說完就看向目瞪口呆的魯凱豪。

    人間情，有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