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御風兩掌將鴦掘摩羅擊退之後,冷冷地看著一旁的血盈天與百越愁。
眼見功力不知比他們高到哪裡去的鴦掘摩羅竟被突然出現的少年程御風擊敗,血盈天與百越愁兩人面露驚恐之色,對視一眼。
雖然如此,二人身為鬼劍道與骷髏妖刀宗兩大宗門的宗主,卻不能就此落荒而逃,便定了定神道:「今天算你們運氣好,我們改日再來拜訪!」
說罷,兩人飛身便走。程御風只是靜靜地看著,卻絲毫沒有要追的意思。看著面色清秀的程御風,鬼劍道與骷髏妖刀宗的門徒們就像見到了閻羅一般,緊隨自己的宗主逃出喋雨峰。
一時之間,原本就要覆滅的武王宗被奇蹟般的拯救了回來,武王宗眾人竟難掩心中的喜悅紛紛痛哭起來。
程御風此時趕緊來到叔父程天策身旁將他扶起。程天策此時已經激動地泣不成聲,他不敢想像,在他並不長的有生之年裡,他還能再次見到自己的侄兒。他還記得當年程御風被鬼聖神醫帶走時的樣子。當年,他還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雖然已持藍緞刀,但行為舉止中還難掩少年的稚氣。
如今,不過三年,程御風已經成長為一名十七歲的漢子了。三年間,他受盡了常人難以想像的苦難,令他舉止間更多了幾分沉穩。
而眼前的程天策,原本不過四十來歲的年紀,卻因龍涎草的摧殘,滿頭儘是華發。三年時間,兩人已是受盡人生苦難。
相對卻是無言,程御風緊緊握著叔父的雙手,那雙手卻因龍涎草的毒害而不住地顫抖。兩行熱淚撲漱漱地從程御風眼眶滑落。
一旁的羽非凡眼見兩人如此,心中也是十分痛楚。他慢慢地走到程御風身旁,揚起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御風,不要哭了,回家就好。」隨後轉頭向程天策說道:「程前輩,如今御風平安回來,你應該高興才是啊,莫要傷心了。」
程天策聽了這句話,急忙用顫抖的雙手擦了擦滿面的淚水,擠出一絲笑容道:「不錯,不錯,今天是我們一家團聚的日子,是不能這樣。」他說完這話抬起頭看著程御風,囁嚅著說道:「御風,你回來了,你的父親應該會很高興,我們快去見他罷。」
程御風聽到程天策說出這句話,身體竟不自覺得顫抖了一下。「父親還在!」他原本最大的擔心如今終於落地,於是欣喜地對程天策說:「叔父,快去帶我見父親吧。」眼見程御風如此欣喜,程天策臉上突然顯過一絲憂慮,但又轉瞬而逝。
「好,快跟我來。」程天策說完,艱難地坐上門人為他拿來的新木質輪椅,然後領著程御風走進了武王宗宗門。
伴隨著吱呦吱呦的輪椅碾過地面的聲音,正門、大殿、偏殿、亭台······一切的一切重新進入程御風的眼中,然後被靜靜地甩在了身後。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卻又是那麼陌生。熟悉的是,那些樓台的輪廓依舊是如此雄壯,陌生的是,漸次的衰敗已經難以再現往日的榮光。
程御風就這樣隨程天策靜靜地走著,恍如隔世。
不知走了多久,程天策終於在一座古樸的建築前停了下來。清晨的陽光照射在一片青磚綠瓦中,顯得靜謐而安詳。
程天策輕輕地推開了房門,一名侍女聽到響聲後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門前,見是程天策,便輕輕行了一禮。
「宗主醒了嗎?」程天策問道。
「啟稟副宗主,昨夜宗主一夜未睡,一直掙扎著要下床。」那名侍女老老實實地答道。
聽到這裡,程御風突然感到有些不妙。程天策的面色也冷峻了下來。
「好吧,你先退下吧。」程天策擺擺手遣退了侍女。
「進來吧。」程天策說著然後緩緩駛進了房間,程御風緊跟著走了進去。
屋內陳設簡單,陽光透過窗戶,靜靜地溫暖著房間內的一切。
程御風隨程天策穿過門廊,陡然間,一個無比熟悉的面龐出現在了程御風面前。
不遠的床上,父親程天齊正睜大了眼睛望著他,最終囁嚅著要說些什麼。
仿佛有閃電從頭頂劈過,程御風衝上前去一下子跪倒在床前,此時淚水已經放肆地衝出眼眶的阻攔。
「父親!父親!」程御風哭喊著撲到程天齊的懷中,已是聲嘶力竭。
程天齊掙扎著想要伸手去抱住自己的兒子,雙臂卻只能無助地晃動著;他想大聲呼喊自己兒子的姓名,卻只能發出嗚咽嗚咽的聲音。當一切努力都白費,只有不斷湧出的眼淚訴說了他心中的悲苦。
看到這裡,程天策有如利錐穿心,硬生生地把頭扭了過去。
「父親,你這是怎麼了?」程御風察覺到父親的異樣。程天齊只是老淚縱橫,卻依舊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位曾經武藝超群的武王宗宗主,就這麼癱軟地躺在床上,連聲音也只能艱難發出。
過了許久,眾人的情緒才一點點平復下來。
這時,程天策慢慢地講出了這三年來武王宗發生的一切。
當年,程天齊被南境妖僧天摩羅用火雲掌擊傷,程御風為救父親,自廢氣海,為父親煉製丹藥。在丹藥煉成之日,程御風也被鬼聖神醫帶走。
而服下鬼聖神醫丹藥的程天齊,雖然傷勢被控制住,但一直處於昏迷中。直到一年以後才漸漸甦醒,恢復意識。但甦醒之後,卻如同癱瘓一般,根本無法下床,而且話都說不出,無奈之下只能與人以紙筆對話。
而對於這一情況,程天策只能封鎖消息,所以外人
這種情況下,程天齊自知無法再掌管宗門一眾事務,於是便將想將武王宗宗主之位讓與程天策,不料程天策百般不從,只願代領武王宗事務,等到程天齊傷愈之日再將執掌宗門之權交還給程天齊。見程天策態度堅決,程天齊只得答應了他的要求。
此後,程天策便實際掌管武王宗。論起功力,程天策較程天齊稍遜,再加上他本身便是殘廢之人,施展武功之時更是多有不便,也就更在下風。程天齊重傷,程天策行動不便,兩位掌宗之人如此,武王宗在中原武林更加勢微。這自然引起了武林中速來與武王宗不睦的鬼劍道與骷髏妖刀宗的覬覦,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鬼劍道和骷髏妖刀宗想要吞併武王宗也絕非那麼容易。但程天策心知血盈天和百越愁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終有一天要動手,於是派出門人嚴密監視兩大宗門的行動。
終於,在半年前,程天策派出的一名門人千方百計終於探聽到一些風聲——血盈天與百越愁終於打定主意要在半年後圍攻喋雨峰武王宗。
得知這一消息後,程天策心急如焚,他沒有想到血盈天和百越愁會這麼著急動手,更要命的是程天齊的傷勢一直不見好轉,單憑他一人根本無法抵禦這兩大宗門的圍攻。
情勢已是萬分危急,武王宗很可能再次遭遇當年「玄苦天書」血案那樣的浩劫。無奈之下,程天策與程天齊只得下定決心破例,允許程天策進入只有武王宗宗主及繼承人方能進入的武王宗藏經閣,希望能夠找到可能被隱藏在某個角落的高深武功秘籍,但除了「玄苦天書血案」後憑藉記憶留下的三陰蓮花指、武王雙絕刀訣、血遁神功的招式圖樣外,其他並無所獲。
大敵將臨,無奈之下,程天策思量許久,最終下定決心使用武林中的秘術,即以龍涎草煉製成丹,用以迅速提升自身功力。
龍涎草乃是劇毒之物,雖然可以迅速提升功力,但毒素會迅速侵入人的五臟六腑,以龍涎草催化功力,無異於拿自己的性命換取武力提升!使用這種方法的人,陽壽最多只能剩下五年。
程御風此時已經難以止住洶湧而出的眼淚,眾人無不慘然。
程天策為救武王宗,不惜以有劇毒的龍涎草催化自身功力,以迎戰鬼劍道與骷髏妖刀宗。不過,單憑這個還遠遠不夠,程天策於是開始日夜鑽研藏經閣中留下的武王宗三大絕技的招式圖樣,希望從中有所參悟。
終於,一個極為偶然的機會,程天策竟然發現,即使沒有武王雙絕刀訣的內功心法,只要有深厚的內力,也可以催動武王雙絕刀訣的某些招式,或者說借用武王雙絕刀訣的某些招式強化自身內力的殺傷力。
此後,程天策強忍龍涎草劇毒給身體造成的摧殘,日夜研習武王雙絕刀訣的招式圖樣,希望能夠發揮出武王雙絕刀訣的威力。不過,奇怪的是,無論程天策如何努力,都難以令龍涎草催化而出的內力與武王雙絕刀訣的招式合二為一,雖然表面上看可以以假亂真,而只能發揮出刀訣極小部分的威力。
說到這裡,程御風終於明白,為何當初他看到程天策使出武王雙絕刀訣的招式卻感到十分奇怪,原來他僅僅是以內力強力催動招式,因此內力與招式並非渾然一體,因此當時也被血盈天看出破綻。
聽完叔父的這番話,程御風心中更是一片沉重。此前,因為叔父嚴密封鎖了的這些消息,他沒有想到,武王宗這三年間又經歷了這麼多曲折,而自己的叔父又為武王宗宗門作出如此多的犧牲。
「不過現在好了,」程天策說完這些話後語氣一下子輕鬆了許多:「御風,你現在終於回來了,而且還練就了如此高的武功修為。」程天策高興地拍了拍程御風的肩膀,道:「你父親與我都已經老了,武王宗的重擔以後恐怕就要落到你的身上了!」程天策說完,望了望旁邊的程天齊。程天齊早先已經從程天策口中得知程御風一人擊敗南境高手鴦掘摩羅,此時也是不住地點頭。
眼前兩位白髮斑駁的老人,一傷一殘。如今,只能將武王宗數百年基業交到十七八歲的程御風手中,程御風心中愈發沉重了。
門外,風聲陣陣,仿佛攪動著武林風雲。
過了許久,他終於下定決心,重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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