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 若是不清楚韓離海的真實身份,許青雲沒準以為他就是個精神病。
在蒼茫的暮色下,年邁枯瘦的老人,顫顫巍巍的站在那輛破車上,灰色的衣衫讓冷風吹動的獵獵作響,他神情激動,迎風嘶吼時候的樣子,自我感覺非常良好,陶醉於自己的豪言壯志里不能自拔。
許青雲早已無地自容,這簡直就是要多白痴就有多白痴,不由自主的就往旁邊站了站,假裝不認識般的混入人群,跟著大家一起指指點點,眼神流露出悲憫怪異的目光。
「哎,這世道,又瘋了一個。」
「娘親,你快看,那老爺爺真的好傻啊!」
「噓,小點聲,你以後要是不聽話,半夜就會讓這老瘋子捉去。」
「不要,嗚嗚,我不要老瘋子!」
韓離海迎風嘶吼,意氣風發,只是沒有自己想像中的掌聲讚嘆,也慢慢感覺有些不對,老臉不禁一紅,發現這跟自己當年在太學裡談論經史國韻還真是有很大的差距。
當年自己可是一聲咳嗽,都能引起太學無數女學士為之尖叫,可此時周圍人群那怪異的目光,讓他老臉不禁火辣辣的疼,直接一溜煙的鑽回車廂。
這簡直太丟人了啊。
老黃牛都不由自主的垂下牛頭,在滿地青石里假裝吃草。
不光丟人,還總是莫名其妙的惹事,正當許青雲遮臉去牽黃牛,打算早些入城不在這丟人的時候。遠處城門前的負甲武士,也早就注意這裡的喧囂吵鬧,聞訊向著這裡趕來。
安陽城是陳留郡的主城,城防工作自然是嚴苛到了極致,向來都是安陽侯府的府兵親自負責。
許青雲正牽著老黃牛,就見到二十幾名氣息俱皆不弱的負甲武士,氣勢洶洶的向著自己走來。為首小將衣著黑甲,面容冷峻,手持著銀閃閃的長槊,走上前來的時候,氣勢十足。
他冷眼看著,問道:「你們是哪裡人!」
「落倉書院。」
「落倉書院?」他雙眼微微眯起,目光掃向牛車,冷聲說道:「車上什麼人,全部下來接受檢查。」
「好啊,」許青雲聞言聳聳肩,在旁邊找了塊石頭就坐了下來,很是無所謂的說道:「你要查就去查啊,也沒人攔著你。」
「放肆,」旁邊那名臉頰黝黑的負甲武士,忍不住呵斥道:「你怎麼跟我們小侯爺說話呢?」
「小侯爺?」許青雲聞言嗤聲笑道:「真是天子腳下是非多,難不成我出門撞大運,走走路不是遇見皇妃就是小侯爺的?」
「皇妃?!」小侯爺聞言眉頭微皺,神情凜然,冷聲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義?」
「沒什麼意思,」許青雲索性閉起眼睛,道:「就是不想說。」
小侯爺看著他的樣子,俊冷的眉梢有些不悅,沉默的想了想,抬頭說道:「好,那我連清川就要查查你們這輛牛車。」
陳留郡早在楚襄王時期,就已經削藩成侯爵,安陽侯連家鎮守陳留,世襲罔替。
連清川是安陽侯府的小侯爺。
雖是侯爺,可自己上面還有著十幾個兄弟,讓他這個侯爺的分量其實並不是特別金貴。
但對於普通人來說,侯府就是真正的世間榮華。
只是連清川向來對此不屑一顧,他追求的是戰陣廝殺,男兒手持三尺青峰,馬踏天下的胸襟氣魄。自己幾次三番的想要請戰北疆,可得到的永遠都是父親的駁回。
理由只有一個。
修為不夠,去也是送死。
連清川心裡不服,可也沒有辦法,只能沒事就跑來城防司,嘗試這兵甲在身的感覺。他望著眼前的這輛牛車,心裡想著自己若是連這破車都查不了,那也是真夠廢物的,真不如老老實實的回家待著。
許青雲坐在路邊的岩石上,他雙眼半眯,瞧著那位小侯爺氣勢十足的蹬車就上,忽然心生欽佩,然後抬起手屈指數著「一,二」
他三還沒有數出,已經蹬車掀起車簾的連清川,就已經化成一道白光高高的拋向遠處。
「小侯爺!」
「敵襲,敵襲!」
「來人啊,敵襲,小侯爺讓人打飛了。」
城防司的人馬一陣騷動,遠處城門裡的隊伍也開始向這邊集結,不一會再次出來兩隊人馬,俱皆黑甲長槍,氣息至少啟靈後期的境界,將整輛牛車團團圍住。
「裡面的人趕緊給我出來。」
「娘的,竟然趕來我安陽城裡撒野,還把我們小侯爺給打飛,真是活膩歪了。」
就在這慌亂的時候,韓離海忽然掀起車簾,抬手就扔出幾塊玉牌,衝著在旁邊始終看好戲的許青雲,沒好氣道:「臭小子,我看你真是欠抽,還不趕緊進城。」
許青雲滿不在乎的撇撇嘴,起身拍拍衣擺上的塵土,然後旁若無人的牽著那頭老黃牛,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大搖大擺的從眾人眼前走了過去。那頭髮春的老黃牛,似乎也像吃了般,不在無精打采的在那裝蔫,而是昂首闊步的帶著自己那輛破車,響起噶這嘎吱的刺耳聲音,慢慢穿過城防司的人馬,駛向那座雍容的安陽城。
「好大的膽子!」
望著逐漸遠去的那輛破車,城防司的將士滿眼怒火,只是沒有得到命令,他們始終不敢輕舉妄動,心生疑惑,抬頭望著自家將軍,問道:「將軍,為什麼還不下令阻攔?」
「呵,阻攔?」城防司的將軍不過四十餘歲,臉頰有些黝黑,看起來有些沉悶的樣子,只是在拿著手裡那堆玉牌的時候,神情變化的程度急劇精彩,他皺眉沉思半晌,直接將這燙手的山芋拋給旁邊的手下,沒好氣的說道:「不想死的就把這些玉牌還回去,以後這種事情就留給你們那位小侯爺,少他娘的來找老子!」
幾名城防司的手下不知其解,連忙湊上前去,不說其它,只說這幾塊玉牌就俱皆是上等的玉器,絕對不是世俗凡品,這就已經讓他們心裡微微凜然,只是當他們在仔細瞧著上面的名諱時,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端著玉牌的手都有些微顫。
「江南道沈家沈自橫。」
「郢都九門提督林守信。」
「提劍司陸雨。」
「影密衛羅幽。」
「太學顏淵。」
這尼瑪到底是什麼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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