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界玉明宮,他們約定好每隔七日遲晚晚便來助他恢復些許前世記憶。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近來白墨倒比從前空閒許多,遲晚晚便來的勤了些。
「其實我說你也不必介意那個六殿下。我看他也是沒什麼惡意的。」遲晚晚喝著茶,看了兩眼白墨。
「誰都可以,龍族的,不行。」白墨垂眸,取過一張白紙鋪在案上。
他近來空閒許多,臉色卻越發冷淡了。
遲晚晚輕嘆一聲「未必就會那樣。」
「好了,別說了。」
遲晚晚閉了嘴。只專心看他作畫。
可看來看去「你這畫的是誰?我怎麼沒見過。」
手下一頓,他也有些意外「你沒見過?」
這是他近來總會在睡夢中見過的一個人,只有一個背影,頭髮很長很長,一直垂到足下那麼長。
遲晚晚皺了皺眉,湊過來大半個身子,白墨往後一退。
「只有背影麼?我分辨不出來,你確定是浮生記憶里的人麼?別是你自己幻想出來的,嗯…喜歡的姑娘什麼的…」遲晚晚怎麼也認不出來,便開始胡謅。
「我沒有喜歡的姑娘。」
心中滋味有些莫名,遲晚晚意興闌珊的落了座。
「那你也是挺不正常的。」
白墨皺起眉。遲晚晚小小翻了個白眼又閉了嘴。
「她如今怎麼樣了?」
「這幾日都在那個地方待著。」遲晚晚飲著茶,又補充了一句「很老實。」
白墨點點頭「我的事你先不要同她說。」
遲晚晚默默感嘆自己的先見之明「我都明白,你放心吧。」
神色一動,他似乎又想說什麼,雙唇囁嚅了半天又罷了。
白墨瞟了他一眼「我會挑合適的時候。」
遲晚晚搖搖頭「我倒不是擔心這個,小染兒還好,大不了拉她一起下水,左右她前世也是同咱們在一條船上的,但你父親…你如何打算?」
白墨眼神暗了下來。
遲晚晚又道「我那時雖不同你上戰場,但白禾這個名字…我還是知道的。嗯…挺有魄力,也有手段。」
白墨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微顫抖「當年…我可有和父親…」
知他所想,遲晚晚連忙搖頭安撫「沒有沒有,當年在戰場上白禾算是後起之秀,最輝煌的那一段時間浮生都在萬荒宮不曾出去。她那個時候已經不大想再出手了。」
白墨很明顯的鬆了口氣。
遲晚晚笑了一下「你也不想想,若真是戰場上見過,他哪裡還有命在,更別說還能娶妻生子封神做將軍了。浮生那個時候的手段,說無人可敵真的一點都不誇張。」
沉默片刻,白墨問他「你認識她的時候,她就已經這般無人可敵了麼?」
遲晚晚嗯了一聲「總之從我記事起,她就從來沒有敗過。」
「所以她前半段的人生,你也並不知道。」他似乎有些失望的樣子。
遲晚晚想了想,嘆道「我不知道她之前的人生究竟是怎麼樣的,但一定很痛苦。她曾對我說過,她從前一點都不愛喝酒,就像你現在這個樣子。」
白墨看向他,目光閃爍「我一點都記不起來這些。」
遲晚晚長嘆一聲「你不記得我倒放心些。或許她之前的模樣真的就如你現在這般,如果是這樣,我實在想像不出,會有怎麼樣的事情能把你逼成那個樣子。我也真不願去想。你知道嗎,她後來有多愛喝酒,她那麼多年,她只飲酒。」
白墨明白他的意思。他從來不喜歡酒的味道,同樣無法想像自己有一天嗜酒如命的樣子。
「若真能好的全部記住,壞的全部忘記,若真有這樣的事,倒好了。」白墨收回了目光,苦笑一聲。
遲晚晚一笑「有啊,只怕你不肯。你若肯,便不要再去記起,全由我來告訴你,好的都告訴你,壞的都忘記。你可願意?」
白墨瞟了他一眼,冷笑「只怕好的都是你,壞的都是旁人了。」
遲晚晚哈哈一笑「那是自然。」
復又輕嘆「不過本來也是麼,你不記得了而已……」
天上一日,凡間一年。
天上人笑談這片刻,凡世人卻已數日時光過。
這數日時光,那場席捲了小半個大陸的禍事也終於把消息傳到了七玄鎮這個地方。
七玄鎮的人其實並不知道黑炎門、真陽宮和穹光之國這樣的地方究竟有多麼了不起,但當他們聽到這幾個地方的山門和都城被同一個人給血洗了,還是會覺得非常震驚。
五十多年過去了,當初那個幼狼似的少年終於長大。
他如今已有元嬰境大成的修為,實算是一方高手了。五十多年的時光,對於修行著且不斷突破的人來說,其實只是很短暫的一小段,他應該還是少年模樣才對。
可他已長成了一個男人的樣子。
輪廓硬朗,眉眼鋒利。
白染想起那個穹光之國的公主,她一身白裙不過一個呼吸便來到那座原本金碧輝煌的宮城。她看到安茜的長鞭斷為兩截,身軀也斷為兩截。
舉刀的正是任昊。
她一個恍惚便現出了身形。眨眼四顧,血流成河。
心中驀地一沉,她撲過去探那些人的口鼻,一個一個,全無氣息。
「姑姑…」
一襲玄衣滿身戾氣的男人愣住了,他看到的那個身影那樣熟悉。
他看到她在滿地殘屍里行走,裙底沾滿了血污。
姑姑的白衣從來那樣乾淨,每回染髒都因自己的事情,他不自覺便扔了手中長刀。
她放出強大的神念,一瞬間探過整片皇城,竟全無活口,竟全無活口!
她無力的呆在那裡,直到身後傳來膝蓋磕地的聲音。
以元嬰境的修為做這樣的事,終究勉強,他其實也受了致命的傷,不過原本他一點都不在意,因為他已經報完仇了。
白染轉過身,看到他面上染血的樣子,閉了閉眼睛。
「姑姑。」
他跪下來,仰頭看她。這麼多年在刀尖上行走,在懸崖上生活,他被磨鍊的心硬如鐵,可如今大仇得報,再看到當初領他走上修行路的那個人,她還是那麼美好乾淨的樣子,他一下子就流下眼淚。
「姑姑…」他垂下頭抱住她的腰,哀聲痛哭起來,「姑姑,我好想你。」
白染看著這一地血腥,她又悔又痛「你知不知道這是多大的罪過!你這個傻孩子,這般殺業,你如何承受的起啊!」
傷口流出熾熱的鮮血,他仍舊跪的筆直「我不後悔,姑姑,我不後悔!」
白染看著目光執拗的任昊,胸中怒意翻湧。
作為凡人的任昊,他哪裡知道地府的殘酷,冥王的厲害,那一場場審判,一重重刑罰,那都是蝕骨煉心的啊。
她看到那把刀,那是她當初留下給他防身的。
這都是自己的過錯。
白染擰著眉,一手按著他的肩「我同你說過什麼你都忘了是不是?我告訴過你人有轉世輪迴,這不過是你須臾一世,地府里走一遭便全都忘記,你又何必做到這個地步?你可知你造下這樣的殺孽,很有可能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那便再無以後了,這都值得嗎?」
他看著痛心疾首的白染,眼中蓄淚「姑姑說的話,我都記得。可任昊只有一世,沒有來世,來世不是任昊。現在這個我只有一位父親,一位母親,一位兄長,他們都死了,我只想為他們報仇。」
她看著那把自己遞出去的屠刀,悔的無話可說。若當初自己思慮周全些,再多同他開解幾句,或許能化去他的執念,若當初自己思慮周全些,或許便不會給他留下這樣的寶器,若當初自己思慮周全些,或許從一開始便不該救他…
為什麼從來都是這個樣子?為什麼所有事情都會變成這個樣子?
暗淡了五十多年的金瞳一點點亮起來,她捂著額頭,奮力壓抑著滿身快要沸騰的血液和暴躁的火焰。
金瞳閃爍,她一下子看到了遍地密密麻麻的新魂從屍體上掙脫出來,那都是他的刀下之鬼,一個,兩個,上千個…
他們都怨毒的看著跪在地上說著不後悔的任昊。卻被她的至陽天火壓制的不敢動彈。
須臾工夫,便有大隊的鬼差趕到,為首二人,一黑一白。
他們乘著玄風浩浩蕩蕩而來,帶著地府陰司森冷的氣息。
白染皺了眉,下意識的便反身將他擋在身後。
任昊已無力再起身,他看到自己是在一個被保護的位置,這麼多年自與她分別他再也沒有待過這個位置,心中的那一股氣一點點的就散去了,連同許多執念一起。
白染將天火強壓了下去。
為首那兩道身影也終於得上前來,二人看見周身仙氣的白染,對視一眼,俯身叩拜「地府陰司鬼差統領范無救、謝必安,拜見仙上!」
「二位統領請起。」白染目光複雜的微微揮臂。
利落起身,兩道幽深影子皆是筆直修長,目光銳利,唯面上覆著一層兇惡的鬼面具。可她金瞳里看的清楚,這兩位鬼差的統領,黑的俊朗,白的儒秀,都著實生了一副好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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