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城。
或者稱之為關塞更為適合。
遠遠望去,斑駁的城牆上不知塗抹了幾層鮮血,已經看不出原貌,只剩下黑褐色的牆體和新補的城牆缺口。
這是一件穿了近千年的破衣裳,縫縫補補也不知幾載。
不過,他從未被完全撕裂,而那些細碎的裂痕,全部是由溫熱的鮮血填滿的。
這裡沒了安寧與恬靜,沒了喧囂與繁華。
只有生死之間的掙扎。
踏上這片承載了無數亡魂的土地上,你便不再是一個人。
而是為了家人,為了人族而戰!
沒有誰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夠生存多久,或是能夠改變什麼。是的,就算是帝君也不能。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也許短短几十秒就會徹底決定戰局。
拼殺在戰場上的人並不是不怕死——這世界上也沒有誰不怕死。
但他們更知道自己該做的是什麼,能夠做的是什麼。他們是軍人,這是他們的職責!
風半郁看著遠處還裊裊升起的硝煙,滾滾黃沙撲面而來,一時間神思飄渺。
軍中之人,沒有幾個滿腹經綸,飽讀詩書之人。甚至許多人連大字都不識一個。
幾乎都是一群莽夫,喝最烈的酒,唱最豪放的歌,聽陣陣擂鼓聲,想著遙遠的家。
風半郁喜歡和他們在一起。
聽他們時不時的爆粗口,看他們嬉笑怒罵。
每天近乎於麻木的上陣殺敵,面對自己朝夕相處的戰友身死,眼淚一滴也不曾落下,心中卻如同刀割一般。
那種感覺,他深有體會。
「你來過這?」獨孤雨看著痴痴然的風半郁問道。
「沒有。「風半郁回過神來,微微搖頭。
「你只有半日時間。」獨孤雨不忘提醒道。
「知曉。」風半郁說著,便朝著關塞之處走去。
這段路程很短,只有幾里的距離。
可是,感受著空氣瀰漫著的氣息和滿目瘡痍的大地,幾個人情思各異。
獨孤雨的目光不住的打量著周邊的環境,神色如常,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再看人蛙重洇和田雨兩個人,則是面若沉水,蹙眉深沉。
人蛙重洇雖然實力高超,武力驚人,但是一直跟隨者安門,只是負責暗殺和侍者的身份。面對如此壯烈的氣息,一時間也是被震撼到了。
田雨就更不用說,實力發揮極不穩定。換句通俗而言的話來講,田雨的實力發揮與風半郁受傷多重有直接關係。一個小女孩而已,常年呆在失禁之塔內,哪裡有機會見到真正的戰場。
風半郁的腳步很快,並沒有使用南剔這樣的身法。
反而像是一個前來觀光遊玩的旅人一樣——雖然並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戰場,他終於又回來了。
三年不見,那個人就在這裡嗎?
正在風半郁幾人靠近關塞的時候,一支冷箭帶著破空聲射落在風半郁的腳前。
田雨的手中隱隱雷光閃動,人蛙重洇則是轉著滴溜溜圓的眼睛觀察著。
只見城牆之上站立著一位白衣小將,手持弓箭,拉做滿月狀,正居高臨下的一臉傲氣的盯著眾人。
他身旁站立著六七十人,手中舉著各種各樣的遠程武器凶神惡煞的盯著風半郁幾個人。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將眾人射成篩子的架勢。
「這些人應該是巡衛。「風半郁輕聲解釋道。
獨孤雨不置可否,甚至連看也沒看城牆上的眾人一眼。
人蛙重洇則是悠閒的點起一根香菸,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我們是白切的人。」風半郁突然對著城牆上喊道。
獨孤雨冷冷地看了風半郁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風半郁還真是一招好算計。
白袍小將似是沒有聽到,手中箭矢再次飛射而出,竟是將之前的箭矢劈成兩半。
白袍小將似乎對於自己的成果很是滿意,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你說你們是白切?有什麼證據?「白袍小將的聲音很是稚嫩,再看其面容,應該不過十六七的年紀。
「獨孤前輩,他不信你。」風半郁第一次如此恭敬的與獨孤雨說話,讓人紛紛側目。
不過任誰都看得出,風半郁只不過是想讓獨孤雨來解決眼前的麻煩事,僅此而已。
還真是一隻狡猾的小狐狸。
獨孤雨冷哼一聲,「這次之後,我便不是白切之人了。」
「但至少您現在是。」風半郁笑的很狡詐。
獨孤雨臉上的笑意有些僵硬,陰翳的看了一眼風半郁。
獨孤雨也不再廢話,指尖輕點前方,像是在撥弄著什麼玩具似的。
白袍小將剛剛想要出言恥笑一番對方居然敢冒充白切的人。
話未出口,硬生生的停在嗓子裡。只見他猛然渾身一震,冷汗如瀑,眼中的自信早已不翼而飛,只剩下深深地恐懼。
他的後頸感受到一陣劍意,他甚至已經感受到了一陣冰涼的觸感。
他知道,這一定是那幾個人的手筆。
待白袍小將斜眼向下一看,仔細的在四人的身上掃過,最後目光落在了獨孤雨的身上。霎時間雙腿一軟,竟是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腰間兩把短劍,一黑一白。
一件長袍,眼角間總是帶著笑意。
白袍小將瞧得清清楚楚。
他多想自己看到的是假象。
大陸之上,誰人不知曉腰間掛著兩把黑白短劍的人乃是白切之中最讓人聞風喪膽的『陰陽劍豪』獨孤雨。
沒有誰會去冒充獨孤雨,那意味著他的性命也即將走上終結。
居然,居然真的是白切的人!?
白袍小將一時間不知道該喜還是憂。
「開城門!「白袍小將沒有多做思考,便果斷的下了命令。
「百夫長,不可。這些人來路不明,怎麼能……「白袍小將身旁一位青灰盔甲的儒生模樣的人急忙勸解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TN的好好看看城下站著的是誰?」白袍小將臉色漲紅,似乎是被氣,直接爆了粗口,聲音嘶吼,像是一隻即將暴走的野獸。
儒生模樣的傢伙再仔細一看,神色比白袍小將更是不堪。
「這,這,這……」連續說了幾個這,舌頭像是被人拽住了一樣,再也發不出其他的聲音來。
見城門打開,獨孤雨緩緩地收回了手指。
劍意消失,白袍小將身上的汗水早已經染透了衣襟,這時被冷風一吹,頓時打了個冷戰。
口中喘著粗氣,身上的力氣像是被抽光了一樣,直接癱軟的坐在了地上。
這也不怪白袍小將有如此反應,實在是獨孤雨凶名在外。
惹怒了這位爺,沒有誰是他不敢出手對付的。
想想剛才居然朝著獨孤雨前輩射箭,白袍小將心中的悔恨之意無法言說。
再說獨孤雨一行,倒是沒覺得什麼。
若是獨孤雨做不到這一點,那才讓人大跌眼鏡呢。
不過,獨孤雨的一招隔空『點魂』卻是讓風半郁眼前一亮。
本以為獨孤雨使用這樣跨越空間距離的招數只能通過白色短劍施展,沒想到赤手空拳也可以做到。
風半郁不得不對再次獨孤雨刮目相看。
四人緩慢踱步進了城,發現一眾將士整整齊齊的分列兩側,看向獨孤雨的眼神忍不住的熱切。
不過,當看見人蛙重洇的時候,目光里更多的是驚異。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怪物。
人蛙重洇對於這樣的眼神看來是見怪不怪了,自顧自地抽著煙,愜意無比。
剛剛在城樓上神色張揚,志得意滿的白袍小將則是深深的隱在將士們的身後,偶爾小心翼翼的瞄一眼獨孤雨,確認他的目光沒有再尋找他,不由的鬆了口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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