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只見許塵慢步來到孫長老的面前,謙卑的鞠了一躬,他神色平靜,平靜的甚至有些冰冷,他輕聲說:「孫長老,那就請吧。」
許塵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伸出左手,遞到孫長老的面前,他之所以伸出左手,是因為他的右手,還要留著握劍。
「這……」
孫長老有些為難,因為事情並沒有向著他所想像的那樣發展下去。
在孫長老看來,許塵畢竟是家主之子,又為了許家付出了很多,這是有目共睹的。他也知道,家主並不是真的要執行家法,只是家主身為一族之長,此刻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他不得已才說出那樣的話。
此時的許塵,應該跪地認錯,那麼其他人也會識趣的為他求情,然後家主大罵一聲甩袖而去,此事平息。這才是該有的情節。
然而,就在孫長老一愣神的功夫,許塵已經握住了他身後的那柄長劍,孫長老雖然已經反應過來,但是卻沒有阻攔,這是家主的家中之事,他可不敢隨意站隊。
寒光凜冽,恨意正濃。
許塵緩緩的將左手放在劍刃之上。
就在此時,許陽突然跪爬到許子介的身前,哭求道:「父親!求您饒了哥哥吧!就這一回還不行嗎!您就當做是我把練氣卷給哥哥的,要懲罰您就懲罰我。好不好!」哭聲越來越大,嗓音幾近嘶啞。
見到此景,在場的所有人無不為之動容,感慨許陽的兄弟情深,眾人也分分為許塵求情。
「夠了!」
眼見許塵就要發力,許子介哪能忍心,厲喝一聲,憤憤道:「塵兒!要不是這麼多人給你求情,我今天就……」
許子介本想找個台階下,就此平息了事,不在追究,誰成想,他剛說到一半便怔住了,心頭像是被長劍猛然划過一般,疼痛的抽搐了一下。
一根小指此刻已然落地,鮮血從許塵手上汩汩的流出。
許塵深深的閉了一下眼睛,正所謂十指連心,劇烈的疼痛讓他的全身都在顫抖,但是,他的神色卻依舊那樣的平靜。此指不斷,他以後對許陽和二姨娘下手時,又怎麼能狠得下心呢。
「你……」
許子介的心中那叫一個不是滋味,又恨、又氣、又疼。
許塵顫顫的用衣衫將長劍擦乾淨,恭敬的遞給了瞠目結舌的孫長老。
孫長老卻是一反常態,身為族中執法長老的他,竟然九十度彎下腰,雙手接劍。一個對自己都如此心狠手辣的角色,想想都讓孫長老心底發寒。
「哎呀!這個傻孩子!你怎麼能……」
一個婦人的聲音欲言又止,聲音中帶著惋惜和心疼,她正是許陽的母親。
她看似慌張的來到許塵面前,顫抖的拉起許塵的左手,淚光閃爍。端詳了片刻後,從腰間拽出了自己的手帕,為許塵包紮。
「哎呀!傻孩子!你爹也就是一時氣昏了頭,他怎麼能真的忍心對你下手呢?你可千萬不能怪他呀!」許塵的母親「苦口婆心」的勸著許塵。
此時,許塵平靜的臉上竟然泛起一絲笑容,目光深邃,「姨娘!謝謝你給我的接風儀式。」
「啊?」許塵的母親先是一愣,看了看許塵微笑的面孔,不禁尷尬的笑答道:「哎呀!說什麼呢?咱們都是一家人,姐姐死了,那我不就跟你的親娘一樣嘛,客氣什麼!」
許塵凝視了片刻,在許陽母親的耳邊輕聲道:「姨娘!您放心,許塵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報答您的。」
那聲音的平靜和陰冷,竟然使得許陽的母親全身一顫,她眉頭皺了皺,沒有作答,匆忙包紮完畢,轉身來到了許陽的身旁,將許陽攬在身邊,冷冷的看著許塵。不知道這一刻她時候有些後悔。
其實,許陽母親的計劃遠不止於此,將許塵趕出家門才是她真正想要的,潑髒水,陷害,哪怕是動手拔刀子她都願意,只要她的兒子以後能坐上家主的位子。可是她今天卻怎麼也沒想到,許塵真的斷了自己的手指。
「事已至此!其他人還有異議嗎?」
許子介突然沉聲問道,他目光掃過,眾人皆是面面相覷,誰都揣測得到許子介是什麼意思,又怎敢有所異議呢,。
許子介緩緩轉身看著許塵,情緒已經平靜了下來,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但是這樣的結果除了讓他心疼以外,竟也讓他有了一種莫名的欣慰,他沉沉的點了點頭,「塵兒!既然你是如此的想要修煉,做父親的也不再勉強你了,只是以你的年齡,只怕到頭來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啊。好!這樣,從明天開始,你就跟著孫長老修煉吧,他的修為在咱們家族中可是數一數二的,但是結果會怎樣,就全憑造化吧。」說完,許子介看了看身旁的孫長老,像是在詢問對方的意思。
孫長老兀自的眨了眨眼,並未回答,這麼個燙手的山芋要是到了自己手中,以後會出現什麼狀況,可神鬼難料啊。
許子介看出了孫長老的猶豫,咳嗽一聲打破略顯尷尬的場面,輕聲道:「孫長老,你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孫長老蹙了一下眉頭,略顯愁苦道:「教大少爺修煉,我自然是責無旁貸,只是以大少爺的年齡,想要在修為上有所小成,恐怕要不少的丹藥啊。」
許子介哈哈一笑,說:「孫長老,這個你不必擔心,需要多少銀子你就到賬房去取,到時候我會跟賬房打招呼的。」
孫長老又是一陣眨眼,思索片刻後繼續說:「家主,請別怪我失言,即便如此,怕是大少爺也是很難破鏡達到第二境的,您覺得這值得嗎?」
許子介一聽,面容稍顯僵硬,卻不得不承認孫長老說的是對的,即便許塵真的能夠破境達到匯靈境,以後的修行也是難上加難,因為要從第二境踏入第三境,普通的丹藥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而那些珍貴的丹藥又是可遇而不可求,這一點他自己倒是深有體會。
但是,沉吟片刻後,許子介卻釋懷的說:「唉!塵兒為許家付出了太多,也正是因此,他才耽擱了修煉,既然他如此鍾愛,那就隨他吧。你只管教他便好,即便他將來在修為上沒有突破,我也絕不會怪在你的頭上。這一點你放心好了!」
孫長老一聽,知道這件事算是推不掉了,便勉強的答應了下來。
事情安排好了,許子介看了看許塵說:「塵兒!今天的事就算過去了,走吧,跟我們回府!」
「父親!我還要再陪一會我的母親。」
許塵回頭看了看母親的墓碑,又看了看許陽和他的母親,心中的酸澀難以言表。如果母親在世,他又何怎能遭此痛苦。
許子介嘆著氣,搖了搖頭道:「也好!只是別熬的太晚了!怕是一會兒就要下雨了。」
許塵衝著父親點了點頭,卻走到了許陽母子身前,他努力的微笑著,卻是笑得那樣的恐怖。
許陽的母親下意識的抱緊了許陽,但是卻是同樣面帶笑容說:「小塵啊!怎麼了?」
「哦!沒什麼!我得把許陽弟弟的東西還給他呀。」
說著,許塵用左手拿出了那本練氣卷,遞到了許陽的面前。
許陽的修為遠在許塵之上,一個大境之間的差距是沒有可比性的,如果此時真到要放開手較量一下,許塵恐怕都難逃一死。但是,不知為何,許陽的身子怯懦的微微向後靠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道:「哥!沒事兒,父親都已經答應讓你修煉了,這本小冊子就送給你吧!」
「呵呵!」
許塵微微探身,「疼愛」的摸了摸許陽的腦袋,「哥哥怎麼能隨便拿你的東西呢?這次偷你的東西是哥哥不對,等下次,啊!等下次哥哥一定彌補給你。」
許陽看著那雙深邃而恐怖的眼睛,心中不停的顫抖,但是,也許恐懼到了極點便是憤怒,片刻後,他奮力的接過了那本還粘著血跡的練氣卷,咬著牙說:「好!那我就等哥哥彌補我。」
一切看似完滿的結束了,許子介帶著眾人離開,然而剛剛走出幾步,他不禁又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墓碑前的許塵,心中感慨萬分,「唉!秀寧!你兒子還真是個犟種啊!」
火把和燈籠漸行漸遠,許塵的身旁又是一下子暗了下來。他呆呆的看著母親的墓碑,突然仰天長嘯,憤怒的撕下了左手上的手帕,扔在了一旁。
「母親!您看到了嗎?」
說完,許塵放聲痛哭,為了家族的未來,他寧願被囚禁十年,為了能再次回到家中,他在白家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他苟延殘喘,但他從未抱怨過,也從未流過淚,只為了回到這裡。
但是,當他回到這裡時,竟沒有想到家人會如此相待,其中一個竟然還是自己的弟弟,如果早知是這樣,他寧願留在白家,至少敵人的白眼和折磨,他還能夠去理解。
也許是老天也不願讓別人看到他流淚,片刻後,大雨傾盆,疼了手,碎了心。
許塵顫抖的伸出左手,緊緊的抓住那隻玉劍,他仰望天空,怒吼道:「母親!我發誓,他們今天給我的,我他日一定數倍奉還。」
他左手上的鮮血,包裹了玉劍,就在那一剎那,許塵卻沒能發現,那隻玉劍上竟然閃過了一道光芒,它是那樣的惹眼、鬼魅。
雨是清的,血是紅的,玉劍是綠的,但那道光芒卻是藍色的,幽藍的讓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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