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蜿蜒的小河將都城分成兩半。
這條河直通城外的護城河,河水清澈見底,白天,經常有人來到河邊賞賞景,更有不得志的詩人來這裡跟河水吟唱自己的撇腳詩詞。
既然不是海濱城市,那麼就在這裡抒發一下情懷,也算聊以慰藉。
小河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條長長的石椅,那是給觀景人休息的地方,此時已經是夜裡,自然就少有人如此酸腐憂鬱的干坐在這裡了。
然而,就在靠近寬衣閣不遠的河邊,一位一衫藍衣的女子卻面對著簌簌流淌的河水發呆,她不是在欣賞這久違的景致,而是在等人,一個她曾經想要一劍刺死的人。
晚風並不算大,吹起這位女子的衣衫,竟顯得恰到好處,藍色的絲製衣衫隨風舞動,趁著月光,趁著不遠處的燈火輝煌,竟有幾分除塵的感覺。
正在這時,花歲葉帶著許塵從一個路口緩緩的走出,他們沒有談話,而是徑直的走向了那位除塵的女子。
也許是聽到了腳步聲,也許是感覺時間差不多了,那藍衣女子緩緩的轉過身,明眸看向了緩步而來的許塵。
「冷雪?」
許塵心裡叫出了那個名字,不知道為何,此時見到兌山宗的人,他應該警覺才是,但是他卻沒有一絲本能的反應,就這樣跟著花歲葉走了過去,在那冷雪的目光中走了過去。
在這樣的天氣里,出來散散步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但是,這對於冷雪,特別是在夜裡來到這裡,這就有些奇怪了。
帶著滿腦子的疑惑,許塵來到冷雪面前,尷尬的看了一眼,卻沒有說話。
也許是感覺自己的年齡有些大,不該去聽孩子們的談話,也許是為了避嫌,所以花歲葉並沒有停下來,向著不遠處走去,也看看這都城的夜景。
「柳夏死了?」
冷雪突然開口,表情卻是千年不變的冷漠,好似跟一個陌生人在講話。
「死了!」
許塵平靜的回答,似乎並沒有想隱瞞什麼。
但是很明顯,冷雪的問題並不重要,更像是一個鋪墊,紅唇微微抖動,她輕聲的說:「你不想問問我為什麼來找你?」
這句話很是俗套,但是對於許塵來說卻是略顯感慨,眼前這位兌山宗公認的女神,找自己又能有什麼事呢?
「我想,你自己會說的吧?以現在這種情況,你不是來抓我的,那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已經死了吧?」
許塵面頰僵硬,他當然知道冷雪不是來抓自己的,不然花歲葉也不會帶他來到這裡,冷雪也不會這樣多費口舌。他之所以這樣說,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呵!」
冷雪冰冷的一笑,正如她冰冷的名字一樣,那聲音清冷像是流動的河水,輕柔卻沒有味道。
「我想了好久,最終我還想感覺應該告訴你一些事情。」
說完,冷雪似乎在等待著許塵接話,比如略帶吃驚的說「什麼事情」之類的話。
但是,許塵似乎和她一樣的冷漠。
清涼的河邊就這樣沉默了好長時間,四目相對,兩人竟然半天都沒說一句。
不知過了幾個瞬間,冷雪微微搖頭,「說實話,我以前是想殺你的,不,不是想,而是應該。」
許塵微微點頭,表示知道。
「難道你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冷雪很是驚訝許塵的沉默,跟木頭人一樣的沉默。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有殺我呀。」
隨即,許塵竟然微微一笑,像是過慣了刀尖上舔血的破落俠客,「想殺我的人很多,但他們不一定都有理由。」
聽到許塵的回答,冷雪竟然稍顯無奈,是那種明明想告訴人家一件事情,但是好像人家並不感興趣似的無奈。
她不在說這些廢話,而是直接了當的說:「我是白窮天的孫女。」
冷雪認為他說出這句話,許塵一定會大驚失色,甚至會憤怒的瞪著自己,卻沒料到,許塵只是微微的點了一下頭,依舊沒有說話。
「你知道?」
冷雪驚訝的看著許塵,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一樣。
「當然,從你那次問我知不知道一個叫做鬼五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許塵平靜的解釋,「只是,你想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
冷雪的思維一下子開始亂了,她似乎有些無法理解眼前這個少年了。
許塵來到兌山宗的第二天,冷雪就知道了許塵的身份,那是鬼五深夜找她對她說的,她自然也就知道了許塵被困在白家十年的事情,也知道白家後來追殺他的事情。
按照常理,白窮天那就是許塵不共戴天的仇人,而冷雪身為他仇人的孫女,他又為何如此的平靜?
「難道,你不想殺我嗎?」
冷雪無法理解的看著許塵,像是能看出個花來。
許塵微微一笑,拉了拉衣襟說:「為什麼要殺你,是你爺爺關的我,又不是你,況且,我現在知道不是你爺爺殺害了我母親,單從他關了我十年的事情上說,他也不該死。」
那個身穿麻衣都能迷倒所有男人的臉頰,此時卻是微微顫抖起來,說實話,她對許塵也並沒有惡意,當初之所以要殺許塵,那全部都是家中的事情,或許害夾雜著給鬼五報仇的情緒。
但是,很明顯,鬼五的死卻不能怪在許塵頭上,畢竟,是白家首先挑起的事端。
更何況,冷雪六歲便被之身留在了兌山宗,不僅對母親沒有印象,就是那位父親,那個爺爺,她甚至都有些忘記他們的樣子了。
別說血濃於水的屁話,只要身居異處,任何情感都會變淡的,也許你還認為你愛他們,那只是你的幻覺,或者,你愛的是你想像中或者記憶中的那些人而已。
也許是看出了冷雪的無奈和某些不易察覺的傷感,許塵輕聲問道:「你今天來找我就是想跟我說這些事情的?」
冷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你最好別出都城,就在國師府待著吧,不然,你會有危險的。」
「為什麼?」
這是許塵第一次問了對方問題,雖然他知道自己此時處境的危險,但是冷雪能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應該是出了什麼新的問題。
夜風吹過,吹亂了冷雪的頭髮,鬢角的一縷頭髮輕輕的掛在了她白皙的連加上,從嘴角處垂下。
她輕輕的將那縷頭髮拂到一邊,輕聲道:「因為,兌山宗已經在各處找你了,我聽花前輩說了你的事,所以覺得、覺得你不該死。」
「哼!」
許塵頗為無奈,自嘲的冷哼了一聲,「這個我知道。」
他所說的知道,自然是指兌山宗各處尋找他的事情,當然,也包括,冷雪所說的他不該死的那句。
只見冷雪微微搖頭,「你不知道,這是今天旁晚才發出的消息,連花前輩都不得而知,聚靈院要派幾個人去永安鎮,去你家。我想你知道那是想要做什麼?」
「啊?」
許塵吃驚的看著冷雪,不在顯得那般平靜。
而冷雪卻並未說完,「這是玄微掌門親自下的命令,也同樣是蕭冷傳達的,聽他的語氣,應該是說,聚靈院的人,就應該聚靈院自己去找,這次就由他親自帶隊。」
稍稍停頓一下,她表情頗為複雜的說:「其中,也有我。」
聽完之後,許塵雙目微微閉起,像是在想著什麼事情。
許家,那個他出生的地方,雖然離開那裡的時間並不長,但是此時想來卻不知為何,是那樣的陌生。
兌山宗的人要去許家,這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更主要的是,他們要用家人來威脅自己。
想到這裡,許塵露出了一陣苦笑的表情,那裡,還有值得他去救的人了嗎?
這時,只見他緩緩的睜開雙眼,看向自己的左手,那就是許家留給他的幾乎全部記憶。
突然,一個人的臉頰浮現在了許塵的眼前,許子介。
縱然那個弟弟和所謂的二娘對他不好,但是,那個養了他這麼多年的「父親」卻是不該被自己連累。
再想想父親此時的修為,許塵的面容一陣扭曲。
第三境,這在永安鎮自然可以橫著走,但是,兌山宗的弟子可絕不是普通人,就算是聚靈院的也並不好惹。
再加上蕭冷那個深不可測的傢伙,想來「父親」是凶多吉少了。
但是,對面的冷雪依舊在看著他,那張美麗的容顏已經從最開始的冷漠變成了此時的頗為平和。
「謝謝你!」
許塵沉聲的說道,「這回你可以順便回家一趟了。」
「回家?」
冷雪表情極為複雜,「那個家,我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我的了,我都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認出我來了。」
如果是平常,冷雪是絕對不會和任何人說出這樣的話的,這時她心裡最大的傷痛,但是,此時此刻,她竟然將自己的無奈就這樣曬到了另一個人的眼前。
「不認識?」
許塵反問,「即便他們認出你了,但是,你還認識他們呀,至少比我要強吧,我連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他沒有哀傷,因為早已習慣。
說完,許塵微微一笑說:「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就走了,幫我和花前輩道個別,我想我應該還有點急事。」
應該還有點急事。
這時多麼不靠譜的人才會說出的話,但是,這齣自許塵的嘴裡,自然就沒有那麼可笑了。
因為,永安鎮在帝國偏西南的位置,而無仙鎮的西北大營則是在帝國正西的位置上,兩者之間卻是有一段距離,但是,卻並不算遠,所以,他要回到國師府細細的考量一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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