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骷髏緩緩的轉身,看著許塵的雙眼,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那是光明歷7892年春。
伊爾塔城下了一場大雨。
這座龐大的城市是德瑪帝國的首都,同時也是光明教廷的所在之地,無可厚非,這裡是人類最為繁華的城市之一。
因為德瑪帝國深處人類區域的西北部,和兇悍的獸人之間有一片廣袤的沙漠,所以,伊爾塔城雖然沒有邊疆那般漫天黃沙的景象,但是,時常的乾旱卻是總會出現的,特別是在春季的這幾個月份里。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像是深知這裡子民的苦惱,在恰當的時候給人們帶來了一絲清涼。
從昨夜到剛剛,密密麻麻的雨點將全城洗刷一新,空氣中和建築上的灰塵終於算是塵歸塵土歸土了。
大雨驟停,不少的市民就已經分分上街,他們來呼吸一下這雨後清新的空氣,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久違的笑容。
然而,身為治安官的布魯斯諾卻並不開心,甚至可以說是相當惱火,因為大雨不僅可以帶走灰塵,也同樣可以帶走罪犯的犯罪證據。
在繁華區一條相對偏僻的街巷之內,布魯斯諾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上一具乾淨的屍體,屍體上原本應該出現的大片血跡已經被大雨沖刷乾淨,只有左胸口出的衣服上還留著一些淡淡的血痕。
「姓名——比克諾夫,職業——商人,死亡時間是一個小時到兩個小時,死因是胸口和頸部的致命傷,傷口不大,都是兩指寬,但都是要害……」
副官一邊檢查著屍體一邊介紹著。
然而,布魯斯諾只聽了一半就打斷了副官的介紹,「傷口相當整齊,表明兇手出手的速度,已經快到驚人到令人髮指的地步,但是,傷口處並沒有鬥氣灼傷的痕跡,這就表示幾乎不可能是劍士或者騎士所為,對嗎?」
副官似乎從布魯斯諾的語氣中聽出了某種不耐煩的情緒,便只好低頭做著檢查,不敢再發出任何一絲聲響。
「砰」的一聲。
布魯斯諾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堅硬的牆壁上,因為力量太大,整個牆壁都在不停的顫抖,嚇得周圍的衛兵一個個都到洗著涼氣,因為他們知道,這位治安官此時的憤怒絕不是在表演給他們看,而是真正的憤怒。
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已經發生了多起殺人案件,死者非富則貴,算起來現在的這起已經是第七個了,而且這些案件的作案手法如出一轍,甚至死者傷口的位置和大小都是驚人的相似,很明顯,這是同一個人所為,而且,這分明是對城市治安的一種挑釁。
更讓這位治安官惱火的是,直到現在竟然還找不到一絲線索。
要知道,伊爾塔城內有著無數這樣的巨富和權貴,一個殺人如麻的罪犯像幽靈一樣躲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這對那些大人物可是一種可怕的威脅,最終,這種威脅變成一股壓力,壓的這位治安官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片刻後,副官終於檢查完屍體,他怯怯的站起身,顫抖著聲音問道:「長官,您、您說,這個兇手既然不會是劍士或者騎士,而他又有如此驚人的實力,那、那……」
「那什麼!」
布魯斯諾等著通紅的雙眼大聲怒道,他此時已經忍受不了這些下屬的婆婆媽媽了。
那位副官一聽差點沒嚇得尿了褲子,趕緊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那、那會不會是魔法師乾的?」
「哼!」
布魯斯諾無奈的冷哼了一聲,他無法理解自己的副官都是這樣的白痴,「在這些案件中,你可曾在那些屍體上發現過錢袋?」
「沒有!」
布魯斯諾憤怒的點了點頭,「在人類中,除了兩大教廷之外,魔法師不會超過六百名,雖然咱麼德瑪帝國算是各國中的佼佼者,但是,魔法師的數量也絕不會超過一百名,他們無一例外的受到世人的尊敬和羨慕,如果他們肯為帝國效力,那所得到的都是金山銀海和數不盡的寶物,你說,他們會行兇之後還特地拿走一個小小的錢袋嗎?」
副官無言以對,他不得不承認,布魯斯諾說的是對的,魔法師才是在這片大陸上真正的貴族,他們從不缺錢,只要他們隨便的伸一下手,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擠破腦袋送錢過來,一個小小的錢袋?就算是裡面裝滿了金幣丟到地上,魔法師都不會多看一眼的。
這時,布魯斯諾無奈的問道,「死者在死之前都去過哪裡?」
「報告長官,是忘憂谷酒館!」
旁邊的一個衛兵連忙答道,「那裡是死者生前去的最後一個地方,按照死亡時間推測,他是在剛剛離開那裡就被殺死了。」
「忘憂谷?」
布魯斯諾又是一陣搖頭,他不是不知道那個地方,而是對那裡太過了解了。
忘憂谷酒館就在這條小巷對面的街角,是一個三層的小樓,雖然明面上是一個普通的酒館,但是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知道,它的二樓其實一直在做著皮肉生意,而且生意火爆得令人嘆為觀止,不知有多少達官貴人在那裡流連忘返。
那裡面有數不盡的妙齡少女,她們情願的或是不情願的,用美貌和青春去換取不知道是不是屬於自己的金錢。
如果布魯斯諾也是一介平民,他一定會在眼前的這句屍體上踢上一萬腳,然後大罵一聲「畜生,活該!」
但是,他終究是一名治安官,在這座城市之內,任何人的死亡都和他有著無法擺脫的關係,哪怕是一個無恥之徒。
「現在就去盤查,只要是活的就都給我盤查一遍,就算是一條狗,你也得讓他給我叫出兩聲來!」
這是布魯諾斯最後的無奈之選,如果再沒有一些進展,他將永遠的離開這個職位,還會被市民貼上「廢物」或者「王八蛋」的標籤。
……
昏暗的酒館一樓充斥著微弱而糜爛的燈光,正中心小小的舞台上滿是美腿香腮,香艷而又**,偶爾台上妖嬈狐媚的少女向著下面獻上一記飛吻,都會引得台下響起一片猥瑣的吶喊和輕薄的口哨。
舞台周圍是將近二十張精緻的圓桌,這裡幾乎座無虛席,有錢人在這裡享受著天上的自由和地獄的墮落。
在這些人中,有一個人極為特殊,因為他單獨的坐在一張圓桌旁邊,顯得極為冷清。更特殊的是,他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而且他的衣著並不華貴,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邋遢,跟這個紙醉金迷的酒館完全不搭調。
可是截止到現在,他卻已經喝了十幾杯啤酒,而這裡的啤酒那可是一枚金幣一杯的奢侈品,此等土豪的氣度就是和那些腰纏萬貫的巨富比起來,那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知過了多久,台上少兒不宜的舞蹈終於結束,這時,其中一個面容俏麗的女孩邁著輕快的腳步,來到了那個衣著邋遢少年的旁邊,沒打招呼就直接坐到了對面,一時間,少年聞到了一陣迷人的芳香,仿佛剛剛有人炸掉了一個脂粉鋪子似的。
「帥哥,每天都這麼守時呀!」
女孩兒並不見外,說完就直接拿起少年的酒杯一飲而盡,她看上去也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但是發育的卻相當成熟,舉手投足間都有著一股成熟女人的韻味,更不用說那已經聳起老高的胸脯。
少年看著對面有些「衣不蔽體」的女孩兒,一時沒說出話來,他連續咽了好幾口唾沫才穩定住心神,略顯尷尬的說:「嘿嘿!這不是給你捧場嘛!」
「切!」
女孩兒不屑的一笑,「你們這些臭男人只會油嘴滑舌,最後還不是想……」
說道這裡她突然停住了,似乎在說與不說只間產生了矛盾。
少年倒是毫不理會,「我說,看樣子怎麼你也比我大,我可不是男人,我可還是男孩兒呢!」
有時候,女人的年齡要比內衣還要隱秘,少年這麼一說,那個女孩兒眼睛突然一瞪,但是那股無名之火卻終究沒有發得出來,「咱們也算認識好幾天了,你叫什麼呀?」
少年先是皺了皺眉,然後微微一笑說:「不是都說女士優先嗎?」
「哼!」
女孩兒又是一陣冷哼,大概感覺眼前的少年確實和那些好色的老頭並不一樣,便冷冷的說:「希兒!」
「希兒?」
少年顯然並不相信,「你這是花名,你胸口的名牌上寫著呢!」
說著他還故意指了一下女孩兒誘人的胸口,「我說的是你的真名!我又沒有花名,你說了真名字,我再說我的,這才公平!」
聽到少年這麼一說,女孩的媚眼明顯抖動了幾下,妖艷的面孔上分明略過一絲哀傷,「和你們這些富家子弟比不了,我沒有真名,或者說,其實我也想知道。」
「什麼意思,這是想耍賴嗎?」
少年說著又招呼了一下服務員,上來兩杯啤酒。
女孩兒猶豫了好半天,那更像是一種掙扎,對往事的掙扎,不想面對又時時念起,「耍賴?我可沒有耍賴的資本,我三歲那年就被人販子拐跑了,一直就在這裡生活,其實我隱約記得自己的名字來的,可是……」
一時間,女孩兒的眼眶裡竟然噙滿了淚水,但是臉上卻一直表演著輕鬆,「可是我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哈哈!」
一陣傻笑過後,她端起面前碩大的啤酒杯,一口就喝下了大半杯,也許是因為酒太涼,或者是太烈,嗆得她眼中的淚水簌簌下落。
這讓對面的少年可是慌了手腳,「那個、那個,你不用說得這麼聲情並茂的,正常說,正常說就行。」
本來只是下雨,這下雷也來了。
女人的眼淚。不!美人的眼淚最是刺骨,任你有絕對防禦也難免不會被侵蝕。
「那個、那個,那我不問了還不行嘛!」
少年無奈的搓著手掌,「那我告訴你我的的名字還不行嗎?我、我叫尼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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