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老成的家人無奈地回應道:「官爺,如今我們商號的家底比初生嬰兒的臉面都乾淨,壓根拿不出什麼潤手費。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只要官爺施展神通、抓獲了盜賊,我們必定加倍付給官爺潤手費,決不食言。」
那高個偵探冷笑道:「你這話說得輕巧,我們兩個卻不敢隨意那麼做。這前輩們創造並且多年沿襲下來的規矩,不能破在我們手上,否則那些同行肯定不會放過我們。你們拿不出潤手費,我們就只當你們沒報過官,回去銷號便是。」
說罷,拽著矮個偵探就要往外走。
老成家人急忙攔擋住他們,說道:「官爺,話可不是這麼說。敝商號錢財被偷盜一空這是事實,官爺既然來了,怎可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不聞不問?更何況,老闆向日對官府沒少孝敬,此際商號遭了難,官府倘若不管,我們一家老小就走投無路了呀!」
矮個偵探聞言,瞪著眼珠子喝道:「老傢伙,你扯這等鬼話,明顯是作了惡又裝無辜呀!官府不是睜眼瞎,你們商號這些年逼得多少人走投無路,你比誰都清楚!要不要我把街面上的百姓叫進來跟你對質對質?」
這番話說得義正辭嚴,老成家人竟無言以對。他焉能不知道這義正辭嚴的背後隱藏著私利的訴求,可是人家說的畢竟是事實,如果商號就此倒了,那些受過盤剝的百姓之作為就不僅僅是對質那麼簡單了,極有可能落井下石。
老成家人思來想去,暗道解鈴還須繫鈴人,於是低聲下氣地設法穩住兩個偵探,隨後親自去請那個幫著報官的商號老闆。
「你就是報官的幫老闆?」見到那個老闆,矮個偵探劈頭就是一問。
幫老闆嘿嘿笑著,點頭哈腰地說道:「官爺,正是在下!」
矮個偵探不說話,又把手張開,手掌一翻一翻的。
幫老闆趕緊將準備好的紅包塞到矮個偵探手裡:「官爺辛苦,回頭多買些洗澡土!」
矮個偵探掂掂紅包的分量,臉上這才露出些笑模樣:「幫老闆,你既然報官,想必知道些盜竊案的線索?那賊人到底是哪裡來的、去了何方?」
幫老闆大搖其頭,皺著眉頭回應道:「小可不過一時動了惻隱之心,見不得同道遭難,方才起意報官,其實並沒有賊人的任何線索。」
商人的本性是逐利,他之所以心甘情願地給人家墊付潤手費,乃是盤算著將來能夠討回更大的便宜。至於破案線索什麼的,他即便知道,也不想輕易沾包。
矮個偵探卻不肯放過他:「那麼,據你判斷,這件事應該是誰幹的?」
幫老闆眨巴眨巴眼,一邊尋思一邊回應道:「本地人沒那麼大膽量,也沒那個能耐,應該是外來流賊所為。官爺不妨仔細搜檢各個客舍,對外來之人嚴加盤查,或許能夠從中找出流賊。」
矮個偵探跟高個偵探交換個眼色,說道:「你這話倒也有些道理,不過能不能找到流賊還不一定,你得隨時候著,等待我們傳喚。」
說罷,兩個偵探揚長而去。
幫老闆卻有些沮喪。幫忙幫出麻煩,弄得自身不自由,怎麼想怎麼覺得晦氣。
兩個偵探常年不怎麼辦案,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緝拿盜賊,只好按照幫老闆說的辦法,挨家挨戶搜檢旅店。一些住客吃打不住,只好破財免災。兩個偵探見他們一副猥瑣的樣子,料道不是真兇,於是收錢了事,不再難為他們。
搜檢到燕陽這裡,情況卻發生了變化,燕陽不但不對兩個偵探低聲下氣,反而動不動就嗆聲,兩個偵探因此初步認定燕陽就是那個流賊,吆五喝六地準備給燕陽上手段。
看到他們分從兩側向自己撲來,燕陽不慌不忙,分別打出兩道流光,直襲他們的面門。
兩個偵探躲閃不及,當即中招。
燕陽背著手,淡然說道:「你們適才張牙舞爪的,是不是正在練習什麼功夫?」
矮個偵探諂媚地笑道:「大人所見不差,小人的確是練習功夫,只是這班門弄斧的功夫未免讓大人見笑了,嘿嘿!」
高個偵探從旁補充道:「矮兄弟,你這話說得忒沒水平。咱們這些三腳貓的功夫,大人壓根不拿正眼瞧,如何見笑?應該是咱們自己笑話自己才對,嗯!」
燕陽差點被這兩個傢伙相聲般的話語逗笑,說道:「那偷盜商號的賊人是誰,你們心裡有譜沒有?」
矮個偵探畢竟比高個偵探機靈一些,揣摩准了燕陽的心思,搶先說道:「依奴才看,這事沒跑,一準就是那個報官的傢伙乾的!他跟奴才玩賊喊捉賊的低劣把戲,奴才回頭必定便宜不了他,不把他的臭屎打出來不算完!」
燕陽聞言頷首:「嗯,那個傢伙著實可惡,你們看著辦吧!」
這句話相當於逐客令,兩個偵探知趣地施禮告辭。
燕陽打發了這兩個討厭的傢伙,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情,首先要辦的是買一幅輿圖,摸清現在所處的位置和皇城的方位,省得沒頭蒼蠅般撞來撞去還撞不到正地方。
孰料,這萬山界由於沒有任何草木,但凡木簡、竹簡之類的物品一概沒有,那印在特製石片或石球上的輿圖異常稀缺,便是這個市鎮的鎮長都未必有。
打聽了一圈,只好失望而返。
怏怏之中,驀然聽到不遠處一陣喧譁。抬眼望去,但見高矮兩個偵探押著一個渾身血淋淋的人往前走,那個被押著的人胸前掛著一塊石牌,上寫無良盜賊四個大字。
不用說,這個人就是那個報官的幫老闆了,兩個偵探應該是逼著幫老闆招了供,此刻正押著他遊街。
看到這一幕,燕陽本應心生惻隱,卻無動於衷、神情冷峻。這個幫老闆,跟那個失竊的商號老闆應該是一丘之貉,落得這樣的下場,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剛要邁步回歸旅店,旁邊一個老者卻伸手扯扯他的衣角,悄聲說道:「年輕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燕陽注意到這個老者已經跟了他很長一段路,不過先前沒怎麼在意,此刻卻不得不加以關注了。
「老丈莫非有甚事情相談?」燕陽止住腳步,開口發問。
老者淡淡一笑:「自然有事要談,跟我來好啦!」
燕陽稍稍打量一番這個老者,見他約莫五十多歲的年紀,身形微胖,肌肉卻很是結實,目光賊亮而眉宇間卻又透著些憂鬱,於是認定這個老者身上有些故事。
他對萬山界的情況知之甚少,既然邂逅了這個有故事的老者,而這個老者又主動向他湊攏,那就不妨接觸接觸,反正這個老者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跟著老者來到一個無人的地方,燕陽開口問道:「老丈,有甚事但說無妨!」
老者展顏一笑,說道:「年輕人,我先前無意中聽到你要購買輿圖,因此一路跟蹤至此,希望你不要覺得奇怪。」
「怎麼,」燕陽挑挑眉毛,「莫非老丈有輿圖出售?」
老者說道:「說來慚愧,這萬山界新出的輿圖數量稀少、價格高昂,我這苦巴巴掙命的人沒混下什麼家業,買它不起。幸好先人留下的遺產之中有一幅百多年前製作的輿圖,平時也用不著,我想拿它換些嘎啦石,貼補家用。」
燕陽稍稍沉吟,說道:「嗯,這萬山界地形地貌以及市鎮的位置基本上是固定的,百年前的輿圖倒也可用。只是其中有個問題我鬧不明白,這裡到處都是石頭,隨便找塊合適的石頭都能刻制輿圖,為什麼沒人去做這件事呢?」
老者像看白痴一樣看著燕陽,說道:「年輕人,看來你遊歷不廣、見識有些淺薄呀!咱這萬山界看上去石頭遍地,可是適合刻制輿圖的卻只有那日漸稀缺的天瀾石,蓋因天瀾石中蘊含著一定的水分,多少年過後都不變形。若是用普通石頭刻制,說不定用上十天半月就不能用了,石頭開裂甚至炸開,那是會傷人的。你想想,那些專門刻制輿圖的,都是掙下了潑天家業的人,誰會給自己惹這樣的麻煩,誰會敗壞自己的名聲?」
啊,原來如此!
不待燕陽回應,老者繼續說道:「即如咱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製衣工坊用絲綿石拉絲製成的,除了絲綿石,你就是搬去成山的石頭,那製衣工坊也做不成任何一件衣服。在咱們這裡,每一樣東西天生就有特定的用途,混用不來的。」
燕陽聞之頷首。
這萬山界什麼都缺,唯有土、石不缺,可是每種土石都有其特定的用途,一旦混淆就會出事。譬如那用來燒火的化積土或者用於洗漱的洗澡土,如果拿來食用,那就很難消化,可供食用的只有沉香土。
不過,這天瀾石和絲綿石及其用途他是首次聽聞,感到頗為新鮮。
由此看來,萬山界的人已經對各種石頭的用途研究得十分透徹,運用起來也十分嫻熟,乃是這方面的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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