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密謀行為,群韭能夠察覺,蘆墟自然也能察覺。
通過神念溝通,蘆墟向燕陽發出通報,並請求燕陽見好就收、不再參加明天的比武,以免為奸人所乘。
燕陽卻絲毫不以為意,笑道:「那些宵小,成得甚事?他們有拆橋計,我這裡有過牆梯,你儘管好好看熱鬧便是!」
蘆墟憂心道:「群韭那廝已經公然表示不惜親自下場對付您,倘若再有其他長老跟他聯手,到時候您很可能應付不來。」
燕陽挑眉說道:「是嗎?就怕他們沒這個膽量!一隻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不怕他們人多。啊,對了,你剛才說的那個傢伙叫群韭是吧?他取這樣的名字,又這麼不安分,活該他倒霉,老子非在他身上割幾茬韭菜不可!」
饒是燕陽說得雲淡風輕,蘆墟卻仍自憂心忡忡,心想,如果柏青他們公然跳出來,那他自己也只好跟那些不要臉的傢伙撕破臉了。
翌日,蘆墟坐在評委台上,表面上看著鎮定,內心卻兀自忐忑不已,悶聲遠眺,對著那光禿禿的山巒發呆。
群韭卻異常活躍,滿臉含笑,左顧右盼著說道:「諸位,比武大會到了土石境這個層次,方才有點看頭。其中的熱鬧必定一波接一波,比唱大戲絲毫不差,一些精彩之處甚至超過大戲之中那哀婉動人的情節。誰人若是錯過了,那便非常可惜。」
柏青會意地笑笑,說道:「群長老所言不差,精彩之處必定激烈、不平淡,我等身為評委,須得容忍那些看似違規實則並不如何違規的激烈動作,省得弄得上場諸人束手束腳、減弱比武的精彩效果。」
群韭笑著回應道:「對,在這一點上,我等評委理當達成共識。蘆長老,未審你是否認同這樣的想法?」
蘆墟稍稍愣神,說道:「這樣也好,咱們袖手旁觀即可。」
事情到了這一步,燕陽又不聽勸,蘆墟只能順其自然,不然又能怎樣?只要拍清等人不插手,燕陽或許能夠一路披荊斬棘笑到最後呢。
儘管評委們宣稱土石境武者的較量比較激烈,但實際情形卻不是這樣,那些上場比賽的人基本上都是虛晃一槍,裝模作樣地比劃一番便草草結束戰鬥。並且,每個人下場的時候,都向燕陽所在的方向意味深長地瞥上一眼。
燕陽不是傻子,內心隱隱猜到,這些裝模作樣的表演都是做給他看的。等到他上場的時候,其他堂口的武者才會展示真正的實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留力。
果然,燕陽遭遇的第一個對手,即第八堂的那個胖壯武者,便一改先前跟第九堂武者對戰時的輕飄、綿軟,一出手就向燕陽發起了兇猛攻擊。
燕陽哂然一笑,當即施展小巧身法跟對手糾纏在一起。
胖壯大漢乃是土石境巔峰境界的武者,攻擊力強悍,兼且進攻招式狠辣,一時之間倒也跟燕陽打得有模有樣。或許是出於對自己修為的自信,他並沒有祭出秘境功夫,只是以拿手武技跟燕陽較量。
面對這樣的招式,燕陽自是應付裕如,其間還不時指點對手:「嗯,你這一招的破綻在腋下,要是這麼改進一下就好得多!」
「啊,你這一招的破綻在丹田,屬於致命的破綻,須得這麼改進一下。」
「你這一招的進攻路徑有點偏,稍稍往右一點就完美了。」
面對燕陽那不停的嘮叨,胖壯武者越打越心驚,越打越煩躁。他知道,人家既然能夠洞察他招式中的破綻,就肯定能趁虛而入,如果不是給他留著臉面,早就把他一招掀翻了。再糾纏下去,那就是自己給臉不要臉。
於是,胖壯武者跳出戰圈,說道:「不打啦,我認輸!」
說罷,縱身跳下擂台。
第六堂一個虬髯大漢緊接著跳上來。
四目相對之際,虬髯大漢粗聲大嗓地說道:「喂,小子,你剛才是不是念咒,把人家咒下去啦?」
燕陽冷臉回應道:「念咒要是能把人降服,還要武技幹什麼?你現在趕緊念個咒,看看能不能把我降服!」
虬髯大漢指著燕陽說道:「好,這可是你說的!」
接著,嘴唇不停地蠕動起來,身體也開始動作。
頃刻之間,燕陽感到自己被突如其來的秘境籠罩起來,這秘境之中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並無其他物事。
這等簡單粗暴的秘境,燕陽乃是首次遭遇。
由此可見,對面那個虬髯大漢是個狂躁的傢伙。
迅速祭出霞光破除秘境,燕陽當即施展獒龍殺第一招,直奔虬髯大漢下盤而去。
虬髯大漢粗中有細,矇混燕陽上了他的當,以為被秘境籠罩的燕陽必定敗在他手裡,於是得意地環顧四周之後,揮動手中巨錘,從頭頂上向燕陽砸下。
評委台上的蘆墟高聲驚呼,柏青、群韭則放聲大笑。
問題是,他們反應早了。
就在巨錘將要砸在燕陽頭頂的一剎那,但見燕陽疾如閃電般蹲下身,手腳並用地箍住對手雙腿,一個頭錘撞在對手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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虬髯大漢大聲哀叫,身體向後傾倒,手中巨錘砸在自己身上,當場把自己砸暈了過去。
全場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驚呼。
燕陽站起身來,對場外的動靜似乎充耳不聞,心道:這獒龍殺果然霸道,看來還得收著點勁。
俯下身去,探探虬髯大漢的鼻息,發現這個傢伙還活著,於是急忙退到一邊,耐心等待虬髯大漢的同伴將他抬下去。
評委台上的蘆墟扭頭問柏青道:「柏長老,這個情節應該算是激烈、精彩吧?」
「咳咳!」柏青輕咳幾聲,掩飾住心底的尷尬,「激烈歸激烈,精彩還算不上。你所欣賞的那個妖孽,對付化積境和沉香境武者尚可,而今要對付土石境武者,奈何修為不夠,只好運用這些下三濫手段啦。」
「是極是極!」群韭急忙隨聲附和,「大家都看到了,那個妖孽不敢跟對手正面抗衡,而是採取狗刨式打法,專攻對手的下盤,勝得僥倖,勝之不武,嗯!」
他昨天通過自己的眼線得悉第五堂堂主等人密謀對付燕陽之後,當即指令聽命於他的第十一堂堂主加入,一同攪攪渾水,後來得到十一堂堂主稟報,道是已然制定對付燕陽的絕佳計策。今天坐上評委台,他就滿懷期待,想儘快看到燕陽被對手虐殺的痛快場景。
孰料,那些不爭氣的傢伙居然給他來了個開門黑!
於是,他的心情如同過山車般起伏起來,又如同那受傷的虬髯大漢所設置的秘境,先前是熾熱的火焰,刻下卻是蒸騰的海水。
情緒跌宕之中感受到蘆墟話語中的得意,群韭心境越發不平,由是對燕陽進行語言上的惡意攻擊,以泄心頭之憤。
「狗刨式打法?嗯,這個詞用得妙!」柏青拍案說道,「蘆長老,你所欣賞的那個妖孽,如果僅有這點本事,恐怕撐不了多長時間,固然可以僥倖取勝於一時,很難僥倖於兩三場,哈哈!」
蘆墟聞言,不由暗忖柏青不知死活,心中吐槽道:狗刨式打法?很難僥倖於兩三場?你這個老傢伙,還能把我家主人往更低處貶貶不?哪怕你這個不知所謂的老傢伙親自上場,我家主人也會輕鬆拿下,那些土石境武者在他面前算個鳥!
「柏長老,我不太贊同你的說法。」蘆墟回應道,「我等習武之人,無不希望自己的武技進入化境,屆時一招一式皆可信手拈來、不拘程式。我所欣賞的那個武者,或許參悟出了一些化境武技的關竅,將花鳥魚蟲、飛禽走獸的諸般動作拈來運用,值得稱賞而不是貶抑。所謂僥倖取勝云云,更是無稽之談!」
不待柏青開言,群韭搶著說道:「呀,蘆長老,你這番話越發不著邊際了啊!連我跟柏長老,都不敢宣稱自己的武技已然進入化境,那妖孽小子不過是普通的沉香境武者而已,你竟然無端將他抬舉到我跟柏長老之上,用心何在?依照你的意思,柏長老必得將這太上長老之位讓給那妖孽小子坐,或者宗主給那小子讓位,方才合乎邏輯?」
柏青接茬道:「是呀,蘆長老,你莫非真有這樣的想法?如果真是這樣,那我現在就向宗主稟報,說你打算讓宗主遜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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