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盡春回,十里錦繡 第340章到底誰才是傻子?

    自從他醒了,便一直都是這樣的狀態。

    誰也不知道他姓什麼,叫什麼,從哪兒來。可是他那一身的血,染紅了墨發,染紅了身上的戰甲。

    這是大朔將軍獨有的戰甲,絕非北昭人氏。

    所以,農戶才敢救他。

    大朔的將軍,能救一個是一個,能活一個都是希望。

    只是沒想到,他醒了,卻也傻了。

    許是懸崖掉下來的時候,腦部受到重創,頭上皆是血,所以能活下來,已經實屬不易。誰也不知道他是誰,如今村子裡的所有人都叫他一聲:傻子。

    是啊,他傻了,誰都不認識,誰也不記得。

    你問他,他也只會告訴你一句:相見若不見,動如參與商。

    收留傻子的人家姓方,父親方興,小姑娘年方七歲,叫方雨,家裡還有個姐姐年方十七,叫方雲。

    誰也不知道,這個傻子,曾經是何等的風流倜儻,何等的身份尊貴。他有一個極為好聽的名字,他是蕭東離。

    如今,好多人都在找他。

    有要他生的,也有要他死的。

    「小雨,你怎麼還在這」方雲走了出來,瞧了一眼有些無奈的方雨,繼而將視線落在了蜷縮在一角的蕭東離身上。

    方雨道,「姐姐,大哥哥不肯回去。」

    方雲一笑,「你先回去吧,他慣來是這樣子,每每回來,總要在這裡坐一坐。」

    「那大哥哥怎麼辦」方雨問。

    「這不是有我沒」方雲輕笑,「回去吧,我會把傻子帶回去的。」

    方雨點了頭,這才一蹦一跳的往院子跑去。

    方雲正值豆蔻,生得也是清秀。這村子裡,誰人不知方家的女兒,生得跟清晨的向陽花一般好看。清秀的眉目,輕輕一笑便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傻子,我陪你坐會。」方雲坐在蕭東離身邊,「裡面埋著的,是你兄弟嗎看著他也是身著戰甲,你們是過命的兄弟吧我是第一次看見大朔的將軍,包括他,也包括你。」

    蕭東離沒有任何反應。

    「傻子,人死不能復生。」她扭頭,指尖溫柔的替他撩開遮住臉龐的髮髻,「我們回去吧他睡了,你別打擾他,好不好」

    蕭東離遲滯的回頭看她,低低的「哦」了一聲。

    方雲嫣然笑著,想了想,這才略帶羞赧的伸出手,握住了蕭東離的手。面頰微紅,卻是小心翼翼的帶著他回去。

    傻子的手,真的很溫暖。

    傻子長得也好看。

    打從她第一眼看見爹和妹妹,把他帶回來,她便足足愣了一刻鐘。他昏迷了足足半個月,她就盯著他看了半個月。

    那張臉,除了額頭上的疤,完美得無懈可擊。

    她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男子,美得讓人心醉。

    所以她無時無刻不在乞求著,乞求他能醒轉過來。而他,到底也醒了,只是變成了傻子。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什麼都廢了。

    這樣也好,沒有過往,重新開始。

    「你幹什麼」方興皺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方雲急忙鬆了手,「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是把傻子帶回來而已。」

    「傻子是傻了,但他也是個男子,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方興略帶慍色,「男女有別,授受不親。」

    「爹,他只是個傻子,他能知道什麼」方雲嗤然。

    方興道,「他不懂,難道你也不懂我救他,是因為看他穿著大朔將軍的戰甲。大朔風雨飄搖,難得有為國奮戰之人。我敬重他,但不代表著,你可以胡來。」

    方雨懂事的牽過蕭東離的手,拉著他坐下,「大哥哥吃飯吧」

    「以後,離他遠點。」方興不悅的坐下。

    方雲美滋滋的笑著,跟著坐下吃飯。

    哪知剛拿起筷子,院外就已經站著一個人。一個身著黑衣,懷中抱劍的男子。斗笠的邊沿壓得很低,低得只能看見他的薄唇,看不見他真實的容顏。

    「什麼人」方興快步走出門。

    這人不說話,直接進了門,二話不說就扣住了蕭東離的腕脈。

    「喂,你想幹什麼」方興操起了柴刀,「你放開你放開,不然我喊人了」

    「心脈受損,內傷外傷嚴重。」那人輕嘆一聲,這聲音分明是他四下誰都不說話,他壓低了聲音,「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蕭東離沒有說話,一個人痴痴愣愣的坐在那裡,眼神空洞得可怕。

    沒有回應,甚至於連半點反應都沒有。

    鬆開手,那人搖頭,「這樣也好,至少比死了要好得多。只不過,若她找到你,會有怎樣的撕心裂肺。你倒是解脫了,什麼都不知道。可你知道,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落在了她一人肩上嗎她為你不遠千里,到頭來換得這樣的結果。」

    語罷,他從懷中取出一包銀子丟在案上,「煩勞照顧他,不要告訴別人,他在這裡。要他生的人很多,要他死的人也很多。不想惹麻煩,就保持現狀。」

    「你到底是誰」方興追問。

    「一個敬他之人。」他走出門去,縱身一躍,消弭無蹤。

    方雨打開案上的那包銀子,足足有百餘兩之多。這些銀子,換做尋常百姓,便是窮盡一生勞作,也沒有機會看見。

    方興蹙眉,「看樣子他的身份,不簡單。」轉而便道,「你們兩個聽好了,誰也不許告訴旁人,傻子在我們家。我去找村長,你們看著他。」

    「是,爹。」方雨點頭。

    方雲蹙眉,坐在了蕭東離的對面,心中疑惑:他到底是誰

    上官靖羽進了蒿城,蒿城不大,這裡有不少人,都是從幽州逃出來的。幽州已經是北昭的天下,身為大朔人,自然不會留在幽州。否則,那便是北昭的奴隸。

    進了一家客棧,小廝含笑牽了馬過去。

    「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店小二忙問。

    「蒿城離幽州還有多遠」上官靖羽問。

    店小二一怔,上下打量了上官靖羽一番,繼而壓低聲音,小聲道,「幽州離此倒是不遠,只不過幽州城如今是北昭人占據,公子此行不易。」

    上官靖羽一笑,「給我一間上房。」

    店小二急忙笑道,「好嘞這邊請」

    說著,店小二便在前台做了記號,而後領著上官靖羽朝著樓上去了。推開門,店小二道,「咱們這蒿城啊,因為靠近沭河,魚多鮮美,公子可以多常常。」

    魚稻花魚。

    上官靖羽的心頭,猛然酸疼了一下,「小哥,能不能告訴我,此去幽州,可有什麼捷徑」

    說著,她便將一錠銀子放在了案上。

    店小二輕嘆一聲,「公子真的要去」

    「我有家人在幽州失散了,我必須去找回來。就算是屍體,也該裹屍還家,豈能讓他曝屍荒野。」上官靖羽哽咽。

    聞言,店小二點了頭,「出了蒿城五里外,有一座不歸崖,崖高千丈。但是懸崖壁上有不少草藥,你若是能求一求那些經常採藥的人,許是能找到一條上懸崖的路。上了懸崖,便是幽州地界。」

    上官靖羽仲怔,「真的」

    店小二道,「但是很危險,一著不慎,掉下來可就成爛泥了。」

    「只要小心一些,攀上懸崖,就能直接去幽州。」上官靖羽欣喜,「多謝多謝。」

    「客官可要想清楚,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就算你上去了,進了幽州城,你也未必能全身而退。這北昭之人,都是蠻夷,怕是危險之極。」店小二道,「客官想清楚再說。」

    上官靖羽連連點頭,「我記得了,多謝。」

    店小二出了門,上官靖羽也跟著出門。

    她一刻都不想多待,幽州地界就在那裡,她的爺,也在那裡。她豈能坐在這裡等著,豈能無動於衷。

    付了房錢,出了門,在街上買了繩索,上官靖羽策馬直奔蒿城外五里。

    高高的懸崖,仰頭望去,根本看不到邊際。

    太高了,高得讓人心驚膽戰。

    正如店小二所說,若是從上面掉下來,勢必會摔成肉醬。

    可是幽州城進不去,只能這樣進去。為了蕭東離,她什麼都不怕,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開始猶豫。

    站在下面,找了一塊石頭坐著。

    上官靖羽輕嘆一聲,這可如何是好。身後似乎有些動靜,她急忙轉身,竟是個剛從一側的懸崖壁上,走下來的採藥人。

    那人是個三四十歲的成年男子,背著背簍。

    「你也是來採藥的」那人上下打量著上官靖羽。心道,這細皮嫩肉的,也不似採藥的。這荒山野嶺的,跑這裡來看懸疑,也夠怪癖的。

    上官靖羽搖頭,「敢問大叔,從這兒上去,就是幽州地界嗎」

    那人點了頭,「是幽州。不過你自己也看見了,太高了,根本上不到最上面。想去幽州,還是換條道吧這可就是閻王道,沒一個人能上去的。」

    「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能上去」上官靖羽慌了神,「這裡真的上不去嗎」

    想了想,又搖頭,「好似還真有人上去過。」

    「是誰」上官靖羽忙問。


    那人想了想,「好似方家村的方興上去過。怎麼,你想從這兒去幽州」

    上官靖羽點頭,「您能告訴我,方家村,又在哪」

    「當初幽州會戰,死了不少人,你還去作甚」那人不解。

    「我的親人都在那裡,生要見人,死要收屍。」上官靖羽眸色微暗。

    那人輕嘆一聲,「方家村就在蒿城之外,就是你進蒿城之前,會有幾個村子,那兒有一個就是方家村,你自己去問問吧這幽州城不是什麼好地方,能不去就別去,白白搭上性命,也是可惜。」

    目送那人離去,上官靖羽轉身就要上馬,卻見著千寂就站在大樹底下。

    他這次怎麼捨得出來

    上官靖羽緩步走過去,「不打算繼續躲著了」

    千寂聳肩,「別去幽州了,也別再找了。就算你找到了,又能怎樣就算他沒死,如果他痴傻,或者殘廢了,你該怎麼辦」

    「我會養著他,照顧他一輩子。」她毫無猶豫。

    「你知道,陪著一個活死人會是怎樣的人生嗎」他問。

    她點了頭,「我知道。可我更知道,相依相守,不離不棄。就算他死了,傻了,廢了,他都是我的丈夫,我此生唯一的男人。」

    千寂點了頭,「我知道他對你很重要,可你為何不能替自己想想不管他是生是死,你們都沒有未來。」

    「我從未想過,什麼未來。我只知道,我與他歷經風雨,豈能分開。」上官靖羽翻身上馬,「千寂,謝謝你替我解決那些人,免去了我的後顧之憂。可是他在我心裡紮根,要麼我死,要麼挖出我的心,否則他永遠都在那裡。」

    音落,她已經策馬而去。

    千寂長長吐出一口氣,低低自語,「你是找不到人的。更找不到他」

    再次回到沭河邊,天色已經暗沉下來,下著綿綿細雨。上官靖羽只能找了廢棄的土地廟躲著,將馬栓在一側的樹幹上。

    這土地廟已經破爛不堪,唯有門口的一點屋檐還能遮雨。

    裡頭屋瓦盡碎,根本遮不住雨。

    一抬頭,千寂撐著傘站在雨里,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一身的狼狽。

    上官靖羽一怔,千寂直接將手中的傘塞進她手裡,「去吧這兒就是方家村。」

    她蹙眉,看著他走進雨里。

    「千寂。」她喊了一聲,他頓住腳步,「我陪你去找。」

    「你為何要幫我。蕭東離不在,你們的承諾,也可以就此作罷。」她低語。

    他轉身,「所謂的承諾,若我想食言,蕭東離拿我沒辦法。可是人活著,行走江湖講的就是道義。我信守承諾是道義,幫你找人是出於朋友之誼。」

    上官靖羽點了頭,撐著傘走進雨里。

    千寂從馬背上又解下一柄傘,跟在她的身後。

    可是上官靖羽問遍了整個方家村,都沒有找到方興此人。甚至於,所有人連方興是誰,都不知道。

    「沒有此人。」千寂扭頭看她。

    雨越下越大,薄霧騰然而起,濕了鞋襪,雨風濕了髮絲。她苦笑兩聲,「不是沒有此人,而是所有人都在迴避這個人。每個人的眼神都是閃爍的,甚至於當我問及方興此人時,大家都把我當瘟疫一般。」

    千寂不語。

    「我不會放棄的。」她掉頭就走。

    僻靜的山村,臨水而居。

    幽靜的地界,黑夜裡隱隱有微光傾瀉。

    那兒似乎還有人家,就在村子邊沿。如今,也只能去碰碰運氣了。

    「那兒不會有的。」千寂攔在了跟前,「我們回去。」

    上官靖羽蹙眉,「你如何知道不會有」

    千寂深吸一口氣,「我說不會就不會,回去吧要找,也是明日天晴了再來找。下著雨,行路多有不便。」

    「這是最後一戶人家。」上官靖羽越過他往前走。

    見狀,千寂捏緊了掌心的傘柄,只能跟在身後。

    「有人嗎」上官靖羽叩門。

    開門的是方雨,小腦袋一歪,笑嘻嘻道,「小哥哥,怎麼又是你。」

    上官靖羽一怔,「怎麼是你」

    這不是前不久給她指路的小丫頭嗎原來這就是她家,原來她住在方家村。

    「小哥哥,你沒去蒿城嗎」方雨問。

    上官靖羽收了傘,「我去了,又回來了。小姑娘,我問你一件事,你能幫我嗎」

    方雨回眸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屋子,嘟著嘴無奈道,「家裡不方便外人進來,小哥哥要問什麼,就快些問吧」

    「你知道這兒有個叫方興的人嗎」上官靖羽問。

    音落,方雨一怔,視線死死的盯著上官靖羽,唇邊善意的笑容轉瞬即逝,「小哥哥找這個人作甚」

    「我想攀過不歸崖,去幽州。」她清淺的吐出一口氣,「有人告訴我,唯有他一人,攀得過去。所以,我是來找他幫忙的。」

    方雨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想了想便道,「但是不歸崖沒那麼好攀,小哥哥不怕危險嗎」

    上官靖羽搖頭,「我的家人在幽州城,我必須進去,生死不論。」

    「小雨,你跟誰說話呢」方雲從裡頭走出來,乍見門口站著一身男兒裝的上官靖羽,當下愣了愣,「你是誰來我家做什麼」

    說著,便是極為戒備的盯著上官靖羽。

    「我並無惡意,我是來找人的。」上官靖羽半垂下羽睫。

    「姐姐,這小哥哥是想去幽州,想讓讓別人幫著,翻過不歸崖。」方雨抬頭望著自己的姐姐。

    方雲一聽便蹙眉,「翻過不歸崖,開什麼玩笑。」

    上官靖羽苦笑,「我知道很難,可我必須去幽州城。」

    語罷,她黯然轉身。

    方雨咬唇,忽然道,「小哥哥不如明日等我爹回來,再過來問問,看能不能找到你要找的人。」

    方雲一把拽住方雨,狠狠瞪了她一眼。

    方雨不甘示弱,朝著她吐吐舌頭,扮了鬼臉。

    上官靖羽愕然頓住腳步,「好那我明日再來」

    及至上官靖羽離開,方雲才蹲下身子半帶慍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爹不是告訴你嗎不管誰來問爹的事,都說不知道,你當耳旁風嗎」

    「小哥哥是去找親人的,去的還是幽州。姐姐難道不知道嗎家人最重要,既然是去找親人的,咱們能幫就幫吧」方雨道,「爹說了,助人乃快樂之本。爹連傻哥哥都救了,為何不能幫這個小哥哥呢」

    方雲輕嗤,「你少拿爹來壓我。今時不同往日,傻子是不能被人發現的,上次來的那個人說得不是很清楚嗎要他生要他死的人太多,知道的人越多,傻子越危險。」

    方雨撅著嘴,「姐姐真自私,為了傻哥哥,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可是聽那人說的,傻哥哥好似家有賢妻,姐姐還是別妄自多情才好。免得我告訴爹,讓爹罵你。」

    語罷,方雨大搖大擺的回房。

    「你小丫頭,反了你」方雲撇撇嘴,轉身去了蕭東離的房間,見著他依舊躺在床榻上安然熟睡,這才折回自己的房間睡覺。

    下半夜的時候,雨停了。

    上官靖羽就站在土地廟裡頭,眼巴巴等著天亮。

    昨日下了雨,今日太陽卻很好。路上有些泥濘,上官靖羽卻迫不及待的去了昨晚的院子。

    千寂就默默的陪著,看著她,從天黑等到天亮。

    一個人女人的執著,讓他覺得很可怕。

    可怕到哪種程度呢

    可怕到心碎一地,心疼如斯。

    哪怕她對著他哭,也比她獨自堅強,來得讓人放心。

    院子裡,方興正在劈柴,昨日的柴塊都有些淋濕了,今日天氣好,趕緊劈開來曬曬。見著院外站著的上官靖羽和千寂,方興不由的握緊了手中的斧頭,「你們是什麼人在我家門外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氣,「我來找個人,請問大伯,您知道方興住哪兒嗎」

    方興驟然起身,怒目圓睜,「滾出去。」

    方雨卻一蹦一跳的鑽出屋子,「小哥哥,你來了」

    音落,眾人皆是一怔。

    「小雨,你做什麼」方興皺眉。

    「小哥哥要去幽州找親人,想找人幫著翻過不歸崖。」方雨扭頭望著方興,「爹,你不是說過嗎助人乃快樂之本。小哥哥如此重情重義,咱們是不是該幫一幫」

    方興一怔,「去幽州」

    上官靖羽點頭,「我的親人在幽州,生死未卜,我一定要去幽州。生我要與他一起,死我也要與他收屍。」

    「那你可知道,幽州已經是北昭的地界。」方興面色凝重。

    「我知道,所以我更該去。因為落在北昭人的手裡,他必死無疑。」她哽咽了一下。

    方興捏緊了手中的斧頭,「你要找的,是什麼人」

    房內,忽然傳來方雲的聲音,「傻子,你別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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