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荒燈 003章老妖出來了

    初五這日，被冰封雪蓋了數天的出雲草從雪窩裡成群地鑽了出來，費力地拔挺了枝葉吐出虛弱的白雲幾朵，這場綿延的大雪才算剎住了。

    疏梧正坐在紫幽幽的堂庭樹下將手裡最後一株靈芝投進面前的火堆，藥草的腥苦吸引了樹上的白猿，一個俯衝栽到她身邊舔乾淨靈芝碎末，又三跳兩縱消失在香草叢裡。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疏梧自出了提婆鏡那日就從未露面，唯一肯與她親近的就是這隻白猿。誠然是因為她閒來無事給它長了條活泛的尾巴，讓它生出一種鶴立雞群的驕傲情緒。所以有時候她在想，要不要替每日給她送飯的小仙娥蘭因也生條尾巴。

    彼時，蘭因正搬著比她身子還要寬的食盒艱難地停在離她五步遠的地方，她抻腿的功夫蘭因的脖子都紅透了，「……姑娘，殿下今日晚些時候就能見您！」

    「崇時這些天去哪了？」

    害羞又熱情的小仙娥用飯菜把石桌鋪滿後便睜著圓潤的大眼睛，看地，「前些日凶神相柳擄了大荒北的小公主吃了又要吞元神，大荒的上神無法只能求告殿下。殿下將相柳封印在水澤里這才化險為夷，今日上神並上小公主的娘舅火德元君正登門致謝。」

    蘭因說話又快又急，交代清楚來龍去脈倒把自己憋出了好歹，眼看小周天要通暢了結果一眼瞄到雪霜似的一雙腿岔了氣，咳到不能自已。

    疏梧本著善良的心態將煮熟的小仙娥打發走，那隻白猿又掐著時辰趕來和她一起吃了早飯，然後一處坐在堂庭樹冠上欣賞來采香草的神女。

    崇時這些年往鉤吾山娶了不少小夫人，賢淑的有之，妖嬈的有之，但都不如今天來的這倆明眸善睞，甜的可人。

    兩個神女立在樹下說話，「哎，老妖出來了，我這心裡還有些怕！」

    另一個道：「我也怕啊，你說都十萬年了她怎麼從提婆鏡里出來的？」

    老妖原來是她！

    疏梧撇嘴，模樣生得好，其他難免方面落了下風。

    先頭那個低叫了一聲，「別是老妖趁空逃出來，殿下還不知道，這可……」

    一片紫葉忽忽悠悠砸在她嘴邊斷了後話，她抬頭，疏梧正滿含歉意地將齜牙咧嘴的白猿給摁回去。

    堂庭樹冠印著微微的日頭亮的發白，顯得赤焰鳳凰越發招搖，兩個神女霎時臉色僵硬，「尊駕可是疏梧……」稱呼一時擺不准又怕惹禍上身，不由得退了一步。

    疏梧點頭，無意多談，意興闌珊地將樹葉闔上，樹下兩個神女的身影早已不見。

    入了夜，外頭突然而起的火光驚醒了窗台邊安睡的白猿，三兩步竄到床邊衝著昏睡的疏梧吱呀呀叫的功夫，離著幾步遠的屏風已經葬身火海。

    這火由禪心而生，可焚萬物！

    白猿急紅了眼睛，伸爪去抓疏梧卻被她手腳上縛著的凌厲流光彈開，撞到起火的帘子撩著了尾巴。

    那些流光被外力傾擾聚攏的更緊，形成的結界像個倒扣的瓮，密不透風，瓮里的疏梧還沉睡，火勢已經蔓延到床下。